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有孩子了嗎?”菖蒲笑著在佐野忠幸身邊坐下,對葵懷了身孕一事,他也感到高興。


    佐野忠幸改了性子後,慢慢懂得體貼原本沒什麽感情的正妻,而這份溫柔自然融化了冰山。讓這對夫婦不再成天怒目相視。


    一家人能和樂相處固然定好事,但佐野忠幸卻覺得有點對不起菖蒲。


    “嗯……”佐野忠幸帶些沉悶的聲調自喉間進出,一邊伸手將菖蒲攬進懷裏,讓他仰躺在自己的腿上。


    “她是有孩子了,所以正想著要替孩子取什麽名字才好。”


    佐野忠幸一邊把玩著菖蒲散落的長發,一邊用帶笑的目光打量著菖蒲的臉蛋。


    “你這個心急的父親,現在連孩子是男是女都不曉得,等生下來再想吧!”菖蒲笑了出來,怎麽每個做父母的都是這樣急性子,孩子還沒出生,相關的衣服、物品,就一路準備到孩子成年去。


    “不是我在想,是葵在想……”佐野忠幸彎下腰,低頭往菖蒲吻了吻,探入舌尖與他纏綿。


    “那……名字決定了嗎?”菖蒲勾住佐野忠幸的頸子,跟著舔起他的唇辦。


    “嗯……還在想……我說,讓她想就好……”佐野忠幸撫摸著菖蒲的臉頰,雖然己成年,但菖蒲依然是個年方二十的美麗青年,雖然比起少年時的青澀多了一點成熱,卻有著與日俱增的優雅與清麗。


    “你這父親還真不負責啦。”菖蒲的指尖自佐野忠幸的前額往下遊移,滑過雙唇來到領口,在他的頸邊輕撫。


    “嗯……也許……”佐野忠幸輕歎了口氣,然後坐起身,將菖蒲抱起在胸口,低著聲音問:“我是不是冷落了你?”


    這一直是他耿耿於懷的問題,為了偶爾抽出時間陪陪已懷孕的葵,總是無法隨時陪伴在菖蒲身邊。


    雖說葵因為菖蒲是個男人無法生育,所以不會影響到她在佐野家的地位,再加上他這個丈夫又因菖蒲改變了許多,因此漸漸不再排斥菖蒲,甚至可以與菖蒲和平共處,可是……


    若要佐野忠幸自己說的話,他依然覺得自己對不起菖蒲。


    “你想太多了。”菖蒲坐在佐野忠幸的大腿上,緊緊抱住他,讓他的耳朵貼上自己心口。


    “仔細聽,你聽見什麽?”他溫柔的撥弄著佐野忠幸的發絲。


    “我聽見……”佐野忠幸感覺著那輕微起伏的胸膛,閉上了眼。“菖蒲活著的聲音。”


    “隻有這樣?”菖蒲微微皺眉,顯然佐野忠幸的答案.沒能讓他滿意。


    “嗯?”佐野忠幸睜開眼,抬頭瞄了眼菖蒲,對於菖蒲蹙眉的表情感到好笑。“ 我聽見你的心跳聲,這不是你活著的聲音嗎?”


    還是說,這應該稱為菖蒲對他傾訴愛語的聲音?


    “是幸福的聲音。”菖蒲輕拉了下佐野忠幸的耳朵。


    平穩而規律的心跳是佐野忠幸帶給他的安心與踏實,一份當夜華時的他想都未曾想過的幸福。


    “所以你沒有冷落我,是你給了我包容和愛,讓我有這樣的心跳聲。”


    在佐野忠幸的臉上落下一吻,菖蒲貼近他耳邊低喃道:“還有……你也蛤了我自由啊……”


    “我真的給了你嗎?”佐野忠幸苦笑。“我本想放你離開,再追著你而去,可最後我還是把你摘回家成了家花,而不是一朵開在花海裏的野菖蒲。”


    “離開並不一定代表自由啊。”菖蒲嘴角勾起滿足的笑容。


    “這幾年我也想通了,真正的自由在於心,你讓我隨心所欲,說自己想說的話、做自己想做的事……以及,愛自己想愛的人。”


    對夜華出身的他來說,這才是最大的自由。


    “那……你幸福嗎?”這是佐野忠幸最大的煩惱。“我始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帶給你幸福……”


    他應該隻愛菖蒲一人的,可偏偏他有妻,也即將有子,接下來還有許多工作和責任等著他扛;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分散出去的心力與留給菖蒲的關愛,是否足夠?


    “菖蒲已滿足。”菖蒲閉上眼睛,把臉埋在佐野忠幸頸間。“你給我的,比我想要的還要多。”


    沉默了半晌,菖蒲才悠悠續道:“菖蒲,真的很幸福。”


    “菖蒲……”佐野忠幸輕拍著菖蒲的背,低聲道:“我聽過你唱近江小調,你可還記得?”


