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蠶此時已返老還童,形如嬌媚豔麗女子,不像之前那副衰老模樣辣眼睛,但被她黑寶石般的目光灼灼審視,慕南梔還是有些不適應,皺了皺眉,縮到許七安身後。


    它不會看出南梔的身份了吧,沒道理啊,金蓮道長贈的手串能屏蔽氣息,連術士都看不穿的..........許七安皺了皺眉,握著鎮國劍的手微微發力。


    幽冥蠶絲已經到手,如非必要,他不想和一位超凡境的異獸發生爭鬥。


    但同時也知道花神的靈蘊,對專修肉身的體係有著極強的誘惑力。


    剛想操縱浮屠寶塔,將慕南梔和小白狐收入其中,忽見幽冥蠶龐大的身軀一顫,黑寶石般的雙眼裏,似有光芒層層坍塌,就像人類的瞳孔劇烈收縮。


    她豔麗的臉龐露出了極度激動、震驚之色,尖叫道:


    “甘木,是甘木的氣息。”


    見幽冥蠶情緒突然激動,但又沒有攻擊的跡象,許七安停止收人的動作,看向慕南梔懷裏:


    “它說什麽?”


    白姬嬌聲道:“是甜木頭。”


    ?許七安和慕南梔心裏同時閃過問號,前者心說這異界版的瑪麗蘇稱呼是什麽鬼。


    後者心說,我什麽時候變成木頭了,而且還是甜的。


    許七安眉頭微皺,吩咐道:


    “白姬,問它甜木頭是什麽意思。。”


    白姬尖聲發出古怪音節。


    幽冥蠶聽完,解釋道:


    “甘木還有一個名字,叫不死神樹。生長的九州大陸的西北聖山中,它高千丈,直入雲霄,其汁若血,能煉製不死藥,凡人服之,延壽八百年。


    “其冠連綿十裏,無數生靈棲息其上。我的先祖便生活在不死神樹上,以它的枝葉為食。”


    待白姬翻譯後,許七安忍不住側頭看一眼慕南梔,心說你不是花神轉世嗎,怎麽和不死神樹扯上關係了。


    幽冥蠶繼續說道:


    “我年輕時,曾追隨祖先去拜見過不死神樹,在它的樹冠上修行了數百載,那甘美的葉片,我至今都沒有忘記。再後來,時代終結,不死神樹作為先天,也在那場災難中枯萎。”


    說著,它露出了緬懷和癡迷的表情。


    白姬剛翻譯完,許七安便迫不及待的提問:


    “快問它,是怎麽殞落的,不死神樹和你姨有什麽關係。”


    白姬如實轉譯。


    “怎麽殞落的?”


    幽冥蠶表情有些驚懼,似乎過了這麽多年,當初的事,依舊讓它畏懼後怕。


    “有一天,突然瘋了,互相殘殺,那一次動亂非常可怕,九州大陸被生生打崩。遠古時代的大陸,可比現在要廣袤數倍。


    “像蠱那樣的強大,也有不少,但都死了,死在了那一場動蕩中。


    “沒記錯的話,好像隻有蠱活了下來。我們這些後裔,也有不少被波及,死在大動亂裏。”


    原來我當初看到的殞落景象,不是有人殺光了,而是之間互相殘殺?


    像蠱神那樣的存在,也就是超品,裏不乏這種級別的存在,這我倒是可以理解,但為什麽突然瘋了?


    許七安腦子裏“嗡嗡”作響,一邊消化著信息,一邊擴散思維,展開分析。


    “怎麽瘋的?”許七安說完,看向白姬。


    “怎麽瘋掉的呢。”白姬用語好奇的問。


    “不知道,就是突然瘋了,無緣無故的瘋了,我的祖先也瘋了,不顧一切的參與進廝殺中。”幽冥蠶搖搖頭。


    這時,許七安終於分析出一點端倪,問道:


    “你說,們突然瘋了,那為何你們這些擁有血脈的後裔,卻沒有瘋?你們是如何規避的?”


