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問題是——


    “宿管怎麽會跑教學樓來呢?”林異提出了疑問。


    “你的格局小了,老林。”


    “?”


    “毛子能從教學樓的樓梯一直走到宿舍樓來,宿管為什麽不可以從宿舍樓走到教學樓去?”


    “哎呀對哦……”林異一拍腦袋,心說關鍵時候怎麽忘記了這一茬。


    “但如果是宿管的話,他帶著的那些人是什……等等?!”林異眼睛一亮,忽然想到了什麽,猛地一拍大腿。


    d棟廊橋……從那種樣式來看是不是有點像藝術樓的城堡與瞭望塔之間的那座古老石橋?


    而宿管……會帶著迷失在宿舍樓樓道裏的學生搭乘電梯前往藝術樓。


    林異還記得毛飛揚入校的那一晚,跟隨宿管出了電梯之後似乎還走了一段路,一直到進入了藝術辦公室才睜開了眼睛。


    難道宿舍樓電梯能夠抵達教學樓d棟所在那個圖層,然後……再通過那個d棟廊橋抵達藝術樓?!


    沒什麽是不可能的。


    圖層跌落之後,整個世界在空間層麵上就不可以用常理去揣度,誰敢保證在某一層汙染深度的圖層上,藝術樓和教學樓d棟的空間不是重疊的?


    況且!


    藝術生守則上關於藝術生從校區圖層返回藝術樓是怎麽說的?


    【你也可以使用宿舍樓電梯返回城堡,但必須要在0:00~6:00之間,並且需要有宿管協同。】


    這這這……這不就說得通了?!


    可是……這條邏輯鏈似乎哪裏不太對,這閃爍而過的靈感之中,又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疏漏感,似乎有什麽地方考慮不周或者考慮的不對。


    而且,藝術樓的樣子……與從c棟那邊望過去的有些相似卻又截然不同。


    “保留猜想就好了,老林。”田不凡為林異的這一層猜想蓋下了終止的印章,“我隻是給你一種思考的方向,並不是說,那就是我的結論。”


    “教學樓有一個外形酷似城堡的d棟,通往d棟的人有可能是保安帶領的送餐隊伍,也有可能是宿管帶領的前往藝術樓的待入校的藝術生新生……這兩個猜想都成立。”


    “當然,要說最怪異的一點就是……根據學生守則的提醒,藝術樓的位置並不是確定的,所以如果d棟廊橋通往的建築是藝術樓的話……那麽藝術樓的位置豈不就變成了確定了?”


    “而且,伱再仔細看看,使用宿舍樓電梯返回城堡的時間,必須要在0:00~6:00之間,並且需要有宿管協同,你夢境之中的毛子遇到宿管的時間,也是在宿舍樓樓道熄燈的時間段內。”


    林異深思道:“你說的也對……”


    所以兩人討論下來,依舊感覺是保安送餐隊伍的可能性比較大。


    “繼續說說別的。”田不凡終止了對線索極其缺乏的教學樓d棟的討論。


    “好,哦對了,我最近還發現我似乎領悟了一種非常有趣但是三言兩語無法解釋的‘推演’能力。”林異將他在跌落圖層時進入到「我的世界」狀態中的經曆,盡可能用自己所能夠表述出來的方式說了出來。


    “最重要的一點是,自從那一次進入到‘我的世界狀態’裏去之後,我對於很多事物細節觀察都像是上升了一個檔次,並且還能夠根據一些動態因素提前推演出事物在未來某一刻的狀態,就像在食堂裏預測燈光熄滅的狀態時那樣……”


    “我……是不是要變成他媽的超人了?”


    “超人,翻麵摸三張牌的那個,還是小內內套外頭的那個?”魏亮的聲音冷不丁地從枕頭下像擠牙膏一樣地擠出來,“如果你真的有這種感覺的話,我建議明天多帶一條內褲在身上,方便變身的時候臨時套在外麵,遺憾地是你買的被單被保安大帝順走了,不然還真被你小子集齊了超人套裝。”


    “亮子你他媽想討論就一起討論嗎,別老是專注一些奇怪的側重點呀!”林異無語道。


    魏亮小聲嘟囔了一聲:“不關注奇怪的點我他媽不就代入到你們的討論中去了嗎?”


