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劉炟已經滿臉都是驚異之色,比較起先帝劉莊來,這位新皇帝的心智要要高出不少。不過就是這樣也還是被廣孝的話嚇到了,緩過來心神之後,皇帝對著麵前的和尚說道:“方士一門真的會崩塌嗎?光武皇帝時期,廣仁不是剛剛中興了方士一門嗎?這才幾年就會崩塌?”


    “陛下,如果不是方士一門要崩塌,廣孝又怎麽會離開?”和尚雙手合十,微微的歎了口氣之後。繼續說道:“天下萬物有始便有終,當年始皇帝一統天下的時候何等威風,又怎麽會想到帝位隻傳到了二世手中便終了?之前在武帝時期,方士一門本來就應該崩塌。是廣仁不甘心宗門毀在自己手上,這才逆天中興了方士一門。不過該崩塌的早晚還是要崩塌,廣仁可以推遲卻改變不了這個結果。想來這個時候那位前任大方師已經明白過來。這才學了徐福大方師,早早將大方師的位子傳給自己的弟子火山,省的落下一個方士宗門最後一任大方師的惡名。”


    “天下萬物有始便有終……該崩塌的早晚還是要崩塌……”劉炟默默的重複了這句話之後。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深深的吸了口氣之後,看著已經默然的廣孝繼續說道:“那麽在大師看來,我大漢的終點又在哪裏?”


    廣孝沉默了片刻之後,對著皇帝叩首道:“終點自在終點之上。”


    “你這等於沒說”劉炟苦笑了一聲之後,已經沒有了再和廣孝說話的性質,當下他衝著和尚擺了擺手,說道:“朕勞乏了,大師你也回去休息吧。本來想和你說說方士的風聞解悶的,誰想你說完朕更加煩悶。”


    不過就在廣孝準備要走的時候,劉炟突然想到了什麽。對著已經到了殿門口的和尚說道:“禪師留步,朕想起來一件事。你在方士一門之時,是否聽說過能操控死人行走、說話這樣的術法?”


    廣孝‘愣’了一下之後,向著皇帝回話道:“有,這樣縱神弄鬼的術法,廣孝知道的。方士一門不下二十種。不知道陛下想問哪一種?”


    “沒事了,朕之時隨口問問……”聽到了廣孝的話之後,劉炟的臉色已經沉了下去。最後連客氣話都懶得說了。直接揮了揮袍袖,示意這位廣孝和尚可以離開了。


    就在廣孝轉身離開的一瞬間,他的臉上流露出來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異笑容。不過等到他轉身之後。門口侍候的內侍、侍衛等人看到的又是他掛著微微笑意的高僧模樣。


    廣孝和尚由內侍引領走出了皇宮,本來皇城門前已經準備好了送他回白馬寺的馬車。不過被廣孝婉拒,趁著天色尚早還不到禁夜的侍候,廣孝和尚一個人溜溜達達的向著白馬寺的方向走去。


    廣孝剛剛走出去一百多丈之後,他的身後緩緩跑過來了一架馬車。馬車到了廣孝身邊的時候便減下來了車速,與和尚保持著一樣的速度在大街上慢慢的行駛著。


    “別說,看慣了你光頭的樣子,老人家我都快忘了你還是方士那會的樣子了。”車廂裏麵傳來了歸不歸的聲音,頓了一下之後。裏麵又有小任叁的聲音傳了出來:“老不死的,你也把頭剃了看看是什麽樣子。反正你也沒幾根頭發了,還不如學學人家和尚…...”


    “和尚也好方士也罷,廣孝還是廣孝”這個時候,廣孝轉頭衝著馬車看了一眼。就見趕車的是二愣子妖物百無求,車廂裏麵坐著吳勉、歸不歸和小任叁。


    “說的好。聽著好像和尚就是方士似的。”歸不歸嘿嘿一笑之後,將車門打開,隨後對著廣孝繼續說道:“上車吧。咱們這是多久沒有同乘一架馬車了?怎麽說你也是從皇宮裏出來,走著回去再連累了皇帝被人家說小氣。”


    廣孝衝著車廂裏麵的歸不歸微微一笑,說道:“還是讓我走走吧。在皇宮裏坐的累了,也該活動一下了。”


    “那就隨和尚的意吧”話雖然是這麽說的,不軌老家夥並沒有就手關上車門。頓了一下之後,歸不歸繼續說道:“老人家我受累問一句,和尚你剛才在皇宮當中,都和皇帝說什麽了?”


