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不歸趕到心覺寺的時候,火山和廣孝已經見了麵。他那便宜兒子滿身大汗地站在兩個人中間,看見歸不歸到了之後,二愣子長出了口氣,對著自己的‘親生父親’說道:“老家夥你總算來了,剛才你剛剛走。這個紅頭發的就到了。要不是老子在這裏撐著,這個心覺寺早就被拆的一幹二淨了。”


    有些不可思議的看了一眼自己那個便宜兒子之後,歸不歸開口說道:“傻兒子你做什麽了,能撐到現在?”


    “老子就是什麽都沒做!”百無求一本正經都回答道:“老家夥你還指望老子做點什麽?不是你兒子我自誇,老子一張嘴他們倆想不打也要拚命了,到時候半個壽春城都沒有了。老子這輩子就會點火,不會勸架!老家夥你能說出來這話,出門的時候把腦子借給小任叁,忘拿回來了吧?”


    就知道不能和這個二愣子講理,這傻小子當了幾天和尚,說話怎麽越來越像那個白頭發了……


    火山進到心覺寺的時候,廣孝正在給和尚們主持晚課。剛剛說到《妙法蓮華經》中六道輪回的時候,這位心覺寺的住持和尚臉上突然變了顏色。他讓眾和尚留在佛堂不可以擅自出來。廣孝自己則走出了佛堂,在院子裏麵見到了剛剛走進來的火山。


    這個時候百無求本來正在角落裏麵呼呼大睡,不過就在廣孝拉門走出佛堂的一瞬間。這妖物竟然睜開了眼睛。跟在廣孝的身後來到了院子裏麵,看見剛剛走進來的火山。


    看到了火山之後,廣孝並沒有說話,兩個人都是一個表情看著對方,誰也沒有先說出來一個字。本來百無求隻要遠遠的看著就好,不過這二愣子竟然大大咧咧的站在兩個人的中間。能活到現在,當真也是它的運氣好。


    “能同時看見你們二位,還真是難得。”歸不歸說話的時候,藏在袖子裏麵的手試探了一下儲金裏麵剩餘的術法。感覺已經沒有多少之後,老家夥沒事人一樣的笑了一下,將裏麵的術法一股腦的灌注到自己的體內。


    術法進了身體,歸不歸這才多少有了一點底氣。當下正打算要對著那兩個曾經的叔侄倆說點什麽的時候。想不到紅頭發的火山突然開口說道:“看慣了廣孝先生方士的模樣,乍一眼看到現在頭發都沒有,還真的有點不習慣。”


    “當年的師侄成了現在的大方師。這個我也有點不習慣。”廣孝微微一笑之後,繼續說道:“不過不知道大方師這次來到這座小小的心覺寺有何貴幹?不是想來聽聽和尚講解佛經的吧?”


    火山現在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沉默了片刻之後。開口說道:“廣孝先生不用大方師的叫,隻當火山是一個路人就好。火山路過壽春城,身上帶著的錢已經花光,住不起客棧,想起來廣孝先生先為心覺寺的住持,想在貴寶刹借住三天。三天之後火山會自己離開,聽說佛門普渡,佛陀普渡了,不知道廣孝先生方不方便?”


    “大方師的盤纏花光。要借住和尚的小廟?”聽了火山的話,廣孝自己都覺得可笑。他扭頭看了一眼歸不歸,對著老家夥說道:“施主,你與大方師也曾有過同門之誼。大方師流落壽春城,你不清大方師到府宅休息嗎?”


    “你們叔侄倆的事情,老人家我不參合”歸不歸嘿嘿一笑之後,繼續對著廣孝說道:“和尚你也知道我們幾個還在鵬老爺的府裏蹭飯,我老人的臉皮薄,怎麽好意思自己蹭飯不算,還帶著朋友去白吃白喝白住的?”


