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能說出來已經算是大逆不道了,不過在方士宗門的一畝三分地當中,周圍也沒有外人,關起門來罵皇上沒人知道。當下,廣仁將自己的大方師的服飾換成了天下修士總管的官服,焚香之後這才重新大開中門。將已經等到不耐煩的傳旨官應到了中廳。


    傳旨官是新任武帝身邊的黃門宦官,幾位本地的官員作陪。除了他們幾個人之外,還有一位三十多歲,身穿淡黃色方士服飾的中年人。看服飾這人像是方士。不過整個方士一門卻沒有人認識他。除了這幾個人之外,傳旨的黃門還帶著一千名軍士。按著規矩這些軍士是應該等候在方士宗門之外的,不過這次他們當中竟然有二百餘人跟著傳旨官一起進來。


    進到中廳之後。這位傳旨的黃門並沒有搭理大方師的客套話。板起來麵孔對著廣仁說道:“天下修士總管廣仁跪下接旨……”


    這句話說的周圍小方士臉色都是微微一變,大方師每年都會接幾次聖旨。尤其是在廣仁兼了天下修士總管之後,剛開始的那幾年幾乎每個月都有聖旨送來。每次傳旨官的前綴都是:“請奉天至聖、天下修士總管、大方師廣仁前來接旨。”


    奉天至聖四個字是當年高祖劉邦特許給方士一門的封號,現在別說這四個字的,就算大方師這個最基本的稱謂都不提,不知道這位傳旨官是什麽意思。站在遠處的吳勉輕哼了一聲。對著身邊的歸不歸說道:“這就算開始了嗎?”


    老家夥嘿嘿的一笑,隨後低聲的回答道:“老人家我怎麽說的來著?周圍能抗衡的門派沒有了,皇帝也不幹。廣仁的心急了……”


    看到了廣仁站在原地沒動之後,傳旨的黃門皺了皺眉頭,很是不耐煩的說道:“天下修士總管大人,你不跪下接旨嗎?”


    廣仁淡淡的笑了一下,說道:““侍郎大人(黃門的官稱黃門侍郎)有所不知,當年高祖黃帝特許方士一門大方師見君不跪。這麽多年了,就算廣仁進京見駕。也是從沒有下跪之說的……”


    “有所不知的是天下修士總管大人。”黃門冷笑了一聲之後,不在理會廣仁。從身邊的小內侍手中接過了裝在黃銅匣子裏麵的聖旨。當下,也不理會廣仁準備好了沒有,打開了聖旨之後,將上麵的內容念了出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方士廣仁自受任天下修士總管以來,行事無能。致使天下巫漢神棍橫行。多地皆有神棍慌稱天意者謀逆。另有,廣仁主持祈福敷衍,已致惹怒天神降下南澇北旱之惡事。


    廣仁所辦之事已經天怒人怨。本應處決已平天地之怨。但朕念在其曾微有末功,網開一麵隻奪其大方師之號。仍保有天下修士總管之名前往東海之濱。至前大方師渡海之處思過,其方士廣義、廣悌、火山三人分別前往河套、前越、漠北傳法授道,以示我大漢天朝道法遠播。廣仁四人旨到之日啟程,不得耽誤。欽此……”


    聖旨念完之後,在場的眾方士鴉雀無聲,現場沒有一個人說話。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廣仁的臉上,等待著他的回答。


    廣仁微微的笑了一下,對著傳旨的黃門說道:“陛下有些誤會了。大方師的名號並非君授。當初是首任大方師燕哀候感悟天道創建的方士一門,大方師之號實乃天授,並非人君可以褫奪的。”


    黃門冷笑了一聲之後。對著廣仁說道:“這麽說來天下修士總管大人是不打算接旨了?”


    廣仁沒有直接回答,當下反問道:“陛下要奪我的大方師之位,不過方士之門不可無主持之人。侍郎大人。想必你身後的這位大人就是陛下選派來接任大方師之位的人吧?”


