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唐宋元還是孫雨新,亦或是其他人包括周桉如在內,都露出深深的迷惘和困惑。


    其他富豪們更是懷疑金鐸是不是瘋了。


    換個姿勢拿同樣的瓶子,那瓶子的價值就能翻幾倍了?


    天大的笑話!


    神他媽白癡!


    唐宋元盯著金鐸,腦海中似乎有靈光閃現,但卻怎麽也抓不到那一縷靈感。


    突然間,唐宋元瞄到了沈雲嶺忍不住身子一震,頓時愣住了。


    隻見著沈雲嶺目光呆滯,臉部肌肉不停抽搐,半張臉上徑自出現了自己從未見過的潮紅,另外半張臉上卻是鐵青一片。


    沈雲嶺在憤怒!


    在羞憤!


    唐宋元呆了呆,突然心頭重重跳動。


    他又看見了沈雲嶺的手!


    沈雲嶺的左手竟然在抖!


    而且,他插在褲袋中的右手徑自在掐著自己的腿。


    一下子,唐宋元腦子嗡然爆開。


    不用說,沈雲嶺輸了!


    龍家的關門弟子輸給小勞了。


    唐宋元急得抓耳撓腮,絞盡腦汁搜腸刮肚也沒法猜那隻油錘瓶到底有什麽玄奇之處。


    那隻油錘瓶就是個雍正本朝的單色釉瓶子,除去款識是無邊框之外再無其他半點特殊之處。


    可偏偏的,金鐸隻是換了一個拿握動作就讓沈雲嶺變得這般模樣。


    “沈大師。看清楚了嗎?”


    金鐸聲音依舊沙啞,隻是這聲音傳到眾人耳內竟是如此的刺耳刺心。


    沈雲嶺就這麽呆呆站在距離金鐸三米外的地方,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現場死一般的沉寂。


    現場無數人的目光就在金鐸和沈雲嶺二人臉上打轉。


    人們看到的是,金鐸沉穩的臉色和堅定的目光。看到的是沈雲嶺寂若死灰蒼白的臉,和他那黯淡無光的眼。


    比起剛才來,金鐸依舊是那寵辱不驚雲淡風輕的超然物外。而沈雲嶺則完全變了一個人。


    現場眾人如何看不出來沈雲嶺的變化,暗裏掀起潑天狂浪。


    “你是怎麽想到的?”


    突然間,沈雲嶺輕聲開口。灰青的臉現出難以言述的奇怪表情。


    金鐸木然應道:“我不是想到。我第一眼就看到了。而你,直到我這樣拿了你才看出來。”


    “你這個文博大賽季軍水分有點大。”


    沈雲嶺神色淒冷寒聲叫道:“我不信。”


    金鐸眼皮輕垂靜靜說道:“除了我之外,剛才還有一個人也看到了。”


    沈雲嶺俊臉繃緊現出幾許猙獰:“我不信還有人能看出來。”


    金鐸和沈雲嶺的對話太高高深,現場幾乎沒有人能聽得明白。


    就在這時候,一個蒼老沉暮的聲音在沈雲嶺身後響起:“那個人,就是我。”


    眾人回頭,驚呼出聲。


    “艾老!”


    艾老慢吞吞走到金鐸麵前:“這種長頸油錘瓶當時在瓷都燒造得極少。因為樣式太過奇特隻有雍正喜歡,到了乾隆幾乎就不做了。”


    一邊說,艾老拿過淨水瓶擺在展櫃上。從服務生手裏接過一卷膠帶纏上油錘瓶:“當時我看到這個瓶子立刻想到了另外一種物件。”


    “膽瓶!”


    說到此處,艾老放開手退到一邊。


    映入眾人眼簾的,是一個被黑色膠帶遮蓋住油錘瓶缺角的另外一個器物。


    膽瓶!


    神州文博上下麵麵相覷就跟被雷劈了那般呆立當場。


    唐宋元如夢初醒狠狠猛捶子腦袋。


    孫雨新滿麵驚悚輕輕扇了自己一巴掌。


    近在咫尺的周桉如傻傻看著那膽瓶,紅唇微張,又是驚喜又是難以置信。


    而龍洛灩這時候卻是咬著貝齒,又恨又氣。


    雖然現場眾多富豪們依舊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懂行的卻早已震得來五迷三道。


    隻要把那隻油錘瓶的缺角處鋸掉,這個油錘瓶瞬間就秒變膽瓶!


    而雍正天青釉膽瓶,整個神州,也就隻有故博和天遼博物館才有,總數不過四隻。


    第五隻雍正天青釉膽瓶,閉著眼睛都是百萬起步!


    鋸掉那隻缺角對於行裏人來說易如反掌。


    缺角鋸掉之後,功力差的會在口沿上鑲上一圈金邊彰顯大氣。功力好的高手隻需要隨便搗鼓幾下,就能做到跟其他四隻膽瓶一模一樣。


    在唐宋元和孫雨新幾個人眼裏,他們已經看到了五隻膽瓶擺在一起的那一幕。


    如果把五隻膽瓶擺在一起,單憑肉眼看的話,怕是霧老都得打眼!


    太牛逼了!


    我怎麽沒想到?


    我們就沒看出來?


    太牛逼了。


    兩個人心裏長歎,目光注視金鐸,心裏掀起排山倒海般的震撼,難以自己。


    現場這麽多人,也隻有金鐸和艾老看出來。而沈雲嶺……


    噗通一聲響。


    唐孫二人身邊一個人栽倒在地,嘴裏喃喃念道:“十五萬,十五萬,我就把她賣了……”


    “我怎麽就看不到,我怎麽就看不出來啊。”


    孫雨新和唐宋元對視一眼,輕輕擺首。


    你個二道販子看不到算什麽,連我們都看不到,連沈雲嶺都看不到。


    這東西,看得出來的一眼就能看出來,看不出來的,一輩子都別想看出來。


    這玩意,不是光有眼力就能看出來的。


    還得有悟性!


    這悟性裏,又包括了實力眼力閱曆,還有天賦!


    天賦這種東西,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那是後天怎麽努力也無法彌補的。


    “沈先生,你連這個都看不到……”


    “說明,我們不在一個檔次。”


    金鐸抬手將捶頭瓶放回文玩盒木然說道:“我真沒有那心思跟你玩。”


    “龍鵬飛的關門弟子,水平太低!”


    這話出來,全場嘩然,一片震動。


    金鐸那冷漠的話語和冷漠的神情,所展示出來的就一個意思。


    我不跟傻子玩!


    這話配上金鐸的表情,落在人們眼裏,就一個意思。


    你龍鵬飛的關門弟子在我勞改犯眼裏,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屁孩,充其量就是個幼稚園的水平。


    羞辱!


    赤果果的羞辱!


    本屆文博大賽雙料季軍竟然輸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勞改犯。


    天大的奇聞。


    這就相當於世界冠軍輸給了神州男足那般荒誕而玄奇!


    打臉!


    赤果果的打臉!


    又狠又重,狠到極致,重到極點!


    反觀沈雲嶺,整個人都不好了。


    臉發青,手發抖,嘴皮不住抽,哪有剛才一絲半毫笑傲江湖天下唯我獨尊的半點豪情。


    臉,還是那張迷倒萬千男女的臉。身體,還是那令人豔羨癡迷的身體,隻是,他的精氣神卻是早被抽離體外,變成了一具空有其表的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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