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洪武三十一年潤五月初十夜,洪武皇帝朱元璋駕崩。在朱元璋咽氣的之後不久,南京城中另外一個女人也在油盡燈枯之間離開了人世。


    感覺到了陳映蓉的氣息消失之後,在中堂等候了整晚的歸不歸的就要去看望江右郎。卻被吳勉攔住:“等到天亮……他自己會出來的。”


    歸不歸嘿嘿一笑之後,回到了座位上,對著吳勉說道:“老人家我倒不是怕他逃了,隻是想不到他這樣的人,還有這份情義。說起來這個江右郎和老人家我有幾分相像的,不過可惜他沒有找對師尊……這麽好的一個人,怎麽就便宜了火山了?你說這事和誰說理去?”


    歸不歸的話剛剛說完,還沒等吳勉回上一句話,突然聽到大門口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此時已經過了子時,這時候誰不睡覺,來這裏敲門?歸不歸聽到敲門聲的第一個反應,以為是那位大術士席應真前來找他們的麻煩。


    好在高如柏去應門之後,帶了那個剛剛坐上千戶位置不久的錦衣衛楊軍走了過來。


    看到了是老熟人之後,歸不歸嘿嘿一笑,剛剛要說話的時候,突然看到了楊軍的腰間掛著一條白色的絲帶。他身上的飛魚服上也別了巴掌大小的一塊白綾。


    當下老家夥便明白了什麽,沒等楊軍說話,歸不歸先開口說道:“皇帝駕崩了?”


    楊軍輕輕的點了點頭之後,說道:“兩位仙長,陛下在一個時辰之前駕崩,皇太孫殿下請兩位仙長進宮。為陛下祈福……”


    “陛下剛剛駕崩了一個時辰,皇太孫殿下便讓你請我們進宮? ”歸不歸嘿嘿一笑之後,繼續說道:“不知道殿下除了找我們進宮之外,還請了誰?”


    楊軍回答道:“陛下駕崩之後,自然有司禮監太監去請在京的幾位大員和宗親。不過這些人之外,殿下隻讓我請了幾位仙長。


    殿下有命,讓下官親自帶著幾位仙長前往皇宮。”


    “那就走吧。”吳勉看了楊軍一眼之後,對著歸不歸說道:“老家夥,你先跟著千戶去皇宮。等到江右郎的事情辦完之後,我再去找你。”


    歸不歸明白吳勉的意思,當下老家夥點了點頭之後,說道:“那老人家我先過去皇宮看看,家裏的事情完了之後你就一起來。


    皇帝當中,允文殿下也算是有趣的了。我老人家可不能看他出事……”


    說完之後,歸不歸讓高如柏將兩隻妖物叫了起來。隨後他們三個,跟著楊軍出了府邸之後,乘坐馬車向著皇宮的位置飛馳而去。隻剩下吳勉一個人留在了中堂當中。白發男人也不掌燈,隻坐在了黑暗當中,等著江右郎自己從屋子裏麵走了出來。


    歸不歸離開之後,江右郎便從寢室當中走了出來。他失魂落魄的走到了吳勉的麵前,說道:“映蓉走了……我按著約定來找你們了。請把歸老前輩請出來吧,他要問什麽隻管問,能說的我一定言無不盡。”


    “你來的晚了,那個老家夥出門了。”吳勉說話的時候,看了江右郎一眼。


    看著這個和自己有相同喪妻之痛的方士繼續說道:“我也沒有什麽要問你的,想要留在這裏,還是回去找你的師尊、師祖你自己拿主意。”


    幾句話說完,江右郎再次愣了一下。沉默了半晌之後,他開口說道:“如果不嫌棄的話,我願留在府中。哪怕是做個下人也好。能幹點什麽就幹點什麽。也算是我回報你們成全我們夫婦大婚之情……”


    吳勉看了江右郎一眼之後,繼續說道:“那也隨你……高如柏,你給他找點活幹。如果江右郎要走,你也不要攔著。隨他走就是了。”


    高如柏答應了一聲之後,吳勉就要施法離開這裏去往皇宮。這個時候,江右郎忍不住又說了一句:“你真的放心把我留在這裏?”