    “然!”那位身穿黃色方士服飾的人向前走了一步,站在了黃門的身邊,對著廣仁繼續說道:“陛下已經將大方師之位授予本候劉鼇,總管大人還是接了聖旨之後立即啟程前往東海之濱吧。天就要黑下來了,旨意說的是即日啟程……”


    “閣下連方士都不是,又怎麽做得來大方師?”廣仁的臉上還是沒有露出多餘的表情,轉身衝著黃門淡笑了一下,說道:“非是廣仁亂命抗旨,隻是大方師之位實乃天授。廣仁不敢輕易拱手與人,請侍郎大人將聖旨請回。廣仁不日單人啟程,前往京城麵君將此中原委解釋清楚。”


    “總管大人你真的不接聖旨嗎?”這個時候,黃門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有人不接聖旨這樣的事情他聞所未聞,當下人幹在了當場,不知道如何收場。而那位不知道什麽候的劉鼇冷笑了一聲,對著跟著自己進來的二百軍士說道:“來人!請修士總管大人接下聖旨。你們護送總管大人前往東海之濱……”


    這句話說完,中廳內外的二百多軍士好像沒有聽到一樣。表情怪異的站在當場,古古怪怪的看著這位劉鼇。就好像他的臉上有什麽髒東西沒有擦幹淨一樣……


    見到自己帶來的軍士沒有反應,劉鼇頓時大怒。對著這些軍士們大聲吼道:“你們聾了嗎!讓你們去護送廣仁離開方士宗門!看本候做什麽!”


    眾軍士表情古怪的看著劉鼇,其中一個帶頭的中軍小心翼翼的對著“大人,你想說什麽?為什麽光張嘴不說話?”


    劉鼇愣了一下,當下扯著嗓子吼道:“你們都聾了嗎?本候讓你們去抓廣仁,押送他去往東海之濱!”“大人,聖旨之下莫要玩笑。您有話就說……”


    這時候。劉鼇才明白自己是著了這些方士的道了。他本來不信鬼神之說,一直以為方士之流和街市上麵巫醫神漢也沒有區別,所謂的方術也隻是蒙人錢財的手段而已。現在自己吼破了嗓子都沒有人聽得到他的聲音。這才知道了世上除了孔孟之外,還有黃老修道之說。


    這時候,那位傳旨得黃門已經有些怕了。他一邊將手裏的聖旨收好,一邊對著廣仁說道:“好,既然總管大人你要親自麵君自辨,那麽本官也隻有原旨帶回了。亂命抗旨如同謀逆。總管大人你多多保重吧。大方師,我們回京交旨,如果處置廣仁。陛下隻有決斷。”


    黃門口中得大方師是指著劉鼇說的,不過這位‘大方師’卻皺了皺眉頭,扯著嗓子喊道:“侍郎大人。你說什麽?怎麽光張嘴不說話……”


    這些聾子送出了方士宗門之後,這些人得耳聾之症不治自愈。當下這些人也不敢繼續留在這裏,坐上馬車之後。在一千多人的簇擁之下,向著京城的方向駛去。


    等到所有的外人都離開之後,廣仁命人將廣義、廣悌和火山三人召回。就和他說的一樣。由他們三人看守方士一門,大方師自己要獨自一人進京麵君自辨。


    廣仁如何準備不必細說,單說沒有送出聖旨的黃門連同禦封的大方師二人,在馬車上便開始商議如何向武帝告狀。馬車行使出去二十裏之後突然停下,同車的二人都是一愣。黃門連問幾聲都沒有人回答,當下二人挑來車簾,還沒有從車裏麵出來,隻看到外麵的景象便嚇得魂飛魄散。就見馬車四周都是跟著自己軍士的死屍,車門口站著兩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一人背後斜插著長劍,另外一個不住的捂著嘴咳嗽。見到二人露頭之後,那個一直都在咳嗽的人說道:“咳……打擾二位了,我們兄弟二人……咳咳……想借……咳咳咳咳……二位的項上人頭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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