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再幾個眨眼,所有人全在地上倒成一片。


    季珩確定了,倘若是季家二房針對自己而來,怎會派幾個肉腳過來?真正的剌客,這時候就該飮鴆自盡。


    「他們」應該很清楚,自己身邊有人護著,所以這群人的目標真的是瑢瑢?


    不過是個小丫頭,她能做出什麽事,讓人忌憚到想奪她性命?


    而被人忌憚的瑢瑢,此刻驚呆了。


    那是不成比例的打鬥,說是打鬥,不如說是……收割,割韭菜的那種割法。


    黑衣人確實有幾分武功,從他們利落的手腳就可以看得出來,隻不過麵對田雷、田露和田雨,根本就是小蝦米對上大鯨魚,三歲小兒對上成年男子,即使田雷等人還是缺手、缺腿、缺眼睛的殘疾人。


    都傷成這樣還有這樣的本事,當初完好無缺的時候會是什麽情景,想也想得出來。


    終於,瑢瑢恍然大悟。


    原來他們說打獵,是真槍實刀戳進獵物身體,而不是設陷阱?


    原來他們都是身懷武藝、隱身於木犀村的高人?


    想到這裏,瑢瑢腿軟,倒坐在台階上,看戲似的看著黑衣人全被捆成團,這才回過神。


    「走,我們去問問是怎麽回事。」季珩嘴上說得雲淡風輕,肚子裏已經火冒三丈。


    瑢瑢傻傻點頭,扶著他慢慢走進屋子,田露已經擺好椅子等他就坐,態度之恭敬。瑢瑢想,她又看出了些什麽。


    真是遲鈍啊,怎會相信他們是一家人,分明就是主子和下屬,對啊,哪有人寵小兒子寵成這副模樣。


    目光輪流從三人臉上轉過,剛打殺完畢,田雷等人隱也隱不住的氣勢散出,她怎會當他們是普通人?眼盲!真是眼盲了!


    「說,是誰讓你們來的?」季珩問。


    黑衣人還在觀望,不確定該不該說時,田雷輕輕往領頭的身上一踢,頓時,對方疼得在地上不斷打滾。


    瑢瑢知道他的穴道被製住了,隻是比起她的紮針術,不管是認穴準確度或力道……田雷隻是輕輕一抬腿就教對方痛苦不已,那得有多高深的內力才辦得到。


    這幾個月裏,她是和怎麽樣的人在一個屋簷下生活?


    「好漢饒命,您問什麽,我說什麽。」他才剛講完,田雷又朝他踢上一腳,這一腳顯然比方才那腳要重得多,但對方立馬不撲騰了。


    在嗯嗯叫上幾聲後,本還想拖延兩下,隻是目光接觸到田露那張缺了一隻眼的臉龐,嚇得心髒一抖,連忙乖乖跪趴到看起來最無害的季珩身前,盼著他同情心大爆發。


    「誰派你們來的?」


    「我不知道她的身分,隻曉得是一個四、五十歲的婦人,她透過阿狗找上我們,阿狗是京城裏有名的混混,他很講義氣,結交許多五湖四海的……朋友。」


    「朋友?」季珩揚聲問。


    「不、不是朋友,是匪類、盜賊。」


    「嗯,接著說。」


    「那名婦人允諾我們,殺死姑娘之後可得五百兩銀子,今晚就是婦人的兒子帶我們進村的,他指了指這裏說『人就在村裏最大的青瓦屋裏』,我們這就一路找過來了。」


    季珩早就確定的事,瑢瑢這會兒才明白過來,他們的目標是她,為什麽?原主做過什麽值得有人買凶要她的命?


    「你得罪過誰?」季珩側頭問。


    她搖搖頭,一頭霧水,「會不會是嬌容坊生意太好,蛾眉坊的東家找上門來?不可能呀,胭脂才送出去幾天,生意再好,要好到名聲遠播、能威脅到蛾眉坊也得一段時間,怎麽可能現在就想斷我生路?」


    「知道那名老婦人是誰嗎?」季珩繼續問那領頭。


    「不知道。」


    「事成之後,你們如何罾」


    「我們約定好明日中午在福客軒見麵交錢。」


    「如果她不出現?」


    「那就找上阿狗,阿狗肯定會知道的。」


    季珩點點頭,田雷進屋,不知道從哪裏搓出幾顆泥丸,嘴巴一掰、泥丸一送,不多久七、八人全把東西給吞進肚子。


    季珩道:「你們剛才吞的是西域毒藥三日斷魂丹,此藥非常陰毒,別說中原的大夫查不出你們身中何毒,恐怕連你們是否中毒都看不出。隻不過三日一到,你們的腸子就會斷成一截截,心髒慢慢碎成齎粉,你們將在疼痛中熬過十日才會慢慢死亡。」


    見眾人臉上透出驚恐,田雷用力抿唇,抿住想脫口而出的笑意,主子高明啊,幾句唬人的話就唬得眾人膽顫心驚。


    田露緩緩露出笑臉,少了一隻眼的她笑起來分外猙獰,「如果你們能在三日之內查出想對瑢瑢下手之人並追查出原因,就來這裏交換解藥,否則……聽說那種疼痛會讓人親手一片片撕下身上的皮。」


    這話多嚇人呐,聽得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全身劇烈發抖。


    見他們傻在原地,田雨上前踹了兩人,怒道:「還不走人,難不成還要我幫忙雇車?」被田雨踹幾腳後,眾人連滾帶爬離開。


    季珩對田雷、田露交代幾句,兩人點點頭,身子一竄,轉眼消失。


    這是……傳說中的輕功?驚呆了的瑢瑢傻傻地看著他們的背影,唉!有眼不識泰山。季珩笑道:「別怕,有我在呢,沒有人能傷害你。」


    這話不是隨口說說,而是承諾,不管幕後那個人是什麽身分、有什麽理由,他都不允許瑢瑢受傷。


    望著他許久,腦子終於出現幾分清明,瑢瑢苦笑道:「爺說啥呢,方才不是我護著爺的嗎?」


    聞言,季珩仰天大笑。


    見他心情開朗,瑢瑢猶豫片刻後問:「我可以知道你們是什麽人嗎?」


    兜兜轉轉,他竟然是……她的小叔子?季珩終於表明身分,瑢瑢卻陷入深沉的痛苦中。父親的文章被宣武侯世子盜用,父親不甘半輩子心血化為烏有,一狀告上府衙,沒想到官官相護,爹爹落得一個畏罪自殺的下場,連死都死得不清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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