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4832-幻象與假設


    我覺得不會。


    一個從小被寵著的孩子,當第一次現自己被忽視了時,一定會鬧騰地抓回對方的注意力,而不是自己默默忍受。隻有在多次挽回卻都一無所獲後,才會學著接受現實。


    毛球:“一定嗎?”


    我沒有看到過現實的反例。編造故事裏的不算。


    毛球:“如果是很早熟、看多了現實中拋棄案例的小孩子第一次遭遇自己的被拋棄呢?”


    一個很受寵的小孩子,一般不會有那麽多機會接觸拋棄案例;即使接觸了,也一般不會代入自己;即使代入了,也不會在實際親身遭遇時一聲不吭地接受。比如,如果我爹拋棄我,我起碼會問他一句為什麽。


    即使我有上輩子的記憶,即使上輩子我已經習慣了自己失去他人的關注,但我爹不是其他人,在他已經寵了我很多年後,如果他突然不再寵,我覺得即使我最終能接受,我也有資格問一句為什麽。


    我:“對吧,爹?如果我問,講理的你一定會回答我的對不對?更進一步說,你沒道理無緣無故就對我毫無感情。這麽多年來,你願意寵著我,肯定是因為在寵我的過程中你有所收獲,如果你要突然中斷我們的互惠互利,總該有個理由吧?”


    老爹的聲音傳來:“你覺得你現在是對著幻象說話,還是對著假設說?”


    我:“……二者的區別在哪裏?難道不該是區分對著‘假設’和‘真實’的你說嗎?”


    老爹:“那就區分三者。”


    我:“……我覺得,我是在根據假設的情況向真實的你提問。咦?‘根據假設的情況向真實的你提問’與‘根據假設的情況向我幻想中的你提問’……”


    我:“真實的你要麽不理我,要麽說實話你不會拋開我;而我幻想中的你,可能會在我的自我刁難中說出傷害我的話,比如說我一文不值之類的。”


    老爹:“你幻想的時候非要完全偏離事實嗎?你怎麽可能一文不值?全世界都說你很值錢。特別值錢。”


    我:“那是。活生生的靈石礦,而且是可再生的。”


    老爹:“所以,你重新幻想一遍我會因為什麽而拋棄你?”


    我:“……”


    ☆、o4833-完整故事


    老爹:“可以略微偏離現實,但不要完全不符合我的人設。不能學梅栓漓。”


    我:“梅栓漓師……啊,我跟他修為小等級相同了,不過暫時還是可以叫師兄,梅師兄雖然寫文時嚴重偏離實際,不過他單篇文內部的邏輯本身是自洽的,要是人物太還原才反而會崩了文的邏輯。”


    老爹:“所以他隻是編故事,而不能引導世界。”


    我:“引導世界?預言?如果有人能以完全還原人物現實性格的方式寫出與現實走向全然不同的文,則那篇文其實就是另一種現實?是被寫之人可能出現的另一種人生走向?蝴蝶效應?窮舉法?孫泗驍前輩?”


    我:“孫泗驍前輩對孫儷姣前輩做的,不對,應該說是,如果孫泗驍前輩能想清楚‘假如孫儷姣沒入雲霞宗的完整故事’,那麽孫儷姣前輩入雲霞宗這件事便不再會是他的包袱?”


    我:“我出去玩了。”


    等了兩秒,我問:“兒子要出門,當爹的你不再說點什麽嗎?”


    老爹:“說什麽?路上小心?我盯著你的,能出什麽事?”


    我:“對哦,裴冰時刻與雲霞宗大陣相連,我去哪兒都等於在雲霞宗的地盤內,也就等於沒出門。在家裏活動不需要講究。”


    我:“那如果我又不小心進了秘境呢?”


    老爹:“你什麽時候出門才能幹幹脆脆而不要前置太多台詞?”


    我:“不知道啊,想象不能。”


    然後我對毛球說:“我寵你沒有我爹寵我到位嗎?我一直相信不管我爹口頭上有多嫌棄我,他內心裏都是把我當寶、會寵我一輩子,我不能給你這樣的安全感嗎?”


    毛球:“能啊。”


    我:“所以?”


    毛球:“我跟真缺乏安全感的小隨懟而已。”


    小隨:“我已經很有安全感了,已經不會死死纏著主人、不能容忍他的半點分心了。”


    對啊,小隨都能看著我的金丹而忽視我了。


    小隨:“金丹就是主人。”


    毛球:“以後化嬰了更適合抱。或者,你隻能抱投影?但那投影到底是現實的投影,還是你的幻想造物?”


    投影與幻想造物的區別是?


    ☆、o4834-範圍由小到大


    小隨:“我的本體在主人體內,我本來就能碰觸到主人的真正金丹,將來也能碰觸真正元嬰。”


    毛球:“你知道怎麽調用你的本體嗎?你知道主人的哪些部分是你的本體嗎?”