    幽冥蠶看向白姬,聽完稚嫩的女童聲後,它回答道:


    “最初,我們這些血裔並不清楚動亂的原因。等時代終結,世道太平了,血裔們曾試圖尋找真相,甚至摒棄前嫌,一同討論過。


    “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但無法驗證,不知道準不準確。


    “之所以發瘋,可能是因為祂們乃天地孕育,是先天。而我們這些血裔,是後天誕生,雖繼承了血脈,但並不具備靈蘊。”


    它轉而看向慕南梔,說道:


    “就比如不死神樹,祂的根莖可以栽種出一顆顆具備藥性的神樹,但那些神樹壽元有限,更無法死而複生,因為它們不具備不死樹的靈蘊。


    “我的祖先說過,不死樹是不會死的。現在看來,祖先沒有騙我。不死神樹即使在當年的動蕩中枯萎,可祂現在就站在我麵前。”


    白姬嬌聲打斷:


    “你停一下,那麽一大段,我聽著很吃力。”


    白姬連忙把幽冥蠶的話翻譯了一遍,聽的慕南梔眉頭挑起,臉色複雜。


    她知道自己是花神轉世,大周朝時期,皇帝昏庸,迷戀花神,欲派兵強擄花神回宮,但花神引來天劫自焚,寧死不屈。


    可她萬萬沒想到,花神的前頭,還有一層身份。


    我就奇怪,花神的特性和非凡靈蘊,明顯超出了妖的範疇,如果是遠古時代的轉世,那就合理了,也算解開了我的一個疑惑..........許七安看著白姬:


    “問它,瘋狂的根源是什麽?”


    幽冥蠶微微搖頭: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有一個人可能知道。很多年以後,人族和妖族崛起,尤其人族,出現了第一位堪比蠱和龍的存在。他把我們都趕出了九州大陸。


    “我不願意遠遊,便在這座島上棲息下來,日月更迭,已經算不清歲月了。”


    “你們是不是吃了道尊的媽媽啊。”許七安吐槽道。


    “你們是不是把道尊的媽媽吃掉了。”小白狐翻譯道。


    “哎哎,這句話不用翻譯。”許七安擺擺手。


    “可能有誰吃了他生母吧,但我認為,那人一定是知曉了當年發狂的秘密,他恐九州的後裔影響他,才將我等驅逐出去的。”幽冥蠶說道。


    “多謝前輩告知。”


    許七安朝它拱手,表達謝意。


    他對這次登島之旅非常滿意,首先是得到了幽冥蠶,距離複活魏淵又近了一步。其次知曉了殞落的部分真相,也算解開一個疑惑。


    最後,知道了慕南梔的真實身份。


    “最後兩個問題!”許七安說道:


    “不死樹的靈蘊是否能通過某種方式奪取?”


    慕南梔臉色一變,看向許七安的目光無比複雜,但奇怪的是,她的腳步並沒有後退半分。


    幽冥蠶審視著兩人,道:


    “你若想吸食她的靈蘊,吃了她便是。”


    女版唐僧嗎,看來割bao皮的梗用不了..........許七安心裏調侃一句,扭頭,笑道:“還得防備你被別人吃。”


    慕南梔給了他一個白眼。


    幽冥蠶說道:“不過這樣無法徹底奪去不死樹的靈蘊,吃她也好,通過某種辦法攫取也罷,隻是分一杯羹罷了,就如當年無數生靈依仗祂修行、生存。


    “的靈蘊,乃天地所賜,外人無法剝奪。不然,不死樹會被其他分而食之,早就不複存在。”


    “我姨這麽弱,以前是不是天天挨欺負。”白姬欺負慕南梔聽不懂語,連忙打探八卦。


    “不死樹可不弱,是遠古三大神樹之一,但她現在這樣的情況,我不清楚。”幽冥蠶搖頭。


    “你問了什麽?”許七安道。


    白姬嬌聲回答:“我說姨是不是遠古時代第一美人,它說是的。”


    慕南梔開心的摸摸它腦袋。


    “最後一個問題,你認識白帝嗎?”許七安問。


    幽冥蠶聽完白姬的翻譯,搖頭:


    “什麽白帝?沒聽說過。”


    差點忘了,白帝是雲州百姓給那位後裔取的名字.........許七安描述了白帝的模樣特征,讓白姬翻譯。


    “這........”幽冥蠶眉頭緊皺:


    “它們這一脈,沒記錯的話,在時代終結後,似乎被一個叫“大荒”的怪物給吞噬殆盡了。怎麽還有後裔留存呢?”