    聽到了歸不歸的問話之後。廣孝突然停住了腳步,轉頭衝著車廂裏麵的歸不歸笑了一下,隨後繼續說道:“也沒說什麽。都是一些釋門和方士的風聞而已。陛下在深宮當中沒什麽消遣,聽著這些風聞解悶而已。”


    百無求駕車的手藝也是爐火純青了,就在廣孝停下腳步的同時。它也將馬車停下。歸不歸與和尚對視了一眼之後,竟然少有的遲疑了片刻之後,看著還在衝他微笑的廣孝說道:“那麽和尚你是怎麽回答的?”


    “實話實說而已……”六個字說完之後,廣孝不再理會車上的那幾個人,自己一轉身再次向著白馬寺的方向走去。


    百無求剛剛想要繼續駕車追過去的時候,車廂裏麵的歸不歸歎了口氣,衝著駕車的二愣子說道:“該說的他都說了,回吧……”


    二愣子沒有聽明白,一邊將馬車掉頭一邊對著車廂裏麵自己的‘親生父親’說道:“都說了?老子怎麽沒聽出來?實話實說也叫說了?”


    “實話實說就夠了”沒等歸不歸說話,吳勉難得的替老家夥說了一句。隨後他看了歸不歸一眼之後,繼續說道:“風向又要變了,上次是廣仁硬撐了一次。就看這次火山怎麽辦了……”


    “隨他們的便吧。你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老人家我又不是他們的爸爸,管不了那麽多。”歸不歸嘿嘿的笑了一聲之後,繼續說道:“小矮子綱元都帶徐福老家夥的話了,不讓我老人家插手方士們的亂賬。不管了,讓他們去折騰吧。傻小子,去張寡婦那家酒肆。晚上吃點喝點。老人家我也實話實說,張寡婦家的丫頭長得也一般。”


    聽著歸不歸評論人家酒肆老板的女兒,小任叁開始還是哈哈大笑。不過笑聲過後便有些黯然,隨後看著車廂外麵的街景,自言自語的說道:“我們人參向席應真老頭了,這麽多年不見他。也不知道他哪去了……”


    就在小任叁惦記老術士的時候,幾百裏之外的海邊。一個白胡子老頭被海浪衝到了岸上,也不知道他在海裏被泡了多久。身體已經腫脹了起來。五官相貌已經腫的看不出來本來的樣子,隻是在左臉之上有一個清晰的巴掌印。難得被海水泡成這個樣子,臉上的巴掌印竟然一點都沒有褪色。


    這時候天空中打了一個旱天雷,這人的身體跟隨著雷聲哆嗦了一下。隨後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搖搖晃晃爬了起來。原地轉了一圈之後,勉強睜開了他已經腫脹成一條縫的眼睛。看了一眼周圍的景色之後,自言自語的說道:“這是在哪?徐福……大船……怎麽都一段一段的?我是誰……誰打的我……又把我扔海裏了…….徐福嗎?怎麽想不起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走過來一老一小兩個人。年紀大的也是個白胡子老頭,小的是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兩個人看到了這個死人一樣的老頭從海邊爬起來之後,便過來看看出了什麽神情。


    走到近前之後,那個八九歲的孩子衝著自己身邊的老頭子說道:“妖王爺爺,我看著這個老頭兒可有點眼熟,又想不起來他是誰了?”


    “本王也看著眼熟”老頭子和小男孩正是下了妖山訪友,正準備要回去的妖王和另外一個人參娃娃曹石頭。妖王走到了對麵那個泡脹了的人身邊,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一邊看,嘴裏一邊嘀嘀咕咕的說道:“眼熟、真是眼熟。這人怎麽會這麽眼熟?你認識本王嗎?你到底是誰……”


    這個時候,天空中再次響起一道炸雷,隨後傾盆大雨澆了下來。隨著這一聲雷響,那個人的腦海中突然將所有的事情都想了起來。想起來自己是如何費勁了千難萬險找到了徐福的船隊,結果又被他一巴掌達到了海裏。


    想起來以往的經過之後,這人滿腔的怒氣發泄不出來。突然伸出巴掌,對著麵前的妖王扇了過去。“啪!”的一聲,將這個天下群妖之王翻著個的打到了海裏。


    “現在想起來術士爺爺是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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