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異想到了教室熄燈之後遭遇的一切,深感讚同地點了點頭。


    “對了,這些都是體育生和你說的?”


    “對。”


    “可是……為什麽體育生會和你說那些?而我遇到的體育生隻讓我不要思考?!”


    “那我就不清楚了。”田不凡聳了聳肩,“可能……你看起來比較笨?”


    “……”


    「youhavebeenined!」


    林異頓時氣結,但還是忍不住道:“可是,他們和伱說的也太多了吧?”


    “說的多是因為我問得多啊!”田不凡無語道,“你要問啊!你不問,他們和你講什麽?”


    「doublekill!!」


    “……”


    “我問了啊!”林異道,“可是他們跟我說,這個校區的秘密就像是一個磁場,我一旦踏入磁場,認知就會被顛覆、被粉碎,如果我不能夠重新建立認知,就完蛋了。”


    “這麽講也沒有問題呀。”田不凡點了點頭,哂笑著看著林異,“不過磁場論雖然有點意思,可並不適用於我們。”


    “你捫心自問,就算你知道了這些,難道你就沒有踏入這個磁場嗎?難道你就可以避免踏入磁場了?”


    “別天真了老林。”


    “我們的靈感,注定了我們從進入校區的這一刻起就已經踏入了磁場。”


    林異被田不凡的話釘在了床上。


    田不凡繼續道:“他們也跟我說了差不多的話,但是我告訴他們,我早就做好了進入這個磁場的準備了,所以他們就跟我講了。”


    「triblekill!!」


    “……”


    “所以……”林異的語氣有些幹澀,“你是一開始就做好了這種覺悟的?”


    “‘覺悟’?”田不凡冷笑了一聲,“有沒有搞錯,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可不是來‘苟活七天’的,我從一開始就是抱著‘探索’的念頭來的?”


    「quadrakill!!!」


    “嘶……”林異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忽然意識到,同樣麵對詭異的校區,田不凡這種打從一開始主動覆寫認知的人,比他這種被動覆寫自己認知的人,在接受方麵要順利太多了!


    “所以……體育生什麽都和你講了?”


    “大概是他們也很樂意出現一個體育生同類吧。”田不凡道。


    “體育生同類?!我靠!你真的打算留在這裏不走了?”林異既詫異又擔憂地問道。


    田不凡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呦……你是怎麽知道成為了‘體育生’就走不掉了的?”


    林異一愕。


    「是啊,我怎麽會這麽認為的?」


    「奇怪……」


    「真是奇怪了……」


    “大概因為……體育生沒有學生證吧?”林異說道。


    “沒錯,體育生沒有學生證,所以他們是無法通過常規途徑離開校區的。”


    “所以……你真的不打算走?”


    “怎麽可能不走?來之前說好了一起走的,當然誰也不可能留下來。”


    “那你怎麽想當體育生?”


    “我不那麽說,他們怎麽可能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信息?”


    「pantakill!!!」林異麵色驟變,感覺自己忽然間變得好蠢。


    田不凡深吸了一口氣,語重心長道:“老林,你必須要承認,我們不可能逃離圖層的吸引,既然避不開,那麽隻有想辦法找到‘途徑’。”


    “在這種地方,情報高於一切。”


    “隻有掌握足夠多的信息,推導出有用的途徑,才可以掌握主動權,不是嗎?”


    “‘途徑’?”林異沉聲道:“你想要知道的‘途徑’是什麽?”


    田不凡叩擊著桌麵,眼簾微垂,有種運籌帷幄的感覺,他不疾不徐地說道:“包括但不限於……”


    “一,校區內不同建築物之間彼此往返的途徑。”


    “二,單獨一個建築在不同圖層之間的浮沉途徑。”


    “以及……”


    “三,體驗生、體育生、藝術生,以及校區內的其他‘身份’或單位之間的轉化途徑。”


    林異的頭皮突然一緊,有種麻麻的感覺:“前麵兩個我還能理解,第三個是什麽意思?身份轉化?”


    “體育生跟我講的。”田不凡道,“從我們這種體驗生變成體育生或者藝術生,都算是一種途徑。”


    “遊戲玩過吧?”


    “‘升級’和‘轉職’懂不?”