    說到這裏,老家夥突然衝著那個還在傻笑的便宜兒子說道:“傻小子,你爹爹我這幾天做夢夢到你那個死了的娘,她給老人家我托夢,說在下麵受了地藏王菩薩的點化,要你回家給她念三天的經。老人家我這就是來向廣孝住持給你告假的,那什麽,大和尚,地藏王菩薩的麵子你不能不給吧?”


    “難得施主你還知道地藏王菩薩。”廣孝古怪的笑了一下之後,隨後繼續說道:“既然是菩薩下的法旨,廣孝自然不敢不尊。施主你就這帶著兒子回去吧,百無求這孩子的孝心可嘉,為亡母隻念三天的經文太短。這樣,我給百無求百日的假期,百日之後也不急回來……”


    這個二愣子折磨了廣孝這麽長的日子,這位心覺寺住持早就有苦難言。現在聽到百無求要離開幾天,當下如釋重負,雖然隻有幾天,也能讓自己難得的清靜一下。


    沒想到百無求還對廣孝這裏戀戀不舍,二愣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親生父親’,說道:“老家夥。老子的娘要托夢怎麽不直接托給我?還繞了一圈找你,那麽麻煩幹什麽?再說老子這半年天天陪著老師傅廣孝和尚,不是吃就是睡。會背個屁經文,要不老子繼續待在廟裏得了。廟裏的和尚多,老子讓他們一起給老娘念經超度。那個老太太再有什麽,你讓她直接托夢給老子……”


    “還是你先回去,晚上直接和你娘說吧”歸不歸一把拽住了自己便宜兒子的胳膊,生拉硬拽的將它拉出了廟門。


    看著這一對父子倆離開之後,火山學著自己師尊的樣子笑了一下,隨後衝著廣孝說道:“他們父子已經走了,那麽火山借宿的事情,和尚你考慮的如何?如果不方便的話請直接告知。火山在廟門前湊合幾天也是可以的。”


    “大方師越來越像你的師尊了,多年未見,也不知道那位大方師如何了。”廣孝笑了一下之後,回頭對著身後的佛堂喊出來幾個小和尚,讓他們將他住持禪房旁邊的廂房打掃一間出來,請大方師到裏麵暫住。


    火山也不客氣,跟著小和尚去了廂房。看著這位大方師的背影,廣孝的的眼睛便眯縫了起來,這個時候火山孤身一人來到自己這廟中,到底想要做什麽,他也看不出來。


    從這天氣起,沒有了百無求的貼身騷擾。廣孝竟然有了一種劫後重生的感覺。雖然他一直都在提防火山,不過這個紅頭發的男人自從進了廂房之後,便一直都沒有再出來。如果不是還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停留在裏麵,廣孝都有一種火山是不是離開,或者死在他這心覺寺的錯覺。


    一連過了兩天火山的廂房裏麵都沒有任何的異動,到了第三天早上,廣孝冷眼旁觀火山會不會話赴前言,離開他這座心覺寺的時候。廟外突然響起來一陣馬嘶之聲,隨後不久,應門的小和尚帶著附近驛站的官吏進了廣孝的禪房。


    沒等廣孝施禮,這位驛站的官吏先對著心覺寺的住持行了大禮。隨後將懷裏三百裏加急的公文取出來,交到了廣孝的手上,官吏陪著笑臉說道:“下官是來向大師報喜的,白馬寺住持您的老恩師迦葉摩佛爺今晚就會回到心覺寺看望大師。大師您是迦葉摩佛爺的高足,再受佛爺的教誨日後也必定可成佛……”


    官吏說話的時候,廣孝已經將手中的公文竹簡打開。上麵寫的和官吏所說的一般無二,上麵還有遠方驛站的公函。上麵清清楚楚的寫著白馬寺住持迦葉摩今晚之前會回到壽春城中,命守城的官兵不可關門。


    看到這裏的時候,廣孝已經沒有心思去理會還在報喜的官吏。和尚回過身來,看著火山一直沒有走出來的廂房,自言自語的說道:“幾年不見,有點大方師的謀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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