    他曾說過要帶菖蒲去四處旅行,去看美麗的風景,而他心中的最佳景點便是近江。


    隻是這些日子以來,事務擾人,讓他沒空帶菖蒲去旅行。


    “那是搖籃曲,唱給睡不著的孩子聽的。”也是菖蒲對母親僅有的記憶。


    “是你母親唱給你聽的?”


    佐野忠幸不會傻到去問菖蒲的母親人在何方,因為若是菖蒲有心,應該早就可以出發去尋親,可他沒有……


    所以菖蒲的母親,想必早已仙逝吧!


    “是啊。”菖蒲淡淡的回答。“在我被帶來親水的前一個晚上,她在我身邊唱了一整晚……”


    與佐野忠幸的猜測雖然有些出入,卻一樣引人發愁。


    “我聽說,被賣掉的孩子若不是家境不好,便是遭人誘拐。”聽菖蒲所言,菖蒲的家境應該不好,才會逼不得已將菖蒲賣到紫煙館。


    “你想回去近江看看嗎?”雖然人事已非,但偶爾人總會思鄉的。“我已經忘了近江是個什麽樣的地方,不過不曉得近江有沒有菖蒲花海?”


    或許隻是種憧憬吧,無關於鄉愁,隻是想尋回自己的原點。


    菖蒲是有那麽一點想往近江走走。


    “我讓人去安排,就我們兩個去一趟近江吧!”佐野忠幸吻著菖蒲的臉頰,柔聲道。“不管有沒有菖蒲花海,至少你這株菖蒲花是來自於近江啊。”


    “你不怕我落地生根,再也不回來?”佐野忠幸的體貼溫柔讓菖蒲笑了出來。


    “那我會很思念你,然後一病不起。”佐野忠幸也笑了,說著不知是真還是假的玩笑話,並將菖蒲摟得緊緊地。“如果有人想害死我的話,用這個方法倒挺容易的。”


    吻上了佐野忠幸的唇,菖蒲認真的說:“我不會讓人害死你的。”


    這是他選擇的,他這株菖蒲花將永遠在佐野忠幸身邊綻放。


    “那……我就不客氣地獨自占有你這株菖蒲花了。”佐野忠幸笑開了。“不過,我想瞧瞧你生長的故鄉倒是真的。”


    那個養育出美麗菖蒲與柔聲小調的地方,該是怎麽樣的漂亮小城?


    想必,一定與菖蒲的人一樣,迷人且惑人心神吧……


    *凡間**凡間**凡間**凡間*


    連天的紫色花海,自山腳綿延到河岸,近江菖蒲花開放的盛況,比起親水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初紫煙館的老板或許就是見著了這樣的美景,才為近江出身的菖蒲如此命名。


    “真的……好美……”菖蒲驚訝的看著眼前的景色,眼裏充滿了感動。“整片的菖蒲花啊!”


    佐野忠幸也愣住了。“這才叫花海吧!比起來,親水的菖蒲花隻能算是小溪了!”


    想到菖蒲是在這裏出生,佐野忠幸忍不住想多靠近菖蒲花一點。這裏有著菖蒲的孩提時代、有著菖蒲久遠的回憶……近江裝滿了他不知道的菖蒲的過去……


    “果然……還是叫菖蒲好些。”菖蒲突然皺起眉,露出困窘的表情。佐野忠幸納悶道:“你就是菖蒲啊!什麽還是叫菖蒲好?”


    “沒什麽,就是覺得菖蒲好多了。”菖蒲咬著下唇。


    “菖蒲……”佐野忠幸牽起菖蒲的手,輕輕撫摸著他的手背,低聲道:“你不是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吧?”莫非菖蒲記起了舊時的名字?


    “別問了,反正你叫我菖蒲就行了。”


    菖蒲心虛的甩開佐野忠幸的手,逕自踏入花海,沒想讓佐野忠幸看到自己難為情的紅著臉,然後抓著這個把柄嘲笑他。


    “看你這樣子,一定是想到了。說出來吧,我想知道你母親如何喚你。”


    佐野忠幸一把將菖蒲摟回懷中,讓兩人差點都跌進花海裏。


    “不要,說出來你一定會取笑我!”


    菖蒲用手遮著臉,還沒聽見任何嘲笑的話語,他就覺得不好意思,倘若真聽佐野忠幸為了自己的名字大笑出聲,他恐怕真會在這片菖蒲花海裏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我不會笑你的,說出來。我保證隻有我會這麽叫你,而且是私底下。”


    佐野忠幸瞧菖蒲閃閃躲躲,心裏更好奇。


    “不行!”菖蒲難得的大嚷出聲。“不管是什麽時候,你都不許那樣叫我!”


    佐野忠幸將手往菖蒲的腰上探去。“不說的話……我就搔你癢!”


    他都己被勾起好奇心,現在再教他裝成不知道的樣子……很難!


