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牧野晴海對著天花板發呆。


    方才自慰達到高潮後,牧野晴海也在浴室的地板上,像現在這樣失神了好一會兒。


    那是因為想著藤堂桌做那件事,所帶來的衝擊和所享受到的快感實在是太濃烈了。說穿了,那隻是一次自我宣泄的行為罷了。


    大家在自慰的時候,不也都曾經幻想著遙不可及的某一個人嗎?


    他努力說服自己,根本不需要因此感到羞恥,更沒必要有罪惡感。


    然而,心情卻始終低落。


    淚水湧了上來,牧野晴海躲進棉被裏拚命忍住。


    “藤堂先生……”


    牧野晴海在心裏呼喚著他,用顫抖的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為一開始就得不到的東西感到悲歎。


    那種悲傷,絕對不是失去原有物品的心情可以相提並論的。


    此時此刻,牧野晴海才深切地體認到,他沒有辦法承受想著藤堂桌自慰後,如風暴般席卷而來的強烈空虛。


    現在才來後悔、苛責自己的行為也於事無補,牧野晴海隻能任由再怎麽渴求也無法滿足的欲望侵蝕著他的身體,將他逼到絕境。從此陷入一個人的淫靡行為當中,忍受就算將身體撕裂開來也無法滿足的欲望。


    到底過了多久?


    好象睡了卻又睡得不安穩的牧野晴海根本搞不清楚。


    背部滲出了汗水,痛苦、悲哀和焦躁的情緒再度啃噬著牧野晴海的身體。


    又想要了……


    恍恍惚惚中,牧野晴海還是把手伸了下去,想要安撫那個擾人清夢的壞孩子,然而,他的身體卻突然間被什麽東西重重的壓著無法動彈。


    迷蒙的睡眼半睜,映入眼簾的竟是藤堂桌深情的眼眸……


    果然發情得厲害,牧野晴海這麽嘲笑自己的瞬間,一個濕熱的吻卻再真實不過的貼了上來。


    “唔……”


    嗆鼻的酒味和口中濃烈幹澀的煙草苦味,還有伴隨激烈熱吻而來的急促喘息,在在說明了這不是夢境,而是一個正在發生的事實。


    牧野晴海再度睜開眼,對上了那仿佛狙擊獵物般的野獸目光,讓他產生一股近似陶醉般的快感。


    但是,這樣的情緒僅僅隻維持了幾秒,牧野晴海立刻清醒過來。


    要是就這樣繼續發展下去,自己的真實身分一定會曝光的。


    到時候藤堂桌會有什麽反應?會因為欲火攻心而毫不在乎地做到最後嗎?


    當然不可能。


    牧野晴海不敢有這種過度夢幻的期待,他知道藤堂桌愛的是女人,而且是擁有魔鬼般身材的性感女人。他有自知之明,就算自己換了性別,這般骨瘦如柴、一點彈性也沒有的幹扁身體,是沒有辦法滿足他的。


    既然可能性是絕對的零,那自己還在猶豫什麽呢?


    如果被他發現,就什麽都來不及了。


    於是,牧野晴海發了瘋似地扭轉脖子,好不容易逼迫藤堂桌分開交迭在一起的唇瓣,下一秒他又改變策略開始攻擊他的胸口。


    “不行!”


    牧野晴海反射性地翻身欲逃,卻因為藤堂桌將身體正麵壓在他身上而宣告失敗,雙手也慘遭被按在頭頂上動彈不得的下場。


    “藤堂先生……求求你,不要……”


    意識到被揭穿身分是遲早的事,牧野晴海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然而,吃了豹子膽決定要夜襲的藤堂桌,根本無視牧野晴海的哀求。


    他相信過不了多久,一定會讓她改變態度接納自己;因為他對自己取悅女人的技巧太有自信了。


    利用靈巧的舌尖,藤堂桌很快地解開了牧野晴海胸前的三顆扣子,成功地舔上她胸前的弱點。當舌尖畫過那一點時,藤堂桌可以感覺到牧野晴海身上傳來的戰栗。


    正當藤堂桌伸出空出來的手,打算愛撫她的另一側酥胸時,異樣的感覺不隻從掌心,更從下腹處被什麽東西頂住的觸感傳了上來。


    瞬間,所有能夠處理情報的機能都超載了。


    然後,思緒慢慢恢複正常,藤堂桌強迫自己深吸了一口氣。


    他依舊壓抑不住內心的震撼,用力吞咽了一口口水企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實竄進他的腦海,不會吧?不可能有這種事!