    白姬同步翻譯。


    許七安脊背涼了一下:“大荒?”


    幽冥蠶解釋道:


    “大荒是一位可怕的,祂與後代都被稱為“大荒”一族,第一位大荒,是能與蠱爭鋒的存在。


    “這一脈的天賦神通很可怕,能吞食生靈的精血和天賦,化為己用。當年那位可怕的,先後吞食過三大神樹,雖無法侵占靈蘊,但也得了巨大的好處。


    “不過祂也已經殞落在動蕩中,你們所說的那位白帝一族,在時代終結後不久,便被“大荒”的後裔吞噬,嗯,你們也可以它為大荒。


    “如果遇到了,一定要小心。”


    它看起來心情極為不錯,一邊說著,一邊撫摸自己光滑細膩的肌膚。


    白帝的真實身份是“大荒”一族?白帝的整個族群,被“大荒”的後裔吞噬,那個大荒偽裝成白帝做什麽..........許七安道:


    “我沒問題了。”


    幽冥蠶點點頭:


    “那就離開我的地盤吧,三千年後,如果你還活著,不妨再來這裏一趟,我再用幽冥蠶絲換你精血。”


    我的壽命,可能不會比聖人長到哪裏吧..........許七安拱了拱手,心說你還是等我的子孫後代吧。


    他駕馭浮屠寶塔,帶著白姬和慕南梔禦空而起,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邊。


    .............


    青州。


    布政使司,大堂內。


    楊恭坐在大案後,聽著李慕白的分析。


    “東陵戰線全麵潰敗,我軍已經退出東陵地界,三萬大軍折損六成,目前在郭縣休整,於當地征兵,補充人員。


    “宛郡那邊,因為有了心蠱部的飛獸軍,我們不再被動,派過去的援兵與守城軍裏應外合,打了幾場漂亮戰,與雲州叛軍各有傷亡。


    “目前來說,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唯一需要擔憂的情況是鬆山縣.........”


    楊恭微微頷首:


    “我知道,鬆山縣戰事一直慘烈,雙方死傷加起來,已超過五萬。不過,蠱族的軍隊大部分都在那裏,駐守的固若金湯。”


    李慕白搖頭:


    “不是兵力的問題,是糧草的問題。根據二郎發來的情報,守軍們已經開始啃樹根了。”


    楊恭皺了皺眉:


    “青州雖然缺糧,但也不至於供應不了鬆山縣的需求。再說,鬆山縣富庶,糧庫儲備充足,別說這短短月餘,就算是三個月也足夠了。糧草問題,從何說起。”


    一位幕僚代替李慕白,說道:


    “那,那夥蠱族人太能吃了。他們一個人能吃二十個人的飯,這還是保守估計。此外,飛獸無肉不歡,直接把鬆山縣吃垮了。


    “許大人說,唯有一計能解困境,但需楊公首肯。”


    楊恭明白了。


    此計名為:吃人!


    對於飛獸來說,肉食不分品種,動物吃得,人也吃得。


    起先說話得那名幕僚試探道:


    “若是叛軍屍體的話........”


    楊恭沉聲道:“不行!”


    又一位幕僚歎口氣:


    “楊公,形勢所迫啊,此計雖有傷天和,但鬆山縣已是彈盡糧絕,飛獸是獸類,本就是要吃人的。又不是讓守軍食人。


    “莫要因為一念之慈,導致兵敗,從而滿盤皆輸。眼下的優勢,是我們用多少將士的命換來的。”


    李慕白拍了拍桌子,看那位幕僚一眼,道:


    “好了,此事容後再議。”


    他接著看向楊恭:


    “再過一個月,便是春祭。”


    眾幕僚,包括楊恭,緊繃的臉色頓時鬆弛。


    是啊,春祭了。


    再熬一個月,青州的任務就完成了。


    另外,就目前局勢來說,雲州叛軍想在一個月內攻下青州,簡直癡人說夢。


    一位幕僚撫須笑道:


    “這雲州軍來勢洶洶,我還以為有多強呢,不過爾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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