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安芸夏樹即將宣泄的瞬間,驟然響起的手機蓋過他的喘息聲,無疑是在他和龍崎匡弘激情的火焰上澆了一桶了冷水。


    聽到手機響起,龍崎匡弘連猶豫的時間都沒有,便立刻將安芸夏樹從他身上推開。


    顧不得衣衫不整,龍崎匡弘趕忙從外套口袋裏掏出不停閃著冷光的最新款手機。


    先是幹咳了兩聲潤潤喉,龍崎匡弘這才對這手機說:「喂,鬱寶嗎?嗯,我現在跟朋友在吃飯……不會、不會,我這裏也剛好快要結束了。怎麽樣?九州天氣好嗎?」


    突然被忽略在一旁的安芸夏樹,火熱的身體和心情迅速冷卻下來。


    他注意到龍崎匡弘將電話的表情,連眼睛都在微笑,想必電話那頭一定是他很重要的人吧?


    如果沒聽錯,龍崎匡弘好像是叫他鬱寶。


    該不會就是他暗戀的那個男人吧?


    「真的嗎?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回去,你等我。」


    掛上電話的同時,龍崎匡弘嘴角依然掛著愉快的微笑。


    那刺眼的光芒反射出安芸夏樹的狼狽,他趕緊背對著他把衣服穿好。


    這種場麵就是偷情中的男人突然接到老婆查勤的電話,就算是即將到達巔峰的激情也不得不迅速冷卻下來。


    「我還有事,今天就到這裏結束。幫我轉告堇,我改天再來看他。」


    龍崎匡弘說話的同時,已經把衣服整理好。


    安芸夏樹相信,龍崎匡弘的心情也已經整頓好了。


    因為他說話的音調和口氣明顯做過調整,和剛才擁抱他的溫柔男人完全判若兩人。


    那是一種比客套還要客套的語氣,仿佛稍早之前的肌膚相親並不存在。


    安芸夏樹被他這種迅速冷卻的態度凍傷,但他顯然不知情。


    因為從電話響起的那一刻開始,除了身體以外,他的心和靈魂都以迫不及待飛奔到那個人身邊。


    現在站在他眼前的龍崎匡弘,不過是個隻剩下身軀的空殼子。


    他並不愛他,更不期待他會愛自己;奇怪的是,他卻為此介意得很。


    安芸夏樹心想,可能是因為被徹底被忽視的感覺讓他感到很不是滋味。


    明明前一秒鍾還深情款款看著自己的男人,現在卻……


    算了,他本來就知道他有心上人,現在竟然還吃起這種飛醋,真是夠無聊的。


    看樣子,找一個對愛情忠貞的男人來做這種事情根本就是一種錯誤。


    如堇所言,或許他該趁自己受傷之前趕緊轉移目標。


    這麽想著的同時,一股溫暖的熱氣從他的頭頂灌了下來。


    安芸夏樹抬起眼一看,龍崎匡弘柔和的笑容正猶如初春的陽光籠罩著他。


    「雖然堇沒有出現,但我還是很開心,謝謝你,後會有期了。」


    龍崎匡弘伸出大大的手掌在他的頭頂上拍了拍。


    來不及等他做出回應,龍崎匡弘便頭也不回的拿起外套朝包廂外走去。


    隻留下呆坐在沙發上,反複咀嚼著「後會有期」四個字的安芸夏樹。


    ***


    站在櫃台前等著刷卡單簽字的龍崎匡弘一時興起,隨口向服務收銀的會計小姐詢問:「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夏樹今年幾歲了?他看起來很年輕。」


    「夏樹?」


    把刷卡簽單和簽字筆放在龍崎匡弘的麵前,會計小姐遲疑了一下,抬頭看著他,再次強調那個名字。


    「你說的是『夏樹』嗎?」


    點頭的同時,龍崎匡弘在纖帳單上工整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沒記錯的話,他下個月就滿十八歲。沒想到一眨眼就長這麽大了,想當初他第一次來店裏來的時候,還隻是個乳臭未幹的小男孩那!」


    「什麽!他還未成年!」


    龍崎匡弘的太陽穴因為震驚而怦怦跳動著。


    對於這個令人意外的答案,龍崎匡弘似乎有些招架不住,忍不住吃驚的喊了出來。


    那個騙子!