    他眨眨眼,再度低頭看著身下衣襟敞開的身體,再看看紅著眼眶不敢直視他的牧野晴海。


    然而,殘酷的事實依然攤在那裏。


    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可是,事實就是事實!


    也就是說——牧野晴海從頭到尾都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


    藤堂桌的心跳加速,血液快速地奔竄到全身,連呼吸都變得困難重重。他的腦袋像是負荷過重的電腦,眼前的畫麵也開始扭曲變形。


    像是嘲笑藤堂桌還不夠慘似的,這時候過量的酒精和宵夜在胃裏大戰,一陣惡心的氣味無預警地從食道湧了出來,藤堂權捂住嘴趕緊朝馬桶的所在地衝了過去。


    仿佛要把胃袋整個挖出來的嘔吐聲,直讓牧野晴海聽得頭皮發麻,懷疑自己也開始感覺到胃酸了。


    牧野晴海早料到會有這種結果,卻還是忍住受傷與罪惡感的遞了一條濕毛巾過去,對著跪在馬桶前猛吐的藤堂桌表示關心,也許這是他最後可以為他做的事了。


    “你……要不要緊?”


    藤堂桌按下衝水開關,又吐了幾口殘餘的唾液,幾乎是用搶的方式把毛巾抓了過去,胡亂的往臉上亂抹一通。


    那種態度,像是連遞毛巾這種事也不願意讓他幫忙似地嫌惡。牧野晴海覺得胸口仿佛被什麽鈍器狠狠擊中,裂痕像是蜘蛛網一樣布滿整顆心。


    藤堂桌費了點力氣從地板上爬起來,牧野晴海鼓起最後的一點勇氣伸手扶他。


    藤堂桌卻一把將他揮開,並大聲叱喝:“不要碰我,你這個人妖!”


    隻要用一根手指的力量,就可以摧毀那顆滿是裂痕的心,更何況是藤堂桌惡意又無情的叫罵。


    痛到極致,也許就隻剩下近似麻痹的感覺。


    仿佛聽見心髒碎成片片的聲音,牧野晴海在心裏自嘲,哀悼自己剛萌芽的情苗。


    如果還想抬頭挺胸的麵對藤堂桌,就絕對不能在他麵前掉眼淚。牧野晴海提醒自己,他寧願什麽都沒有,也絕對不要這個男人的同情。


    於是,牧野晴海隻好佯裝不甘受辱的頂撞回去。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不分青紅皂白罵人就算了,居然還罵得這麽難聽,你說誰是人妖啊?”


    “除了你還有誰!男扮女裝在我麵前演戲的人,不是人妖是什麽?還是你要告訴我你有變裝癖,不打扮成女人就會全身不舒服?”


    “就算我有變裝癖,也比你三更半夜偷偷摸摸溜到女人房間打算霸王硬上弓來得強吧?你這個借酒裝瘋的色狼!更何況,我隻是需要一份工作,你有必要把話說得這麽難聽嗎?”


    “小子!在你指控我之前,最好先留意一下你現在的立場有沒有資格說這種話,小心我報警捉人!”


    “我沒什麽好怕的,你要報警就去報警,反正強暴未遂的人不是我!”


    “臭小子,你說誰強暴未遂?你有什麽證據!”


    藤堂桌揪起牧野晴海敞開的衣領,怒視著這張令他著迷的臉。直到現在,他還不願意相信他是男人的事實。


    “你要證據是不是?在我身上應該還有你留下的唾液和吻痕,如果警方需要的話,那應該會是很好的證據吧!”


    “住口!要不是你扮成女人趁我酒醉的時候勾引我,我才不會瞎到雌雄不分!”


    “你真是做賊的喊捉賊,簡直不可理喻!三更半夜我好好的睡在床上,誰勾引你了?你根本就是因為我不是女人,也不肯乖乖就範,所以才會惱羞成怒!”