    “體驗生的活動範圍就相當於‘新手村’,停留在校區的‘表層’,七天一到就讓你退檔。”


    “而轉職成其他‘身份’之後,相對應的活動範圍與‘圖層’就得到了擴展,可以利用一定的職業特性在校區的‘裏層’中活動。”


    “我們的處境很危險,是因為新手村對於我們來講,‘邊界感’十分模糊,所以一旦我們踩過線,能夠做的隻有及時穿越過界限返回新手村,或者……掌握新的身份,得到在‘裏層’行動的能力。”


    “或者說……‘權利’。”


    “當然了,這種途徑的轉化我還不知道具體怎麽操作,並且,從體育生的情況來看,轉化過去似乎很難再轉化回來。”


    “而且,如果變成藝術生的話,情況會遠比想象之中的糟糕惡劣。”


    “總而言之,出於安全考慮,在我沒有摸透‘途徑’之前,並不打算以身試險,我隻會在我能夠掌握的範圍之中進行一些試探和嚐試。”


    林異的腦門上緩緩敲出一排“……”,田不凡的話,利用了他早先就提出的“遊戲論”來表達,所以林異都能夠聽懂,也完全能夠理解。


    但讓他感到淩亂的是——「靠!徐順康他們隻叫我不要多想!卻什麽都和田公子說!」


    林異感覺他整個人都要麻了。


    人與人之間的參差感怎麽就這麽大?!


    “不是!所以你大晚上就可以思考問題了?”林異不甘心地問道。


    他隻是“簡單”思考了一丟丟問題,就差點出大問題。


    “我隻是站在別人的肩膀上簡單思考了一些東西罷了。”田不凡一臉平淡地看了林異一眼。


    「‘簡單思考’?!拜托!那可都是我想說的啊!」林異抓狂吐槽。


    但到了最後,他也隻能夠悶聲咽一口氣。


    “好吧……”


    “途徑的事情等你摸透了再聊聊,我們接著說藝術生吧,我是說……昨天晚上,體育生和他們打架的事情。”


    “好。”田不凡微微點頭,“剛才我和你說到,進入教室後,我簡單觀察了一下同學的情況,然後和體育生聊了聊,獲取了一些情報。”


    “體育生跟我說,昨天晚上的霧氣太濃了,我們(體驗生)是無法返回宿舍的,因此隻能夠在教室裏自習到第二天。”


    “他們還跟我說,在異常天氣下,教室經常會出熄燈的情況。”


    林異微微點頭,默默地聽著,但他很快發現,關於教室熄燈的情況,體育生跟田不凡說的做法,與班主任、甚至於徐順康他們告訴林異的做法,居然是不同的!


    首先,田不凡的班主任也在21:00左右來到了教室裏點名,然後在21:30之後離開教室並鎖上了教室的門。


    其次,田不凡他們班的體育生……沒有離開教室。


    田不凡的體育生同學在教室被鎖上之後,非常強勢地告訴他們:稍後如果教室的燈開始閃爍,要麽就馬上鑽到課桌底下去,要麽就躲到他們體育生的身邊。


    很顯然田不凡選擇了站到了體育生的身邊。


    正是如此,他親眼見證了一場屬於體育生與藝術生的戰鬥。


    “準確地來講,打架的一共有兩方人,體育生和正常的藝術生是同一方的,另一方是不正常的藝術生與不屬於同學的人。”


    林異不解道:“正常的藝術生和不正常的藝術生……不是一夥的?”


    田不凡道:“正常的東西是一個陣營,不正常的東西是另一個陣營,這樣可以理解了吧?”


    “我明白了……我隻是驚訝於藝術生居然還分兩類。”


    “這有什麽好驚訝的,人也有善惡正邪,隻不過藝術生的善惡在校區內展現得更為極端罷了。”


    林異想到了不對勁同學的殺人機製,疑惑道:“你盯著那些不是同學的東西看,沒有被它們攻擊嗎?”


    田不凡道:“33個體育生再加上15個正常的藝術生,對付30個不正常的藝術生與不是人的東西,不隻人數還是戰力都是碾壓的,它們根本沒工夫管我。”


    林異聽得心驚肉跳,他腦海裏甚至都浮現出了一幅畫麵。


    昨天夜裏,窗外驟雨傾盆,天際雷聲隆隆,一道驚蟄劃過黑夜,點亮了滅燈的教室。


    田不凡一臉淡定地站在一個角落裏,平靜、冷漠、淡定地看著教室裏發生的一切。


    他就像一個冰冷的機器人,通過漠然的觀察計算著一切。


    而一切,又仿佛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光是想象那個畫麵,林異就會從田不凡的身上感受到一種令人窒息的、可怕的理智。


    一種近乎純粹而隱忍的理智。


    然而田不凡卻沒有過多的向林異描述那場戰鬥的細節。


    直到林異說:“昨天晚上,有什麽東西進入了我們的教室,你那邊呢?你們教室有嗎?”