    吳勉用他特有的眼神看了一眼江右郎之後,說道:“你想要做什麽盡管去做,沒人攔你。大不了我把帳繼續算在廣仁的身上。”說完之後,白發男人催動五行遁法,消失在了江右郎的麵前。


    看著白發男人消失之後,高如柏走到了江右郎的身邊,微笑著說道:“吳勉先生已經發話了,江先生您先回去休息。用早飯的時候我去請先生……”


    沒等高如柏說完,江右郎擺了擺手,深深的吸了口氣之後,說道:“早飯就免了吧,請高管家幫個忙,去壽材鋪定一口棺木。不用太好,不至於狗頭碰就好。再準備一些發送的冥器,您也是方士子弟,這個一定知道……”


    就在江右郎和高如柏商量如何發送陳映蓉的時候,皇宮當中因為皇帝駕崩亂成了一團。朱元璋雖然之前就有痰喘之症,不過之前並沒有病重離世的症狀。加上他雖然到了古稀之年身體依舊硬朗,對這位洪武皇帝的駕崩沒有絲毫準備。


    吳勉進了皇宮的時候,朱允文已經換上了孝服。他癡癡愣愣的坐在地上,似乎對自己皇祖父的死還是沒有反應過來,歸不歸雖然比吳勉早到,不過這個時候他並不在朱允文的身邊,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看到了一個陌生的白發男人出現在了宮殿當中,朱允文身邊的司禮太監以為他是那個得到了皇帝駕崩的消息,急急忙忙進宮等著侍候的小官。當下連忙嗬斥:“你是哪裏的官員?進宮為什麽不穿官服?四品以下官員在承先殿外等著候旨……”


    沒等這太監說完,朱允文突然站了起來,對著太監的後腰踹了一腳,說道:“陛下駕崩,新君尚未登基。此時誰來頒旨?你想要謀朝篡位嗎?這是我請來的客人,忘記對王公公稟告了……”


    朱允文此前不管什麽時候,都是給人感覺彬彬有禮,什麽時候這樣失過風度?當下嚇得這太監跪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嘴裏不停的向這位皇太孫求饒,身邊其他的太監和侍衛看到,也紛紛跪在地上嚇得不敢亂動。


    朱允文原地轉了一圈,看了一眼這些人之後,再次說道:“陛下剛剛駕崩,司禮監就要假傳聖旨。其心可誅……讓毛驤進來!


    將司禮監王一平下詔獄問罪,有求情的一並問罪……”


    此時,錦衣衛指揮使毛驤就在殿外時侯,聽到了皇太孫召喚自己之後,急忙小跑著進了皇宮。見到了昨天在兆祥寺遇到的白發男人,他先是一愣,隨後馬上明白過來這是皇太孫請來的世外高人,這才跪在了朱允文的麵前,領了皇太孫的鈞令,命手下的錦衣衛將麵如土色的司禮監太監押了下去。


    隨後,朱允文對著宮中的眾人說道:“你們都退到殿外侍候,六部幾位閣老到了的話,請他們先去為陛下守靈。除非有軍國大事,否則不要來打擾我……”聽了皇太孫的話,當下守在宮裏的太監、宮女和侍衛急忙撤到了宮殿外麵。諾大的宮殿當中,隻剩下了皇太孫朱允文和白發男人吳勉二人……看了朱允文一眼之後,吳勉慢悠悠的說道:“有一點皇帝的樣子了,剛才的太監是昨晚守在皇帝身邊的人?”


    “是,陛下駕崩之前,交代了我不可對人言之事。現在隻能委屈他了……”說話的時侯,朱允文有些憂傷的看了吳勉一眼。繼續說道:“我少年之時喪父,現在連爺爺也走了。叔叔倒是有一堆,卻都在謀圖我屁股下麵的那把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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