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楊清雲在上山後也聽聞了一些陳於修的事情,後來也對他感覺很是愧疚。


    但掌門繼位這種事情不是一般小事,不能隨意推讓,掌門的修為決定著天師門的前程,半點馬虎不得。


    至於張華風,楊清雲其實對她本沒有什麽感情,那時的他或許還真的念著楊家村的亡妻和年幼的我。


    不過老天師非要將張華風的婚事和天師門掌門之事綁定在一起,楊清雲迫於無奈也隻得接受。


    如此,他隻能是通過其他方式補償陳於修,在天師門的事務上處處照顧,陳於修也欣然接受。


    在今天之前,所有人都覺得陳於修和楊清雲,就是月伯牙遇上鍾子期,知心之交,天師門的大道就屬他倆的感情最好。


    但實際卻是,陳於修把自己對楊清雲的恨埋在了心裏的最深處,在他看來楊清雲對他的好全都是虛情假意。


    因此他早就謀劃著要報這奪妻奪位之仇。


    這一等就是十幾年,直到老天師仙逝,楊清雲要閉關修行乾坤訣,陳於修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於是他暗中與泰煞宮主勾結,趁著酆都府作亂,殺死三位大道,想要進入靈窟了結了閉關的楊清雲,結果那時甘墨雨卻鬼使神差的搶先一步取走了乾坤訣。


    陳於修計劃落空,之後便將一切罪名都推到了甘墨雨身上。


    先前陳於修被活太歲掌控,背叛天師門,真相大白之後所有人都覺得那是陳於修迫於無奈。


    但誰能想到,他居然真的有這個野心。


    陳於修將這一切講完,赤烏等人都是唏噓不已,尤其是楊仙桃的母親華風夫人,那臉色是變得非常的難看。


    陳於修所做的這一切,看似是想要奪掌門之位,但更多的還是為了她。


    不過這一刻陳於修卻是連再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


    講完真相之後,陳於修身上的湮神咒再次發作,趴在地上生不如死。


    赤烏道人一方麵是要給天師門眾人一個交代,一方麵也是不忍看陳於修如此痛苦,拔下許全安背著的烏鋼劍結果了陳於修的性命。


    冥王之前曾跟我說過,湮神咒這種咒法很是惡毒,中了這咒就等同於脫離六道輪回,喪失理智,魂飛魄散是遲早的事。


    比如先前的堯雲峰,又比如柳大雙。


    柳大雙算是運氣比較好,在湮神咒徹底發作之前被冥王所救,否則他也是同樣的下場。


    陳於修的事情已了,眾人的目光又落到了雲鶴等三位大道身上。


    他們之前隻是被陳於修用湮神咒打死,但本身並沒有中咒,所以他們還有希望恢複正常。


    之後赤烏命人將他們關進了新修的鎮妖塔之中。


    見事情已經結束,我要轉身離開,赤烏卻急忙追上來攔住了我。


    沒等我反應過來,他直接屈膝向我跪下。


    眾人大驚,想要攙扶,卻都被他推開。


    我站在赤烏麵前,沒有開腔。


    赤烏拱手向我一拜,說道:“北帝說的沒錯,天師門虛有其表,我赤烏不配擔這大道。


    今日若不是北帝指出這內奸,天師門必然毀在他的手裏。”


    說罷,赤烏直接呈上乾坤訣,交到楊仙桃手裏。


    他之前並不支持楊仙桃立馬繼任掌門之位,而我剛才又說支持楊仙桃當掌門,所以現在他才會有這樣的舉動。


    這乾坤訣一交接,也就表明了赤烏的立場。


    但他不知道的是,我剛才那隻是一時氣話,因為我之前也不支持楊仙桃當掌門,她實在太年輕了,挑不起這重任。


    但這時我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冷聲說道:“天師門的事已經與我無關了。”


    說完要走,赤烏再次攔住了我,又是跪下一拜,說道:“這一拜是為了甘墨雨那姑娘,她之前不惜性命救我,還幫著天師門抵禦外敵。


    但天師門不信任她,之前向酆都大帝遞交罪狀,害得她被判入冥河,魂飛魄散。


    天師門有愧於她,老夫有愧於她。


    今日之後,老夫會命人為她打造一尊金身塑像,於天師道觀中供奉,每日燒香祭拜,隻要天師門不滅,這香火就不絕。”


    我閉目仰頭,沉默半晌。


    “人都沒了,這還有什麽意義。”


    離開靈台山之後,孽鏡女依然緊緊跟在我的身後,一路上她都沒有說話,直到過了鬼門關,她終於忍不住了。


    “臭小子,你還要去哪裏?”


    我冷聲回應。


    “泰煞宮。”


    孽鏡女變了臉色。


    “你冷靜一點好不好,陳於修之事我依了你,但泰煞宮主那邊你真的不能亂來。”


    “我說了,不是我死就是他亡,這件事沒得談。”


    孽鏡女失聲痛哭起來。


    “到底是為什麽?就為了那個甘墨雨嗎?


    我知道你對她很愧疚,但是你能不能想想我,你與我有婚約,你要是死在泰煞宮,你要我以後怎麽辦?


    我的命比那甘墨雨還要苦,她至少曾經擁有過。


    而我,之前苦苦等了楊雲百年,他負了我。


    現在好不容易從他那裏走出來,把一切投到你的身上,結果你現在也要負了我。”


    她提到楊雲之時我的心裏稍微有了些波瀾,但之後並沒有停下,依然是朝著泰煞宮去了。


    孽鏡女沒再跟上來,跪在原地,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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