    “也有。”


    林異心頭一驚,忙追問道:“那你看清楚那是什麽東西了嗎?”


    “看見了,但是不夠清楚。”


    “所以……那是什麽東西?”


    田不凡沉默了兩秒,然後緩緩吐出兩個字:“……雕塑。”


    “雕……塑?!是我理解中的……那種雕塑嗎?還是體育館守則上說的那種天使雕塑?”


    “應該不是天使雕塑,單純就是一個人形的雕塑。”田不凡補充道,“全身雕塑。”


    林異被震撼在了原地,他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了另一幅畫麵——


    昏暗的月光下,濃鬱的霧氣中,一尊雕塑從鵝卵石地麵上走過來,它的腳摩擦過鵝卵石地麵,發出那種「沙沙沙」的聲音。


    它登上台階,用變態的方式打磨著它那石膏狀的手指,使之變成了鑰匙的形狀,然後緩緩地塞入了鎖孔之中……


    它扭動手指,鎖舌發出「哢哢哢……」地聲響。


    然後,它緩緩地打開了門。


    「吱——」


    它看到了田不凡。


    田不凡也看到了它。


    「嘶……」


    林異猛地打了一個哆嗦,眼前的“幻視”瞬間消失。


    「所以留在了鎖孔裏的石膏狀物質,根本就是雕塑身上的!」


    「那些東西……會在石膏狀物質和番茄醬之間來回轉化?」


    「班主任昨天晚上就是在阻止它們進入教室?」


    「一直到保安出現,才將它們徹底打跑?」


    在田不凡的話中,林異得到了一塊關鍵性的拚圖,而這一塊拚圖,直接拚出了昨天晚上的部分真相!


    “你在想什麽?”田不凡詢問道。


    林異便將自己遇到的這些事情說給了田不凡聽。


    “血液會變成番茄醬,番茄醬又會在陽光下變成石膏?”田不凡露出了一副感興趣的表情,但林異從他的眼神中卻得到了另一個信息——這一條,他早已經知道了。


    「田公子隻用了一天時間,就得到了這麽多的信息?他是怎麽做到的?」


    有時候,他也感到匪夷所思。


    田不凡道:“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轉化途徑嗎?”


    林異點了點頭。


    “我提到過,‘身份’與‘單位’這兩個概念。”


    “從整體上來講,所有自主活動力的事物都可以稱之為‘單位’,我們這些擁有了可以證明‘身份’的人屬於一種單位,像雕塑那種沒有‘身份’的東西也屬於一種單位。”


    “體育生也是、藝術生也是,以及,班主任、老師他們,也都屬於一種單位。”


    “單位與單位之間,擁有著‘敵對’或‘協助’,或‘獨立’的關係。”


    “而很顯然,雕塑作為異常單位的一員,會對我們產生巨大的威脅。”


    “體育生與班主任都會對體驗生提供一定的幫助,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保護我們的安全。”


    “還記得學生守則上說的嗎?”


    “【校區內的雕塑全部是半身像,並且全部都保管在藝術樓】,雖然‘藝術樓’三個字被塗抹掉了,但是如果仔細看還是可以很清楚的看見的。”


    “製定規則的人很顯然想要讓我們知道這點,並且對‘藝術樓’保持一定的戒備心,所以用了塗抹又塗抹不幹淨的做法。”


    學生守則是統一打印的,如果真的不想讓人知道,完全可以刪除,而不用特地用塗抹掉的方式來表達。


    “結合藝術生有正常與不正常的說法,我就得出了一個結論——校區內的雕塑是一種在特定情況下能夠自由活動的生物單位,它們被收容在藝術樓中。”


    “但是,當校區的圖層出現波動時,它們會從沒有被標注在地圖上的藝術樓裏離開,入侵其他的建築。”


    “而正常的藝術生,以及體育生等等,有著在一定程度上對抗它們的能力。”


    “以上,是我推論,我認為準確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感謝書友“川崖明”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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