    “嘎,你說什麽?”


    “我說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好吧,我兒還是別叫了,繼續偷聽叔父們的討論吧。”林異無比絲滑地切入這套連招,反手把魏亮幹蒙了。


    “可惡老林你竟敢占我便宜!”


    “對了我突然想到我這次去小賣部還買了兩卷餅幹……”


    “我靠……亮飄零半生,隻恨未逢明主,公若不棄,某願……”


    “滾!”林異笑罵一聲,反手就砸了一卷餅幹過去,蒙著頭的魏亮依舊準確無誤地將其接住,主打一手百分百空手接白刃。


    “嘿嘿嘿……”魏亮縮著脖子笑了笑,這餅幹可是實打實的應急物資,“老林,這玩意兒我幫你先保管著,以備不時之需哈,你們繼續說繼續說,噢對了,我提醒你們一下,剛才說到那個什麽廊橋。”


    魏亮笑吟吟地把餅幹放到枕頭邊,然後又雙叒叕發出了“呼嚕嚕”的聲音,聽得林異真想過去給他一記烏鴉坐飛機。


    他正了正色,接著道:“廊橋那邊我還有一個發現……我看到廊橋外沿的牆壁上有著生長分布不均勻苔蘚。”


    “然後我就在「我的世界」裏把苔蘚從扭曲的拉成了一條直線……”


    田不凡眯起了眼睛:“你是說……你在腦子裏更換了教學樓的參考係?把苔蘚當墨繩,將原本的現實拉伸了?”


    “就像你昨天在紙上用棉線畫路線一樣,但是我倒過來了操作了。”林異道,“當我把苔蘚扭曲成一條直線時,原本的教學樓就變成了一種風格極其強烈的後現代主義的建築作品,看上去非常像電影異形裏那種堡壘的內部構造,有點像一座堡壘,是一種線條極其抽象而風格強烈的建築。”


    田不凡聞言,忽然開口道:“你這一說倒是給了我啟發,如果你可以看到d棟廊橋上的苔蘚分布,再把它拉伸一下,會不會得到一個不一樣的教學樓d棟?”


    林異眼睛一亮:“有道理。”


    “有道理歸有道理,我不是讓你那麽去做。”田不凡趕緊製止道,“對d棟的探索不急於一時,這種隱藏在圖層裏的建築一定要做好充分的準備,尤其是明確來回的路線之後再去探索,不然去了回不來就麻煩了。”


    “嗯。”林異點了點頭,“還有就是,在我推演「我的世界」的時候,不知道怎麽回事,我發現廊橋下彌漫著的非常濃鬱的霧氣,在那我推算出來的那個世界裏,整個世界都被霧氣籠罩,隻剩下廊橋和前後的教學樓還是清晰的。”


    “視野受限非常大,看不到山區和樹木。”


    “而且,廊橋下方的霧氣裏似乎還有著水聲,我不確定是不是海水,但直覺告訴我是的。”


    “那種場麵,除了沒有寒氣外,就像是把廊橋丟到了液氮上,下方是嘩嘩作響的液氮,上麵一些就是氣化的白色霧氣,其他什麽都看不到。”


    “最關鍵的一點是……我能夠明確地感受到來自於廊橋下方的海水之中的惡意,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下麵窺視我,要從裏麵爬出來卻爬不出來一樣……”


    田不凡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是說道:“你說的這個能力,很像‘側寫’,但是比側寫強太多了,像是在腦子裏構建了一個沙盤,然後將它們肆意擺弄一樣……”


    “而你說的那種霧氣與海水……”


