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00-主輔


    “長老的思路我們並不很懂。不過你感覺如果尤長老想把你的氣息從藏書閣陣中抹掉,容易嗎?”


    我:“那當然很容易。一個動念的事。”


    “所以,就談不上不妥吧?即使你的氣息留在藏書閣陣中真導致了不好的影響,也可以在不好影響出現之時立刻抹掉,而在不好影響出現之前,你的氣息留在這裏感覺挺可愛的。”


    “頂級萌氣。”


    “讓來藏書閣看資料的弟子順便嗅到了喵咪的氣息。”


    我到達了三樓,然後往四樓走去。部分跟著我走到三樓的鍾粟門弟子不能繼續跟著我上四樓,但原本在三樓看資料的弟子有幾個又參與進了跟隨活動。


    我還不好指責他們太愛湊熱鬧,因為他們貌似很學術地討論起我是如何成為擴展陣的媒介,其中部分思路對我很有啟發。


    “你的上樓權限應該不是一次性開到位的,而是你走上一階樓梯,才給你開好下一階的權限。”


    我:“那尤長老豈不是至少得分出一絲神識時刻關注我的上樓情況?”


    “這個不費力,尤長老本來就經常讓他的神識遍布整個藏書閣。”


    我:“但如果是這種開權限方式,那成為陣擴展引線的到底是我還是尤長老?”


    “尤長老為主你為輔呀,和這陣的主體成形過程一樣。”


    提到主輔,我心中一動,猜測這個上樓順便擴展陣的過程有可能是尤長老為了挑選新書研究助手而設置的考驗。不知道我現在的考核表現有沒有及格。


    ☆、09201-七層


    鍾粟門藏書閣一共七層,我已經走到了第四層。按照常規標準,第四層的資料主要是供鍾粟門元嬰期查看,第五層則主要收藏化神級資料,第六層資料的收藏標準不在於等級而在於直接涉及鍾粟門的核心,至於第七層,應該是探討鍾粟門未來發展方向之類的地方。


    七大的藏書閣基本都是這麽個結構——可能劍宗的略亂點——三大的藏書閣就再多兩層,分別對應大乘級資料和成仙猜想。十大對外開放藏書閣時,一般最多開到第四層,即截至元嬰那一級的資料,化神大乘級資料極少以開放藏書閣的方式讓外人看,而是由自家化神大乘期與別家化神大乘期一起坐在藏書閣之外的地方論道交流。


    當然,我今天也沒得到對除第一層之外的其他樓層資料的查看權限,我就隻能站在樓梯上看看各層的布局。直觀感受是,樓層越高,每兩個玉簡架之間的距離便越遠,也越顯得冷清。第五和第六層甚至給了我空曠寂寥的感覺,且我走到第五第六層的樓梯上時,也沒有人繼續跟著我了,我仿佛能聽見自己每一次踩踏樓梯的回響,即使我確定自己控製了落腳力度、理論上應該不會發出腳步聲。


    有一瞬間我幾乎錯覺整個藏書閣內隻剩下了我一個人,或者在我專心研究陣擴展方式的時候,我踩過的樓梯在我無所察覺中將我帶到了一個隔離度很高的空間內。


    不過當我步入第七層時,這種感覺立刻消散。


    第七層有點會議室的感覺,雖然比起正經會議室的布局還是要散漫很多,但起碼看得出來這裏可供不少人聚集說事。


    整個第七層非常敞亮,屋頂和牆都是透明的,陽光直接灑入,讓整層顯得很適合貓懶洋洋地癱著。向外看去,能看到鍾粟門內沒設置視線隔離的大片區域,但我確定在藏書閣外看藏書閣頂層時並不能看到這個第七層的擺設,實際上在外麵時根本看不出藏書閣有多少層。


    尤長老此刻正坐在距離樓梯口不遠的位置,在我剛到達七層時他沒有立刻搭理我,但當我觀察完了我可見的第七層情況後,尤長老看向我,與我的視線相對,然後示意我坐到他麵前。


    我試探著邁步,發現我在第七層的移動權限果然不再局限於樓梯位置。


    尤長老:“其實雖然外人要進入這一層不容易,但這一層內向來都沒什麽禁製,因為你可以看到,這裏本就沒多少資料,而僅有的那些資料我可以直接告訴你,如果沒有鍾粟門長老解說,不僅你看不明白,連昆侖大乘期都看不明白,不是它們具有多高的排外、防禦屬性,而是思路太鍾粟門了。”


    ☆、09202-會自己保護自己


    尤長老:“當然,我的意思不是你可以隨意嚐試翻看這一層的資料。這些資料不樂意被外人看著玩。”


    我:“資料不樂意?”