    “好、好、好……我說、我說!”怕癢的菖蒲舉起白旗。“不過你要保證,不能用這個名字叫我。”


    “為什麽?這可是你真正的名字,叫起來不是別有一番味道?而且,更能顯示出我們的親密啊?”佐野忠幸拉著菖蒲往花海裏一坐,哄起他來。


    “我才不要,再怎麽樣親密,我也不要聽你叫我船大郎……”話剛出口菖蒲隨即發現自己失言,他捂住嘴,糗得紅了臉。身為平民,沒有像佐野忠幸那樣威風凜凜的姓氏也就算了,連名字都如此可笑,這教他怎麽有臉見人啊!


    “船……大郎?”佐野忠幸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看著菖蒲紅透的臉,佐野忠幸忍著笑意和過度的驚訝,往他的唇上吻了下。


    “既然這樣,叫你小船如何?裝滿菖蒲花的小船……裝著我跟你……”


    “不要,船字一點也不好聽!”轉過身,菖蒲紅著臉背對著佐野忠幸。


    佐野忠幸見菖蒲始終不肯麵對他,幹脆把菖蒲推入花海,然後撲到他身上。


    “那該怎麽叫你?”


    “你叫我菖蒲就好了啊!”菖蒲別過臉,總之,他現在就是羞到覺得沒臉見佐野忠幸了。


    “不,我想叫小船。”佐野忠幸很堅持。“我想要個別人都不知道的小名,那代表我是菖蒲最重要的人。”


    雖然……也許逗弄菖蒲、瞧菖蒲臉頰紅透的可愛模樣,也算是原因之一,不過這話他可是聰明地沒說出口。


    “好,那你叫我小船。”菖蒲總算同意妥協,可是他也追加了但書。“不過你叫我小船的話,我也要叫你牛吉!”


    這是佐野忠幸小時的乳名,除了他的雙親之外無人知曉,但令史卻在一個偶然的狀況下,將這個秘密透露給菖蒲知道。“什……什麽!”佐野忠幸錯愕地瞪著被他壓在身下的菖蒲,不敢相信自己的乳名竟然被菖蒲知道了。“是誰告訴你這名字的?”原本連他自己都快忘記這名字了,為什麽菖蒲會知道呢?


    “反正你自己決定吧,是要我叫你忠幸還是牛吉。”菖蒲抱住佐野忠幸,惡作劇似的往他耳邊吐了口熱氣。“不過,我比較想叫你牛吉,因為我想要個別人都不知道的小名,那代表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嘻嘻。”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菖蒲與佐野忠幸的立場瞬間倒轉,菖蒲占了上風。


    “你!”


    佐野忠幸真想昏倒,原本應該是他在捉弄菖蒲,怎麽到頭來卻……


    “菖蒲──”佐野忠幸把臉埋在菖蒲耳邊,以舌尖輕舔了下。“不如這樣吧,我們誰也別去想什麽小名,就用我們初識的名字稱呼好了。”


    開什麽玩笑,讓菖蒲叫他乳名的話,那隻會讓他渾身發毛,哪來的濃情蜜意可言!


    菖蒲半眯起眼,望著佐野忠幸好半晌,對他也為乳名不好意思的反應感到新鮮,不過有趣歸有趣,這麽鬧下去,的確少了些許情調,也浪費了周圍的美景。


    溫柔中帶點熱情的語調,算是同意了佐野忠幸的提議,因為他也不想讓不夠優雅的小名,破壞了兩人之間甜甜蜜蜜的氣氛跟情緒。


    “菖蒲……”


    佐野忠幸舔著菖蒲的唇瓣,對於這份重新燃起的甜蜜,他可是不敢再抱著開玩笑的心態。


    “彩花飛舞,流水合鳴,青青、應應……”


    讓佐野忠幸摟在懷中,享受著這份溫柔的菖蒲,看了看隨風飄起的花瓣,還有身旁搖曳的花朵,露出滿足的淺笑。


    佐野忠幸低頭凝視者他,也漾開幸福的笑容。


    “佳偶相敘,盡訴衷情,親親、印印……”捧起了佐野忠幸的臉頰,菖蒲在他的前額、鼻梁,還有唇瓣上落下親吻。“我愛你……忠幸……”


    沉在心底多年的真情,像是被眼前的美景給勾出來似的,菖蒲吐出了愛語。


    “菖蒲……”


    佐野忠幸聽著菖蒲的軟聲輕吟,那宛如歌曲的詞句勾得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撫上菖蒲的臉頰,指尖跟著滑過菖蒲的唇,然後順曲線而下,終止於口。“我也愛你,菖蒲我的菖蒲、我的紫花……”


    滿足的笑意在佐野忠幸的唇邊擴散開來,仿佛是被菖蒲的愛語所感染,他一邊吻著菖蒲的唇,一邊低訴著愛語。


    在這片無止境的紫花波浪裏,幸福的低語隨著溫柔的微風飄散開——“菖蒲……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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