    “我猜想,有可能是原本隱藏在沙盤之下或者沙盤外的東西,當你因為扭曲沙盤而造成某些區域空缺時……原本不存在當前沙盤這一麵的‘虛空’就出來填補了那一塊,就像這樣……”


    說話之間,他把手從自己的床鋪上伸到了連接著他那張床的魏亮的床上,在魏亮的床單上用力抓了一把。


    床單被抓皺了,邊緣部分露了出來,床單下的床板就露了出來。


    “我的理解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也不知道對不對……主要這個東西像是你在編輯沙盤的時候突然被一種無法理解的力量強行插入進來的病毒一樣,絕對是一種超過了我們當前認知的力量造成的。”


    “好好好好……‘我的理解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我的床單是不是就差點意思了?”魏亮垂死病中驚坐起,雙手叉腰豎起了眉毛,“昨天抽棉線,今天撤被單,真就逮著我一個人使勁薅唄?敢情這樣下去我都要裸睡了?”


    “靠,韋山你是不是在笑?不許笑!”


    “我沒笑。”韋山道。


    “你那床的震動都快把我床都散了,還沒笑呢?!我靠了,老林,明天我們換張床!”


    蒯鴻基陰惻惻地笑道:“他們就是故意整你的。不過你想聽又不聽,不想聽又偷聽,田公子這麽做多少讓你有點討論的參與感吧。”


    “別慌亮子,我們宿舍多一張床,等田公子把你的床拆了,你剛好換新的。”林異說道。


    “……”


    田不凡把被子捋平:“除了d棟,還有什麽發現?”


    “咦,你沒什麽想說的嗎?”林異有點詫異,這可不像田不凡呀,怎麽沒說點讓他大受震撼的信息來?


    “說了呀。”田不凡無奈道,“也不能每天都像昨天晚上那樣有那麽多新發現吧?再說了,我今天的側重點不在d棟上。”


    “喔,那你的側重點是?”林異好奇道。


    “我去看了電梯和樓梯。”田不凡說道。


    林異瞪大了眼睛:“我也看了電梯間和樓梯間,那我們豈不是探索重疊了?”


    “我進電梯了。”田不凡一開口就讓林異沉默了。


    “對不起,我剛才說話大聲了一點,所以……”


    “你先說你的發現,我再跟你講我的,這部分……還蠻有意思的。”田不凡笑了笑,但不知道為什麽,這笑聲好像有幾分蒯鴻基陰惻惻的感覺,讓林異有種脊背發亮的陰森感。


    「電梯裏全是夜行種,田公子卻能進去……?他是怎麽做到的?」


    “我發現電梯裏全部都是夜行種,它們就像橡皮泥一樣塞滿了電梯內部的空間,像那種把一個大型垃圾桶都填滿的爛肉……對了我今天才知道‘夜行種’這個概念,你們知道嗎?”


    “我們也都知道了,你繼續說吧。”


    對於田不凡也知道這點林異絲毫不覺得奇怪,畢竟田不凡也是在不停探索的。


    等他將探索電梯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後,便開始等待田不凡的話的。


    “有點可惜。”田不凡說道,“如果你有辦法把電梯裏的夜行種全部驅逐出來的話,就可以知道電梯內部的情況了。”


    “是啊……”林異歎了一口氣,“其實辦法是有的,電梯的建造位置雖然有點偏,無法被太陽光直射到,但如果可以搞到一麵足夠大的鏡子對著它們照的話,或許可以把它們逼出來。”


    “所以其實你也想到了方法,隻是你沒有加以實踐。”田不凡道。


    “啊?你有那麽大的鏡子?”


    “我沒有。”田不凡說道,但馬上又補充道,“但不是有現成的鏡子嗎?”


    “啊?”


    “我上午就打開了電梯,看到了裏麵的情況,中午吃飯的時候在路邊折了一根長一點的樹枝,等回到教學樓後就把衛生間廁所的鏡子給卸下來了,然後去電梯那邊,擺了個好位置就開始幹活了……”


    “呃……”


    “這有什麽好驚訝的?”


