這隻小鳥肯定是十八水道用來相互聯絡的工具,他們的地盤雖然在南邊,但要時刻關注河灘的動靜,就必須安插人手打探消息。訊息一站一站的傳遞,用不了多久就會傳回十八水道去。


    等做完這些,我們兩個人又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既然已經找不到神通總把,那麽現在最該做的,就是保全自己,等待十八水道的援兵。


    我們跑回原處,把死去的那個同伴掩埋起來,接著,我又趁夜回到如蓮躲藏的地方。這一來一去,並沒有耗費太多的時間,天色還沒亮,如蓮或許沒想到我會這麽快就回來,當她看見我的那一刻,差一點就從草叢裏蹦出來。


    “你回來了?有沒有受傷?有沒有把他救出來?”


    “沒有受傷。”我搖搖頭,心裏一想到神通總把,總是覺得很不舒服。


    那個三生觀的老道士跟我所說的話,這時候如影隨形般的不停在耳朵邊繞來繞去。他說過,要是神通總把躲不過眼下這一劫,那麽他後半輩子將會生不如死。


    我們三個人不敢停留,連夜動身,一直走到二十裏之外,為了避免萬一,我們沒有再找村子借宿,就在河灘附近尋到一處比較隱蔽的地方。


    十八水道的漢子比我還急,落腳之後,一天到晚不停的在河邊走來走去,觀望不止。可我心裏清楚,十八水道總堂那邊接到訊息,集合人手趕到河灘,仍然需要一些時間,現在就算急死,也於事無補。


    我的心很亂,腦子裏總在胡思亂想,一會兒想起神通總把,一會兒又想起莫天晴。


    “你在想什麽?”如蓮輕輕坐到我身邊,扭頭看看我,問道:“是在想那個姑娘嗎?”


    “什麽姑娘?”我冷不防被她打斷了思緒,一下沒能反應過來,不過轉眼我就明白,她說的是莫天晴。


    “就是那個要你殺了我的姑娘。”如蓮轉過頭,輕輕噓了口氣:“她要你殺我,我也不去怪她。”


    “為什麽?”


    “她總是想跟你在一起,遷怒到了我。”如蓮說:“你對她……一定很好……否則,她怎麽情願為你去死?”


    “沒有什麽好不好,當時隻是迫於情況,一塊兒同行了些日子。”


    “那也是緣分,我娘跟我說,若是以後,能遇見一個情願替自己去死的人,那就不管他是什麽出身,他是什麽樣子,直接……直接嫁給他就是……準不會錯的。”


    “我沒想過這些。”我歎了口氣,在我們河灘鄉下,到了我這個歲數,確實應該談婚論嫁了,但我是七門的人,肩膀上的擔子太重,沒有時間去想自己的事情。


    “怎麽能不想,總歸是自己的事啊。”


    我苦笑了一聲,無言以對。生在河鳧子七門,那就是命,什麽事情都輪不到自己做主。就如龐獨所說的一樣,我們的命,從出生起就已經注定了,就必須要沿著這條路走,不能轉身,不能回頭。


    我有點擔憂,或許是自己想的太多,又太遠了。我在想,我這一輩子可以熬過去,可以認命,但要是有一天,我有了孩子,無論是兒子還是閨女,我不願讓他們也要走這條崎嶇艱難的路。


    不知不覺,我們在這裏等了有五六天時間,原本沒想到,十八水道的人會來的那麽快,但是第六天傍晚的時候,從南邊過來了十幾匹馬。這些都是十八水道的人,沿途發現了水道的暗標,找到了我們。


    “你們來的這麽快!”跟我一起的那個漢子看見來了自己人,又是興奮又是惱火:“排教截殺咱們總把,總把至今下落不明,你們怎麽才來了這麽點人!?”


    “收到訊息,我們這些離的近的人先來一步,大隊人馬是從水路過來的,已經在路上了,估摸著再有四五天就會到。”


    這十幾個先到的人問了問情形,那漢子憋了這幾天,一肚子火氣,嘰裏呱啦的說了一通。江南十八水道是過去漕幫的一部分人創立的,那在南方絕對是頭等的勢力,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虧,受過這樣的辱,十幾個人聽完講述,牙都咬碎了。


    “他娘的!排教這幫王八蛋!這事沒完!”


    “等咱們人馬到了,直接抄了排教的老窩!”


    我在旁邊聽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排教和十八水道的梁子結大了,這次勢必會鬧的天翻地覆。


    一群人就在附近等待十八水道的人馬,這麽多人一起,我就稍稍放下心。本來想跟他們攀談攀談,但是神通總把之所以滯留河灘,全都是為了教我功夫,要是不遇見我,說不定也就沒有這回事,這幫人心裏惱火,無形中遷怒於我,不管跟誰說話,人家要麽不理不睬,要麽沒一點好臉色,說了幾次,我也就不再自討沒趣。


    就這麽幹巴巴的等了能有四五天,十八水道的援兵果然到了,前前後後大大小小一共來了十一條船,我數不清船上到底多少人,但粗略估計,五六百人總是有的。


    帶領這幫援兵的,是一個姓張的漢子,雙方一碰頭,就都準備走水路北上。我心裏惦記神通總把,想要上船跟他們一起,可是腳還沒有踩到跳板,一整條跳板唰的就被人拖回到了船上。


    “咱們十八水道的神通總把是何等的英雄,我聽說,總把這次是叫人拖累了,否則怎麽會身陷不測!?”姓張的漢子站在船上,居高臨下的瞥了我一眼,滿臉的不快:“我們自己的事,自己料理,不勞外人插手,拖累了神通總把還不夠,還打算把這些人全都拖累進去?開船!!!”


    我頓時沒了脾氣,他既然這麽說了,明擺著就是把我給甩到一旁。我站在河灘,看著十八水道的船一條一條的開走,心裏又是委屈,又是著急。


    “你別生氣。”如蓮看著十八水道的船開走了,在旁邊小聲勸我道:“咱們又不是沒有腿,他不肯帶咱們,咱們可以自己去看看。”


    我點點頭,可心裏總是覺得別扭,好像這一下子就把江南十八水道的人都得罪了。而且,我舅舅的連沙寨跟十八水道是盟友,要是將來事情真傳開了,會叫連沙寨也很為難。


    可是事兒都出了,現在再想也沒有用。我猜測著,十八水道這次來了這麽多人,就不可能小打小鬧的搗毀幾個排教的渡口就算完事,他們多半會直接殺到排教的老窩去。排教的老窩叫做排營,是在北邊,我們想去排營打探消息,就得朝北走。恰好,三生觀就在路途中,路過三生觀的時候,可以順便兌現跟那老道士的承諾,把東西送到三生觀去。而且如蓮想要尋找爹娘,這一路上沒準還會有什麽好消息。


    我當即就和如蓮上路了,走一段水路,再走一段陸路。我加了一百個小心,一路倒是平安順利。


    不久之後,我們到了三生觀附近。靠近三生觀的時候,我更加小心,因為從根源上說,三生觀還是隸屬三十六旁門,隻不過是旁門中很特殊的一派。三生觀的道士會給旁門提供丹藥和火藥,卻從來不參與旁門的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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