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裏麵有些埋怨。


    葉蓁蓁先前才剛知道自己腹中的孩子沒有了,正哭的悲痛,許攸寧卻沒有安慰她一句,反而叫了魏衍出去說話。


    說就說吧,但一說竟然就說了這麽長時間,也不早點兒回來安慰葉蓁蓁。


    許攸寧抿唇看著她,沒有說話。


    他不知道該怎麽跟葉細妹說這件事。而且他要是現在開口對葉細妹說這件事,她會不會被嚇到?


    許攸寧想了想,見現在天色已經很晚了,葉細妹這幾日因為擔心葉蓁蓁也都沒有睡好,眼下一圈青黑,所以他最後還是決定今晚還是讓葉細妹好好的歇息一晚,明天再跟她說這件事吧。


    就說道:「我也沒有說什麽事,就是問嶽父可有查到那夜想要取我們性命的那夥人是什麽人。」


    葉細妹一聽這件事就激動起來,恨恨的說道:「你們一定要查到那夥人是什麽人。簡直太壞了,沒有人性。我們跟他們無冤無仇的,若隻是為財,說一聲就是了,但凡我們有的,給他們也沒什麽,就值得鬧出人命來?當時要不是有蓁蓁護著元宵,他肯定就沒命了。可這樣蓁蓁腹中的孩子也沒有了,她自己也差點丟了性命。」


    說到這裏,葉細妹就覺得心裏愧疚起來:「阿寧,這件事是娘和元宵對不起你們。要不是為了救元宵,你們兩個的孩子也不會說到這裏,她眼眶發燙,差點兒又落下眼淚來。


    「娘,我們是一家人,元宵是我和蓁蓁的弟弟,他有危險,我和蓁蓁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的,你何必說這些見外的話?」許攸寧溫聲的勸說著葉細妹。


    又勸說了葉細妹幾句,許攸寧就叫她回去休息:「蓁蓁現在已經醒了過來,那就沒事了。而且有我守在她身邊,娘你隻管放心。」


    葉細妹點了點頭,但還是不放心的囑咐許攸寧:「你這幾日都沒有合過眼,現在既然蓁蓁沒事了,你也睡會兒啊。不能蓁蓁現在還沒有好,你還給熬病了,到時可怎麽好?」


    許攸寧答應了一聲,看著葉細妹走遠,這才轉過身關上房門往床邊走。


    每走一步都覺得腳步跟灌了鉛一樣的沉重,目光也一直望著葉蓁蓁。


    原本前些日子因為懷了身孕的緣故她不怎麽能吃得下飯,整個人都瘦了好些,這會兒受了這麽重的傷,三日滴米未進,滴水未沾,整個人看著就越發的瘦了。


    麵色也是蒼白的,甚至雙唇都沒有血色。她躺在那裏,就如同是暮春時分枝頭被風吹雨打過後的花朵一般失了生氣。


    目光又落到葉蓁蓁的腹部,許攸寧想起他們兩個那尚未來到這世上看一眼的孩子,隻覺得鼻尖發酸,腳步也越發的沉重起來。


    好不容易走到床邊,他甚至都沒有力氣坐到床沿上麵去,而是跪在床前麵的床踏板上,臉埋進被子裏麵無聲的痛哭著。


    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他忽然就察覺到有手落在他的頭頂上,正在輕輕的摸著他的頭頂。


    他心中一震,慌忙抬起頭來,就看到葉蓁蓁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過來,正在看著他。


    對上他的目光,她甚至還扯了扯唇角,想要對他笑一笑。


    但心裏實在是悲痛的,這個笑容無論如何都扯不出來。反倒眼中還落下淚來。


    「我剛剛做了個夢,夢到了我們兩個的那個孩子。」


    停頓了下自己的聲音,葉蓁蓁才接著輕聲,且嘶啞的繼續說了下去:「說起來世事真的無常。當時我知道自己懷了他,心裏覺得很害怕,甚至還想過索性現在不要他,等往後再說。但是等我想明白了,滿心歡喜的想要將他生下來的時候他卻離我而去了。剛剛我就夢到他在叫我娘,我想要去拉他,他卻背對著我走了。小小的人兒,一身的血,一直滴滴答答的在往地上掉。我甚至都看不清楚他的樣子,但是我卻能很清晰的聽到他一直在叫我娘,還跟我說他很痛。」


    葉蓁蓁聲音哽咽起來,淚如雨下。


    許攸寧聞言心如刀絞,也忍不住的又落下淚淚。


    他一麵將葉蓁蓁的手握在自己掌心裏麵親吻著,一邊壓著聲音說道:「蓁蓁你別說了,別說了。我們兩個以後還會有孩子的,有很多很多的孩子。」


    但是許攸寧心裏也明白, 哪怕往後他和葉蓁蓁有很多很多的孩子,但到底也不是這一個了。


    這是他們的頭一個孩子。他們兩個才剛剛體會了為人父母的喜悅, 也想著要如何的做好父母, 凡事都小心翼翼,但是現在這個孩子卻沒有了。就這樣的沒有了。


    想到這裏, 許攸寧心裏不由的就恨上了阮鴻達。


    當年宮變的時候他還小, 還沒有記事, 當他得知自己真實的身份之後,對於阮鴻達做的那些事他心中雖然也有過恨, 但到底沒有很大, 權衡一番利弊之後他甚至還能選擇繼續做許攸寧,不去報那些家仇國恨。


    但是現在, 阮鴻達遣過來的人卻傷了葉蓁蓁,甚至還讓他和葉蓁蓁的孩子沒了性命, 血淋淋的仇恨就在眼前,他怎麽能視之不見?隻恨不得活剮了阮鴻達才好。


    葉蓁蓁原就因為失血過多,人會覺得很困倦,縱然這會兒還在極大的悲慟之下, 但有許攸寧在身邊輕聲軟語的安慰著她, 她悲慟的情緒還是漸漸的平和下來,然後慢慢的就睡著了。


    許攸寧卻不敢睡,一直守在床邊。半夜的時候實在困的受不了了也不敢上床, 就坐在床踏板上麵趴在床沿上睡,一隻手還一直握著葉蓁蓁的手。


    因為葉蓁蓁背上的那道傷口很大, 當時流了很多血,縱然曹大夫已經撒了止血的藥粉在上麵,也包紮過了,但若是不小心碰到傷口還是會裂開的。


    好在曹大夫的醫術很高明,許攸寧和魏衍他們又什麽樣珍貴的藥材都肯為葉蓁蓁用,所以過了幾日之後葉蓁蓁背上的傷口就開始結痂了。


    這幾日中也有其他幾件很重要的事發生。


    一是魏衍叫人假扮許攸寧,又故意讓這個人到外麵行走,再找侯府的侍衛假扮過去‘殺’他,果不其然就有一眾人跳出來保護。魏衍隨之又命埋伏在暗處的人上前抓人,就成功的抓到了兩個帶回來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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