    “我隻是有點震驚……”林異一想到田不凡板著一張冷酷的臉在那邊拆鏡子,就覺得十分有違和感。


    “你該不會以為我一個人幹的吧?”田不凡反問道。


    “不是嗎?”


    “笨,教室裏有現成的勞動力啊!”


    “你……動員了群眾?!”


    “動員個屁,我直接找體育生幫忙,他們一聽我要玩燒烤,一個個積極性都很高。”


    “好吧……”林異無奈地攤了攤手,“然後你就一邊用樹枝遠程按電梯的開門按鈕,一邊安排體育生調整鏡子的角度,炙烤夜行種?”


    “是啊,我還順手進行了一些小實驗,稍微研究了一下它們的構造和轉化方式。”


    “再加上有體育生在邊上,我幾乎把它們摸透了。”


    林異頓時來了興趣,趕緊說道:“快和我說下。”


    田不凡稍作整頓,然後便說道:“先說結果吧,‘夜行種’這個東西非常懼怕陽光,哪怕是用鏡子反射出來的光線,對它們都有著強烈的致命性。”


    “在接受陽光的照射之後,它們體內的汙染會以霧氣的形式快速釋放出去,肌體會變成白色石膏狀的雕塑,但是根據體育生的說法,雕塑化後的夜行種其實並沒有死去,一旦異常天氣降臨,它們接受到汙染,就又會恢複成夜行種。”


    “說得簡單點就是氣球,汙染可以給它們打氣。”


    “而且,單純把它們打碎也不行,它們的構造就像是‘金屬液體機器人’一樣,打碎之後,不同個體的‘部件’在吸收到了汙染之後會相互吸引,彼此融合,然後變成一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根據我套出來的信息,那種形態的東西就是‘異形雕塑’的雛形。”


    “據我了解,異形雕塑是一種很麻煩的東西,一旦成型,就不是體育生能夠輕易解決的了,所以麵對普通的夜行種,一旦動手就要將它們徹底消滅。”


    “而徹底消滅的辦法也非常簡單,隻需要把它們在太陽底下打碎就行。”


    “陽光會徹底殺死它們,讓它們變成白色的粉末微粒,那種東西就是純粹的汙染物,也是異常天氣下的那種‘霧氣’的組成部分之一。”


    “等等等等……我有點迷糊了。”林異有點沒繞過來,“你是說,夜行種的軀體粉碎之後就會被汙染同化,成為汙染的一部分?然後……這種汙染物又可以被雕塑化的夜行種吸收,讓它們恢複成夜行種的形態。”


    “那從概念上來講,夜行種本身是不是就是霧氣中某一部分汙染物的實體化呢?”


    田不凡頓了頓:“這種組成形態是不是讓你想到了什麽?”


    林異眯起了眼睛:“你不問還好,你一問我就下意識地聯想到了‘水’。”


    “水的三態。”


    “趨向於液態的夜行種、趨向於固態的石膏狀雕塑、以及……趨向於氣態的白色粉末微粒。”


    “那難不成校區裏的汙染源就是一個超級夜行種?!”


    “emmmm……或者叫它……夜行種「超」?!”


    原本聽田不凡的描述,林異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水影忍者》裏綱手的那隻超級大的通靈獸蛞蝓,既能夠分裂出無數的小蛞蝓,又可以合並到本體之中,跟田不凡描述的夜行種極其相似。


    但他放眼校區,卻馬上又想到了另一個與之相似的概念……


    “那一片……不存在的海洋?!”


    海洋不就是由無數的水組成的嗎?


    而就在不久之前的某個幻視之中,他還看到了無數的夜行種像潮水一眼從海浪裏湧現出來,從黑色的礁石上現身,然後開始順著懸崖峭壁向上攀爬!


    為盟主“山海隔九州”加更1000字,還欠8000字!!


    感謝書友“usjdnshhs”、“琳skyk”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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