    如果不是剛好接到川野鬱寶的電話,恐怕自己現在已犯下「誘奸未成年少男」還是什麽「違反性自主」的罪狀。


    一想到差點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犯罪,就不得不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因恐懼而產生的憤怒不由得湧上心頭。


    龍崎匡弘對著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麽事的會計小姐沒好氣地抱怨起來。


    「你們既然知道他未成年,為什麽還要雇用他?他是新來的吧?」


    「什麽新來的,他在這裏混的時候,我都還沒進公司哪。」


    「你是說他未成年的時候……就已經……」剩下的話,龍崎匡弘因為太過震驚爾說不出口。


    「是啊,沒錯。」會計小姐理所當然的回答。


    龍崎匡弘腦子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也許包廂裏的人是冒牌貨,並不是真的「夏樹」。


    「你說的夏樹……他長得怎麽樣?」


    「啊,他今天也有來。」會計小姐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補充:「我記得他今天好像穿……白底有花的t恤、黑色涼皮褲。他左右兩耳都有戴耳環、綁公主頭,頭發長度大概到肩膀……」


    隨著會計小姐越來越詳盡的描述,龍崎匡弘眼前浮現的就是剛才在包廂裏,讓自己動了色心,而且差一步就要破戒的小子。


    龍崎匡弘突然覺得胃部一陣痙攣,而不知情的會計小姐仍繼續說著。


    「夏樹是老板娘的寶貝兒子,雖然經常在店裏出入,不過他不是這裏的公關。他是非賣品,你可不要打他的注意噢。」


    非賣品?


    那剛才在包廂裏發生的又是怎麽一回事?


    雖然夏樹那小子表情是有點生澀,但純熟的技巧卻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個生手。


    強忍住想要衝進包廂找他理論的衝動,龍崎匡弘現在滿腦子全是剛才在包廂裏幾乎要讓自己欲望失控的少年。


    他常常這樣誘惑上門來的顧客嗎?


    還是他把這些客人都當成是他疏解性欲的管道?


    興致一來,就隨便挑個客人下手?


    就算會計小姐說他是非賣品,但是該不會表麵上他努力扮演著大家心目中的乖寶寶,其實私底下早已跟不少男客發生關係。


    也就不定他都是運用這種手法誘騙男人上當,然後再以此為要挾,騙取大筆的遮口費……


    猜測與疑問一個接著一個從龍崎匡弘腦海裏蹦了出來。


    他無法停止臆測,也得不到正確答案。


    情緒糟得像是一團糾纏在一起的毛線球,整理不出頭緒。


    雖然不知道他居心為何,但是總而言之,絕對不可一再讓那個小惡魔靠近自己半步。


    龍崎匡弘在心底狠狠發下重誓。


    ***


    淩晨一點三十分。


    在其他地區都已經熄燈入睡時,銀座的街頭依然閃爍著靚麗的霓虹燈。


    搭乘計程車回到位在銀座的餐廳,龍崎匡弘穿過用餐區直接走到三樓的辦公室,川野鬱寶已經坐在裏麵等他。


    「我回來了!」


    龍崎匡弘在敞開的門榜上輕敲幾聲。


    「這麽快,我還以為你要晚一點才會到,聚餐好玩嗎?」


    坐在電腦前的川野鬱寶把眼睛摘了下來,用兩隻食指在太陽穴的位置,以繞圈圈的方式來回按摩著。


    即使是累了,他那張秀氣的臉龐看在龍崎匡弘眼裏還是非常有魅力。


    「不是說要留在九州嗎?怎麽臨時決定回來,發生了什麽事?」


    不願意為了前往夜店的事情對他說慌,龍崎匡弘走到川野鬱寶身後,體貼的替他按摩肩膀鬆弛緊張的肌肉,並且成功地把話題岔開。


    「成美幫我訂的機票出了一點問題,剛好她要陪母親來東京辦一點事,所以就改成她們過來。突然多了一些時間不知道要做什麽,所以我就過來把招募新人的資料再檢查一遍,如果你看過也覺得沒問題的話,明天早上就打電話去報社刊登廣告、網頁上也要加進去。」


