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80-媒婆


    還有人深更半夜爬我的窗,被我拍下去五個後——其中三個斷腿、兩個破相——消停了。眾人開始傳我雖然沒有明麵上的仆從,但肯定有暗衛。


    “這一定是一個金枝玉葉的大家閨秀。”


    “所以果然是來見情郎的嗎?”


    “等了這麽久還沒見到,看來那情郎移情別戀了。”


    “那情郎也太沒眼光了,還有比這位姑娘更美麗、家世更好的嗎?”


    有人在我窗下勸:


    “天涯何處無芳草。”


    “姑娘你看看我,我是良配啊。”


    也有人酸:


    “長得一副不安於室的樣子,換我我也不會娶她。”


    “非也,做正妻是不太合適,但做妾就很適合了嘛。”


    接著有媒婆上了門。


    我接待了媒婆,先提要求:“請憑借你對男女的豐富閱曆,自己獨立判斷一遍我的性別是什麽。”


    媒婆:“……哎喲,小公子,瞧您說的,您誤會了,我來就是想問問,孤身在外,您要不要買一個暖床丫鬟?”


    我:“如果你能找出一個放我旁邊不顯醜的,我可以考慮一下。”


    媒婆:“好嘞,我給您留意著。”


    怎麽說呢,雖然時代不一樣,但這八卦的、腦補的、不要臉的以及話一出口便概不負責的氣質,還是讓我很有親切感的。考慮到近期我應該都不能在沙專發言,所以我願意略包容這些人幾分,就像包容沙盟。一幫熱烈討論我容貌及相關衍生的家夥,如果這裏也有網絡,沙專就該開分會場了。


    在倪升到杜城的前一天,媒婆還真帶了一個姑娘到我麵前。


    媒婆:“她在你麵前肯定與漂亮無關,不過,也不算醜了吧?”


    還真是。不跟我比的話,是一個小美人。但不好的是,這個小美人也是豔麗款,和我同一型,層次又比我差太多,於是站在我身邊就有點像效顰西施的那位東施了。其實如果她往另一個方向美,比如清秀款、柔弱款、運動款、閨秀款……肯定不至於這麽慘烈,但偏偏她跟我一樣屬於妖豔賤貨款,這撞衫效應就比較可怕了。


    ☆、05881-生路


    我看向媒婆:“你到底是不是專業的?也太會挑了。”


    媒婆:“唉,其實吧,我就是做個好事。你看她啊,獨自走在街上,太惹事,但如果是和你一起走在街上,就沒人看得到她了對吧?”


    我:“所以呢?”


    媒婆:“她還能反襯你的美貌。”


    我:“謝謝,但我的美貌是客觀事實,不反襯也沒人能說不美。”


    媒婆:“那是。但她,哦,她叫紫兒,沒大名,你收了她之後可以隨便取,紫兒需要反襯,需要被反襯得不美。”


    在媒婆說話時,紫兒死死地看著我,雙手交握得極緊。


    我問媒婆:“你是媒婆,不是牙婆吧?”


    媒婆:“小地方,都是兼職的。”


    哦,真是辛苦你了。


    我看向紫兒,問:“你有什麽想對我說的?”


    紫兒:“我……希望你能給我一條生路。我沒有錢,我想活下去,如果你不要我,我就隻能……如果不去……就隻能……都是當妾,起碼我希望我的買主不會虐待我。”


    我:“虐待……”


    媒婆:“陶老爺,就是李家老太太的那個侄兒,看上了她。那位陶爺一年起碼要消耗四個妾,那丟出來的屍體喲,嘖嘖嘖。還不能說是殺人,畢竟,大家都知道,那些妾都是自殺的嘛。還有跑到大街上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刀抹了自己脖子的。”


    那位陶老爺快五十了,自己所在的陶家有人為官,姻親李家又富甲一城,活得相當滋潤。陶老爺其他方麵似乎還算是個人,甚至有著樂善好施的名頭,唯獨女色方麵……妾在這個時代畢竟等同於貨物,辱罵、不給飯吃、鞭打、踢踹……沒有人會管的,也沒有人覺得這是大事。


    隻是個妾而已。


    即使這位陶爺後院死的妾過多了些,但有好事者查過屍體,施虐的傷痕是多,但要說致命傷,投井、上吊、撞牆……與那位爺有什麽關係呢?如果能證明那位爺親自動手殺了某位妾還能討個說法,但現在隻拿得出證據證明他毆打了那些妾,而毆打自己買來的妾,不犯法。


    那位爺甚至沒有往死裏打,隻是打得很痛罷了。甚至當有妾拿刀刺向他時,他也不過是將她踢開,踢開之後、妾倒下之時妾手上的刀插進了她自己的腹部導致死亡,也不能怪那位爺不是嗎?


    隻是命而已。


    得認命。


    所以,那位爺遇到我,被我處理了一下,癱床上動彈不得,也可以算是他的命吧?