    “混帳!有種你再說一次試試看,如果不想被侵犯,你為什麽不把房門鎖上?你這個不男不女的詐欺犯,你最好趁我還沒把警察找來之前給我滾出去,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不用你說,我自己知道該怎麽做。”


    牧野晴海才剛走到門邊,隔壁就傳來小寶寶的哭聲。


    他想要過去,卻被藤堂桌製止。


    “我不要人妖碰我的兒子!”


    牧野晴海緊緊咬住下唇,心裏雖然不舍,在這種情況下卻也隻能默默離開。


    隨著計程車的移動,從牧野晴海腦中閃過的,盡是一些無意義的事。


    夠了!要是早一點把自己的真實身分講清楚就好了。


    這麽一來,或許就可以不用落到今天這種地步。至少不會這麽難堪,藤堂桌也可以少受一點衝擊。


    真是狼狽,竟然被當成女人吻了,而且光隻是親吻,就讓他沉睡中的細胞全都蘇醒過來。


    那些在他心裏鼓噪著想要被愛撫、取悅的聲音,到現在都還在耳邊嗡嗡作響。


    吵死了!


    他一定認為自己是一個卑劣的騙子吧?


    “對不起……”牧野晴海將頭靠在門上,望著窗外飛快流逝的景色,喃喃道歉著。


    如果能夠在第一時間對他說出來,那該多好……


    藤堂桌翻了一個身,大大的吐著氣。


    他沒有辦法入睡,暗戀了三個月的牧野晴海竟然是男兒身的事實,使他受到相當大的打擊。


    他感到焦躁,也有幾分不安。


    是不是自己哪裏病了?一向自豪的嗅覺竟然沒有察覺他身上的男性荷爾蒙。


    他抱住枕頭,用力往床上捶了一下。


    牧野晴海不是女性著實讓他飽受打擊,因為自己差一點就真的愛上他了,尤其是為他的吻深深陶醉的瞬間。


    真的,隻差一點!藤堂桌安慰自己。


    躺在床上的小拓整個晚上哭不停,抱著他一整夜的藤堂桌也沒有合過眼。


    第二天早上,連刮胡子的力氣都沒有,他就頂著一張憔悴的臉進工作室。


    凹陷的眼窩底下出現黑色素沉澱的痕跡,緊緊抿著的嘴唇也沒有血色。


    經過佐佐木清人的一番拷問,才得知昨夜發生的一場大鬧劇。


    “真是太稀奇、太有趣了!”盡管已經用手捂住笑開的嘴,但是笑聲還是不斷從他的嘴角逸出。


    “你少幸災樂禍了!”


    剝開漢堡的包裝紙,藤堂桌泄憤的大咬了一口。


    “你不覺得很有趣嗎?沒想到你對女人的靈敏嗅覺竟然也有失靈的時候,而且對方還是個天天和你生活在一起的男人。真不知道要說你老了,還是佩服那小子!”


    “都免了吧,與其有那種無聊的精神,不如介紹個治療係的美女給我收收驚,我昨天嚇得連老二都差點縮進去。”藤堂桌誇大的說,為的是要掩飾他心裏所受到的嚴重創傷。


    先不管叱吒風雲的藤堂桌是如何受到驚嚇,光是想到他竟然會因為貪圖美色向酒借膽做出夜襲的舉動,就教佐佐木清人覺得好笑。


    隻是,為了追求年輕保母而潔身自愛了三個月竟然換到這個結果,佐佐木清人也不得不對他表示同情。


    幾個星期過去。


    牧野晴海的離開,感觸最深、表現也最直接的,莫過於每天都要躺在藤堂桌懷抱裏超過兩個小時的小拓了。


    少了牧野晴海的照顧,不隻小拓的生活一團糟,就連工作室裏的氣氛也受到影響;原因就出在被小拓的哭鬧聲吵得天天睡眠不足的藤堂桌身上。


    連日的疲勞讓藤堂桌身心俱疲,索性連刮胡子的時間都省下來補眠,下巴上的胡渣現在看起來已經像是故意蓄留的山羊胡了。


    成天煙不離手的他,還沒進辦公室,濃濃的煙味就先預告了他的到來。厚厚的雙眼皮腫成了金魚眼,眼白上的血絲也清晰可見。


    比較小拓在牧野晴海離去前後的生活,以前,他隻要睜開眼就可以見到的和煦微笑,現在變成了一張緊皺眉頭的臭臉;空氣中的爽身粉香味,也被嗆眼刺鼻的尼古丁取代;規律的生活作息也變成三餐不定時、不定量,聽不見晨鳥歌唱、看不見綠樹陽光、日夜顛倒的悲慘世界,也難怪小拓天天哭個不停了。