    川野鬱寶把製作好的廣告海報從電腦熒幕上秀給龍崎匡弘看。


    「你怎麽說就怎麽好,我沒意見。」


    這是一段注定不會有結果的感情,龍崎匡弘心裏有數。


    不能成為戀人也沒關係,隻要能夠在他身邊,呼吸到有他存在的空氣就是一種幸福。就是這個想法,支撐著龍崎匡弘一路走過來。


    隻要能夠常常看見川野鬱寶,龍崎匡弘什麽意見都沒有。


    「那就這麽決定嘍!」


    川野鬱寶關上電腦,開始收拾桌子上的資料。


    「鬱寶,待會兒去哪裏喝一杯好嗎?好久沒有一起喝到天亮。」


    龍崎匡弘興致高昂的提出邀約,手仍放在川野鬱寶的肩膀上。


    「抱歉,我答應成美要去飯店找她。我們已經有兩個半月沒見麵,如果今天沒過去的話,她已經會氣炸。」


    盡管嘴上埋怨著,川野鬱寶臉上卻洋溢著幸福的表情。


    雖然早已知道在他心目中,自己的排名永遠不可能超過河內成美,但是親耳聽到他這麽說,龍崎匡弘的心情還是控製不住地往下墜。


    「真好,永遠有個人在等你。」到底這句話是在挖苦誰,龍崎匡弘自己也有點搞不清楚。


    「我說你啊,都已經二十六歲了,快快找個女朋友定下來吧。啊,我的時間要來不及了,先走一步嘍,拜拜!」


    「嗯,明天見。」


    龍崎匡弘靠在辦公桌旁,意興闌珊得揮了揮手。


    ***


    在川野鬱寶提著去年自己買給他當生日禮物的黑色公式包快步離開辦公室之後,龍崎匡弘坐上仍留有餘溫的椅子,閉上眼睛仔細用身體去想象被那殘存的溫度擁抱的感受。


    他知道辦公室裏這麽做很愚蠢可笑,但他卻控製不住想要放縱一番。


    龍崎匡弘伸出手,在雙腿間已經有了反應的部位來回摩擦著。


    如同每一次這麽做的時候,他的腦海裏浮現的永遠是川野鬱寶那一張和性事無法聯想在一起的青春容顏。


    光是幻想著那張臉會露出什麽樣的冶豔神情,龍崎匡弘身體就會立刻燃燒起來。


    這麽多年來,龍崎匡弘一直說服自己滿足於他苦心建立起來的世界,一個和川野鬱寶以摯友、以合夥人身份朝夕共處的世界。


    然而近在咫尺,心卻仿佛遠隔天涯般痛苦,除了讓龍崎匡弘無處宣泄的欲望與日俱增,更讓源源不絕的滿腔愛意成為磨人的痛苦源頭。


    今晚,要不是因為想象著川野鬱寶將和河內成美共度良宵的畫麵,龍崎匡弘不會忍受不住高漲的欲望前往男公關俱樂部尋歡。


    更不會因為堇的遲到,使得壓製在心裏多年的空疏苦澀和無止境的酸楚一下子決堤,在那個乳臭未幹的渾小子麵前展露心事。


    無論是誰,在那個時候都是很脆弱的。


    盡管大多數時間都拚了命的偽裝,但是內心深處卻還是隱藏著一點微弱的希望,希望有人能夠看穿自己的脆弱,然後伸出援手將自己拯救出來。


    也許就是在這種身心飽受折磨的情況下,大腦中的求生係統才會背著主人發出求救的電波,也才會引來那個叫夏樹的少年的主意。


    那雙絲毫沒有雜質的清澄的眼眸,純淨得猶如巧奪天工的水晶藝品。


    就在龍崎匡弘想到這裏的時候,安芸夏樹無邪的臉龐募地取代川野鬱寶出現在眼前。


    募地喚醒被侍奉時的舒適快感,龍崎匡弘的背脊立刻竄起一陣舒服的麻痹感,體內的血液也不禁沸騰起來。


    龍崎匡弘趕緊睜開眼,直喘著氣。


    怎麽會這樣?


    龍崎匡弘感到困惑。


    這是除了川野鬱寶以外,龍崎匡弘在做這件事情的過程中,首次出現第三者。


    龍崎匡弘猶豫著,最後還是把手伸向褲子。


    把自己的男性象征緩緩從褲子中拉了出來,佇立在雙腿中央的堅挺,已經溢出亢奮的證據,並且在手中增加了硬度。


    不可思議的是,想著夏樹純真的臉繼續動作,竟然比幻想著暗戀多年的川野鬱寶還要有快感。


    龍崎匡弘一邊喘著氣,一邊深刻地了解到……


    問題原來出在自己身上!


    一定是因為夏樹給他帶來的震撼太過驚人才會這樣。


    為了重新整理眼前的畫麵,他做了一次深呼吸,緩慢的閉上眼睛……


    一波接著一波的快感立即湧了上來,龍崎匡弘手中盈握住的欲望頓時劇烈顫動著。


    承受不了猶如怒濤般洶湧而上的絕頂快感,龍崎匡弘仰起下巴,鬆開了手。


    透明的熱流倏地濺濕龍崎匡弘來不及抽取麵紙的手。


    仰著頭癱瘓在椅子上,龍崎匡弘像隻缺氧的金魚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


    放縱過後的龍崎匡弘,被一股背叛川野鬱寶的強烈罪惡感包圍著。


    在一起經營帕瓦羅帝之前,年輕氣盛的龍崎匡弘雖然斷斷續續和別人有過肌膚之親,但是像現在這樣腦子裏想著別人的情況,是從來沒有過的。


    精神上的外遇遠比肉體出軌更讓人無法原諒,龍崎匡弘現在就是處於這種自我厭惡的狀況中。


    絕對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想著別人!


    心裏雖然拚命抗拒著,可是龍崎匡弘終究難以抵抗生理的欲求,讓夏樹的眼神、臉孔,以及聲音在過程中取代了川野鬱寶。


    他不明白,那張剛剛才見過、最熟悉的臉,不知道為什麽怎麽樣也無法拚湊在一起,越是想要集中精神,川野鬱寶的臉就越是模糊。


    他無法原諒自己!


    龍崎匡弘憤恨的自責著。


    不過,更讓他無法原諒的,是那個在俱樂部裏讓自己差點犯下『誘奸未成年少男罪狀』,又無端端闖入自己腦海中的少年——夏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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