    ☆、05882-丫鬟


    李家老太太在倪升出現後慌慌張張的,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得知了侄子突然出事。對李家和陶家的汙糟事一清二楚、自己曾經還參與了不少、上了年紀後才慢慢開始害怕報應的老太太,在不知道能求助誰的時候,遇到了善解人意的神棍,可不得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逮著不放嗎。


    我能給那幫人下藥、讓他們做噩夢,不過要說控製住他們的情緒、讓他們自己作死自己,可能,騙子會更專業很多。


    在騙子來之前,我對紫兒說:“我可以買下你,但先聲明,我不可能讓你留在我身邊很久。你連保護自己都做不到,更遑論照顧我。我離開杜城時會帶你一起,然後等你找到你可以生活的地方,我們的關係就結束。當然,在結束之前,你得將我買你的錢都還給我。不管你用什麽方式賺,反正你不能讓我虧。”


    我:“附注,你不能靠給我暖床來還我債,因為我覺得那是我吃虧。”


    紫兒:“……是,我明白了。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我:“我叫裴林,我不準備給你取名字,你可以自己取。”


    紫兒:“是,裴少爺。”


    紫兒留下後我沒有給她單開房間,隻在我原本的房間裏做了一個隔斷,算作她的私人空間。她來之後也有好處,比如可以替我應對店小二的詢問、外出買零食,我支付了她相應的勞動費,勞動一次支付一次。


    紫兒茫然:“工錢是這麽給的嗎?”


    我:“別人怎麽給我不管,我這裏是按勞付費。我覺得你幫了我多少忙,我就付你多少錢。如果你給我添了亂,我就扣錢。”


    紫兒:“我……還可以給你洗衣服。”


    我:“很遺憾,不需要,我的衣服自帶清潔效果,不需要洗。”


    紫兒:“自帶清潔效果?就是衣服會自己洗自己嗎?法寶?”


    我:“你知道?”


    紫兒:“以前……我父母還在的時候,聽說過。”


    我:“哦。你識字嗎?”


    紫兒先點頭,又搖頭:“會一點,但還有很多不會。”


    ☆、05883-借


    我拿出一本幼兒識字教材,是主世界現代編寫的古代版,目的是讓現代人知道古代文字的寫法。這一係列教材數量龐大,展示了主世界凡人界的文字變遷史。


    總體來說,主流文字的變化不算翻天覆地,現代去看幾千年前的文字連蒙帶猜的基本也能理解出個意思。畢竟文字這個東西與其他資料相比普及度格外高,大災難結束時一片區域隻要有一個活人生活,那麽文字就能大體延續下來,不至於從甲骨文開始重新演變一回。


    但演變還是要演變的。有時是往複雜的方向變,有時是往簡單的方向,有時是往扭曲的方向,有時是往有病的方向,所以看時間久遠些的資料必然得猜,猜錯的也不少,比如有些詞在某個時代是善意的,在有些時代卻成了惡意,有些時代又成了無意。如果在解讀資料的時候弄錯了資料的成形時代,那麽解讀時肯定要出問題,解讀古籍必須得聯係時代背景以及地域背景,絕對不能想當然地都套現代邏輯。


    有時候也會發生沒法猜的情況,因為有些人會自創文字,除了其自己,沒人知道他那密碼到底在講啥玩意——窺天門、鍾粟門弟子現在也經常幹這事。非要在通用文字之外弄出數不清的小眾文字,平白給考古學家們添亂。


    紫兒接過書,很珍惜地摸了摸書頁:“真漂亮。”


    造紙印刷裝訂等技術畢竟是不斷發展的。


    我:“這是借給你的,以後要還。將來你可以選擇還書,也可以選擇從我這裏買下這本書。”


    紫兒:“平常,比如我出門的時候,可以將書暫放回到你那裏嗎?我怕弄丟。”


    我拿出一個手環:“這個也可以借給你,儲物法器,我可以將它與你綁定,便不會丟失。和書一樣,將來你可以選擇將這件儲物法器還給我,也可以選擇從我這裏買下它。當然,儲物法器比紙質書貴多了,也比你的賣身費貴。”


    我:“說到賣身費,如果我們離開此地,然後你又從我身邊跑走,跑得遠遠的,我拿著你的賣身契又能把你如何呢?你完全可以給自己弄個新身份。”


    紫兒低聲道:“哪有那麽容易。很多人在一個地方受到欺壓後都會想著要是能跑得遠遠的就好了,但現實是很多人沒有跑,可能是因為跑不掉,也可能是因為……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就算跑得再遠,也不過是換個地方繼續受欺壓罷了。比如我,在杜城我好歹還可以努力接觸到相對有點良心的牙婆,換個地方兩眼一抹黑,我的下場又會比進入陶家老爺的後院好到哪裏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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