    如果讓這種情況持續下去,不要說他們父子,整個工作室都會受到拖累。身為合夥人的佐佐木清人自然不能放任情況惡化下去,故意利用員工都離去後的下班時間找藤堂桌談談。


    “阿桌,我看你還是去把牧野晴海帶回來吧,小拓不能沒有他……”


    你也不能沒有他!佐佐木清人想這麽說,卻還是把話吞了回去。這家夥正在氣頭上,現在在他麵前說這種話隻會收到反效果。


    “要我去找那個人妖?免談!”


    “你還要逞強到什麽時候?等你找到完全符合你條件的新保母之前,不要說你們父子,我怕連工作室也會跟著一起垮掉,你應該很清楚才對。你什麽時候才能夠把你的女人和保母這兩個功能分開來呢?”


    “我現在不想聽你教訓,要我向那說謊的人妖低頭,我辦不到!”


    “阿桌,你會這麽生氣,是因為你真的喜歡他,所以……”


    “誰會喜歡那個人妖!你當我瘋了嗎?”


    被打斷話的佐佐木清人歎了一口氣,“拜托你冷靜一點,聽我把話說完好嗎?我的老板大人。”


    “剛剛那種話你要是敢再說一次,就別想我以後再聽你什麽意見。”藤堂桌提出了警告,煩躁的用手托著下巴。


    “首先,請你把性別先放到一邊。請你回答我,就保母這個工作而言,他的表現是否有達到你的要求?”


    藤堂桌用另一隻手的手指在蹺起二郎腿的膝蓋上彈了又彈。


    “請你憑良心作答。”佐佐木清人握起拳頭,在自己的左胸前輕敲了兩下。


    “你明知故問。”不想親口承認那小子的表現,藤堂桌迂回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既然你這麽說,那就是承認他表現得非常好羅?”


    “隨便你高興怎麽說就怎麽說!”


    心裏的真實感覺被他用揶揄的口氣赤裸裸的說出來,藤堂桌眨眨眼把臉轉向窗外,不願意被看見羞赧的表情。


    “牧野晴海冒充女人來應征這份工作,以你對他的了解,你真的認為他是為了誘惑你才這麽做的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藤堂桌當然知道。


    不管是任何時候,牧野晴海都刻意與他保持距離。隻要他一靠近,牧野晴海就會後退一步,即使他不經意觸碰到他的身體,他也會在第一時間立刻回避閃躲。


    之前還以為他是因為害羞,現在想起來才知道原來他隻是害怕身分曝光才故意和他保持距離的。


    所以,牧野晴海扮女裝誘惑自己的這一點並不成立。


    說穿了,那根本是藤堂桌一廂情願的想法,或者說,他希望“她”這麽做。


    除了照顧小拓的保母工作,牧野晴海還很主動積極的替藤堂桌整理家務。藤堂桌很清楚,那是牧野晴海回避他的暗示,想要還他人情的方式。


    隻是他越想要拒他於千裏之外,藤堂桌想要征服他的野心就更加壯大。


    牧野晴海和他認識過的女人有著天壤之別,正因為他的特殊,所以藤堂桌才會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甚至做出了夜襲的舉動。隻是沒想到……


    “你還沒回答我。”佐佐木清人追問。


    “問東問西的,你煩不煩?有什麽話就快說!”被複雜的情緒搞得心煩意亂,藤堂桌對佐佐木清人也失去了耐心。


    “你要我講重點是不是?”


    藤堂桌沒有回答,眼神也沒有與他交會。


    翻了一個白眼之後,佐佐木清人也放棄了。


    “你需要他!好,我說完了。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離開呈現僵局的辦公室,佐佐木清人關上門,留給藤堂桌一個可以靜思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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