    尤長老:“我的主語沒用錯。”


    我低頭,看向隨著我的腳步而繼續擴展著的陣。覺得自己好像是個沒綁好的毛線團,一邊走,一邊線就散得到處都是。


    尤長老:“曆史比較長的門派,其門派大陣有意識體,與門派大陣最初布置於差不多時間的部門大陣當然也可以有,少量自門派建立之初便存在的資料、物品同樣可以有。”


    我:“但大災難時期,門派總大陣基本都至少可以保下大半,貴重資料和物品因為便於隨身攜帶所以保下的幾率也比較大,而部門大陣卻很可能全毀。因為在大災難的衝擊中,常規的部門結構已無作用,所以多半會解散部門,讓弟子們組成更利於在非常規環境中自保和保護貴重資料及物品的隊伍。”


    尤長老:“大災難之時,弟子們確實顧不上沒用的部門建築、陣,但成熟的陣會自己保護自己。在那時候,那些陣也會意識到自己的常規功能沒用了,於是它們便拋開那些常規,隻專注於防禦、躲避。你應該能相信所有部門的陣在防止弟子們破壞陣結構方麵都做過精心處理吧?”


    我:“毫無疑問。門派弟子裏熊孩子的比例太大,有些修為還過分高,部門陣會想盡一些方法阻止他們鑽空子、避免他們把部門的正常轉運給玩崩。”


    尤長老:“實際上在這方麵部門陣比門派陣做得更好。日常時門派弟子對門派陣的下手最多就是想弄壞門派陣的監視記錄功能,但在對部門陣下手的時候,簡直是恨不得讓部門陣癱瘓幾分鍾,用來讓自己到達以其權限本到不了的地方,滿足好奇心、看違規資料、給有過節的同門挖坑……”


    尤長老:“門派長老們在思考門派陣有無需要修改完善的地方時,一般必須自己仔仔細細地揣摩、假設門派陣可能遭遇哪些攻擊;但在部門任職的長老及管事在完善部門陣時,隻需要看部門陣實際被弟子們鑽空子時出了哪些紕漏。弟子們的奇思妙想以及想到就做的行動力能把部門陣的所有微小隱患都攤開到現實中。”


    尤長老:“其實在門派與門派間經常打得你死我活的年代裏,門派陣也會頻繁遭遇各種現實層麵的考驗,那時長老們完善門派陣不必空想,可以每一次都針對現實發生了的外來攻擊和門派自己立刻能派上用場的恐嚇外敵功能進行改進。但近代,這方麵的實踐太欠缺了,長老們即使努力用幻想來彌補,也不可能彌補得全麵。就像我們那欠缺實際操作的飛升幻想,基本便等同於講故事,一旦出現現實重擊便可能潰如山倒。”


    ☆、09203-窮舉不一定真的窮盡


    尤長老話鋒一轉,突然說:“你裝第一次聽說這些事裝得還挺像,連靈力氣息都透出了一種好奇感。你小時候惠菇特別喜歡給你講故事是不是也是因為喜歡你這份可愛的好奇氣息?”


    我:“……惠菇長老的興趣點你可能得問她。還有,我現在不是裝好奇。雖然你說的內容我確實聽過部分,但用你這樣的闡述方式表達出來,我確實是第一次聽。而且,尤長老你這般娓娓道來的講述節奏,也帶給了我很多新鮮感。你現在的表現與我之前和你交流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尤長老:“僅僅改變表現方式便能帶給你新鮮感嗎?”


    尤長老:“有一段時間十大長老聚在一起開會、論道或者隨便幹什麽時,很流行將自己偽裝成各種模樣。寡言的假裝話癆、喜歡炫耀的假裝低調、心思複雜的假裝傻白甜、一言不合便拔劍的假裝唯唯諾諾打不還手……就這樣子玩了頗長一段時間。並不是試圖通過那些與自己常規表現完全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偽裝欺騙誰,而是看到別人為了達成偽裝而刻意去做其根本不喜歡,可能還曾痛罵過的事情,覺得……反差萌。”


    尤長老:“可惜,化神大乘期當對某類事情感興趣時,會過分有行動力與有效率地試遍這類別下的所有組合,用窮舉法把所有的新鮮感挖掘幹淨,然後回歸到看什麽都‘哦,這個啊,經曆過’的狀態。而諸如蓬沁儒長老那種倦怠感特別嚴重的,還可能又產生‘好膩,毀了吧’的心情。”


    我:“我之前在研究玉簡陣的時候也是使用了窮舉法,找到了我認為的最優解。”


    尤長老:“你與化神大乘期接觸得多,所以有些習慣也與化神大乘期相近。這種提前具有的心態有時候可能會助你看到你這個修為本看不到的東西、讓你獲得一些優勢,但更多時候,它會成為負累。小孩子提前過上大人的生活,並不值得小孩子開心,心理與身體條件的不匹配經常會導致很糟糕的後果。”


    我:“我想說的是,窮舉法並不一定能挖掘出一類事情的所有新鮮處。因為窮舉往往是指在現有認知中所能找出的該事情的所有發展可能,但如果將來認知擴展了,也許便會發現那事情其實還有更多種發展方式,以前的窮舉並沒能窮盡。”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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