    小隨:“……”


    讓我想想,毛球跟小隨一直不對付,可能是因為小隨剛出來時試圖占據我全部的寵愛,而這其中有一部分寵愛本是屬於毛球的,所以那時小隨動了毛球的私物,毛球自然對小隨不高興。


    同時,由於小隨那時沒能搶走我的全部寵愛,而沒搶走的部分中屬於毛球的那一部分特別顯眼,雖然其實我還有更多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比如看資料、日常訓練什麽的,但那些不是活物,就不夠格當小隨的對手,於是小隨便將主要攻擊目標放到了毛球身上。


    我對裴冰說:“不被我外顯寵愛的你躲過了一劫。”


    裴冰:“對自己的靈寶說這種話,你覺得合適嗎?”


    我:“我們之間隻是沒有肉麻的‘寵’,但我們相互信任。你信我不會拋棄你,我信你是我的堅實後盾,有問題嗎?”


    裴冰:“這樣更深層的相互信任為什麽抓不住隨隨的注意力呢?”


    我:“他剛誕生的時候想不到這麽深入,等他能如此思考的時候,他已經沒有初時那麽強烈的獨占欲了。”


    我:“小隨初生時,注意力隻在我身上,所以他公平地要求我的注意力也隻在他身上;當他長大些後,看到了更多有趣的東西,注意力擴散到了更廣闊的範圍,我不再是他的唯一,他也便公平地允許我不視他為唯一。”


    小隨:“在我想要獨占的時候,主人你拒絕了我,你那時沒有給我滿格寵愛。”


    其實我很想給你滿格,但你的要求實在太高了,除非我們倆在同一時間出生,否則,作為我生活中後來者的你,不可能一出現便擠掉我生活中的其他全部,你隻能占據我生活的一部分。


    也許,我兄姐剛誕生意識時,是視彼此為唯一的,後來他們一起長大,一起看到更廣闊的世界,一起漸漸不再將全部注意力放在對方身上,一直同步,誰也沒讓誰失望,誰也沒有拒絕誰。


    我對兄姐歎道:“這真是一個讓人感動的過程。”


    我姐冷笑:“對一件事情沒經曆過才會幻想其完美。”


    我哥不屑:“視線範圍由小到大很正常,剛出生時逮什麽看什麽,看誰都是唯一,一隻傻鳥在我麵前撞樹我都能盯得目不轉睛。”


    ……現在要是有傻鳥在我麵前撞樹,我也能盯得目不轉睛,畢竟,那場景我隻在影像記錄中見過,三次元裏卻無緣親眼欣賞,同理還有看人走路撞樹。


    ☆、o4835-想起來


    我到施薄臨麵前時,孫泗驍前輩還在騷擾他,正說到:“你十一歲生日那天破的第二個陣……”


    百無聊賴的施薄臨看到我,比往常更熱情地打招呼:“美人!”


    孫泗驍前輩也看向我,表情有點嫌棄。


    這位前輩真的太不討人喜歡了,需要人幫忙的時候他就纏著人不放,不需要用人時連見麵都不樂意。


    我以德報怨:“孫前輩,你有沒有試過把讓你想不通的事情用故事的方式完整寫下來?比如,寫‘如果孫儷姣不入雲霞宗,她的一生會如何進行’。完整的,她會進入其他哪個門派、與什麽人來往、去哪個秘境、得到什麽機緣、說了哪些話……一直寫到她壽終。”


    孫泗驍前輩:“我想過。”


    我:“不,不是想,是寫下來。不是斷斷續續地想一個個片段,而是成為一篇完整的故事。你可以寫在腦內,但你得保證你在腦內寫作時不會寫了後麵忘了前麵。”


    我:“梅栓漓師兄寫完文後還會多次修改完善,你的腦內成文也能做到這樣的精益求精嗎?”


    施薄臨:“啊,我想起來了,那張免費券,我夾在梅師兄的一本冊子裏,然後……被戒律處收繳了。”


    孫泗驍前輩:“去要回來。”


    施薄臨:“好幾年了。”


    我:“如果那冊子是你的私有物品,且你沒有直接用它做違反戒律處規定的事情,戒律處不會沒收。戒律處有時會從梅栓漓師兄手上沒收他的文,但那是作為侵權獲利的證物,而你買了就是你的,不會再拿來給梅師兄定罪,於是一般也不會收繳。你幹什麽了?”


    孫泗驍前輩:“同一件東西,在不同人手上就成了不同的定性含義,戒律處的規矩有時候也不那麽讓人信服。”


    我:“你可以向戒律處提出修改建議,如果建議被采納,你因此獲得的獎勵還在其次,關鍵是,這條規矩會被修改得合乎你心意。”


    施薄臨思考了一會兒,放棄:“我想不起來當時是為什麽被罰了,好像是小事,隻被罰了一天。”


    孫泗驍前輩:“你的記憶力是被法陣絞碎了嗎?”


    施薄臨:“我從小記憶力就不好,在接觸法陣之前就不好。”


    孫泗驍前輩:“都是代價。”他說著轉身,往戒律峰方向飛去。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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