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秋本就有些惱他半夜偷偷離開,早上又急了陣,這會不太想搭理人,又礙於前輩麵子,敷衍道:“難免的。”“秋哥……”奕銘又喊了他聲。顧念秋回過頭,奕銘突然從馬背上站起身,順了順母馬有些躁動不安的背脊,然後踩在踏腳上,竟直接憑空翻到了顧念秋的馬上。顧念秋和馬都吃了驚,白馬嘶叫聲,慌張地抬起了前蹄。顧念秋也晃了身形,差點跌下馬去,又被人從身後緊緊地攬住,奪了裏的韁繩,控住馬重新跑了起來。“不要命了?!”顧念秋怒道,“摔下去是好玩的?”奕銘貼在他身後笑,笑得心滿意足,聲音就在他耳邊:“提前排下戲,別生氣了,眉間要長皺紋了。”彼此身上的味道融在起,顧念秋嗅到了熟悉的花香,眉頭皺得更緊,想要把白馬的控製權奪回來。奕銘不肯。他們本是段逃離的戲,此時卻排得像戰鬥。白馬被扯緊了韁繩,不知不覺大步地放開跑起來,風呼啦啦地從他們耳邊刮過,裏麵還夾雜了兩句馬術指導的喊聲,顧念秋被激起了好勝心,生氣地去頂奕銘的肘,奕銘下子鬆了,突然緊緊地摟住了懷裏人的腰。“別動,”他說,“對不起,我快yng了。”顧念秋足足愣了好幾秒,然後猛地抬起眉,心髒狂跳。他甩著韁繩,放馬兒狂奔起來,咬緊牙根,風裏麵壓著聲音道:“奕銘,你他媽是不是燒傻了?”“對,”奕銘的下巴壓在了他的肩膀上,“前輩,我長這麽大,從來沒有人生病時照顧過我。”顧念秋的右耳朵被他貼著,呼吸有些失控:“不客氣。”“我燒得不太正常了,也許得去醫院看看,”身後人卻還在繼續說著,“昨天晚上昏昏沉沉,覺醒來,居然看見你坐在床邊上。我是不是燒出了幻覺?”這裏是外景拍攝地,不遠就是幾十人的劇組,四處駕著高清攝像頭。眾目睽睽,奕銘就這樣摟著他,在他耳邊說胡話。瘋了,真的是瘋了。“昨晚我不是故意跑出去的。”奕銘的臉被燒得發燙,又熱又軟地貼著他的側頸,還撒嬌般地蹭了蹭。“別生我氣,秋哥,我知錯了。”顧念秋猛地拉緊了韁繩,白馬長嘯,急刹在了劇組前頭。馬術指導嚇得臉都白了:“哎呀!你們怎麽護具都不帶!萬摔了怎麽辦?!”何導也皺著眉:“你兩馬術再怎麽好,也不能這麽跑啊!”顧念秋翻身先下的馬,右耳朵通紅,落到地麵小腿便抽筋般的發軟,差點沒摔倒。他穩住身形,鼓膜裏嗡嗡作響,什麽也沒說,大步走進了臨時的暖帳篷裏麵。剩下群人茫然地轉頭看向馬上的奕銘,奕銘生著病,疲憊地笑笑,眼睛卻很清明,道:“是我硬要秋哥陪我跑馬,結果惹他生氣了。”景鬆正背台詞,隨口笑道:“趕緊追過去哄啊!念秋其實心軟得很。”何導道:“還有個多小時才拍呢,這麽心急幹什麽,剛是不是嚇到他了?”奕銘也下了馬,道:“我的不是,我去看看他。”他跟著進了帳篷,裏頭放了好幾個小太陽,暖洋洋地像是開著空調的室內。顧念秋坐在矮凳上,杜醫生正在抽他的血做檢查。顧念秋早就聞到人來了,頭也不回,硬邦邦地說:“奕銘燒得厲害,等下也給他看看,別燒出哪裏不對。”杜醫生看到了帳篷口的人,沒作聲,笑道:“重感冒麽,就是得慢慢養,急也急不來的……你放鬆些,拳頭不要握這麽緊。”顧念秋鬆開拳頭,按住酒精棉。奕銘靠在帳篷前頭,輕聲道:“杜醫生,我的抑製劑用完了。”顧念秋壓製著呼吸,身後人隔他十幾米,但光靠聲音便能讓他渾身繃緊,本能地感到心悸。醫生道:“你在發燒,不能打。平日裏多忍忍,我給你開兩片口服的藥。”“好,”奕銘笑了笑,“那我先出去了。”就這樣,別的什麽也沒講,他轉身出了帳篷。顧念秋盯著醫生檢測他的激素水平,慢慢吸氣,呼氣,努力平定自己的呼吸。以為會查出來信息素嚴重超標,片刻後等到結果,醫生卻道:“你在來的路上打過藥了,切正常。”顧念秋:“……切正常?剛才奕銘貼著我,我感覺很不好。”醫生問:“怎麽不好?”“像是來潮的前兆,呼吸困難,腿軟,發熱。”杜醫生道:“不,你的激素水平切正常。”說著,他把檢查結果遞給他。顧念秋看了眼那幾個熟悉的指標水平,然後把結果疊起來,丟進了垃圾桶裏,偏過頭道:“正常就好,我先去排戲了。”外麵已經差不多準備完畢,顧念秋穿著戲服,被寒風吹冷了腳,看見奕銘正坐在邊上喝感冒藥。目光剛過去,對麵的視線便轉了過來。奕銘的瞳色比常人更淺,被四周的白雪映著,像某種神秘的貓科類動物,讓人看不透裏麵的情緒。何導拿著大喇叭喊:“各就各位,第28場,場記,攝影師,演員,造型師,到這兒來集合。”顧念秋身上的鎧甲很重,走得也慢。化妝姐姐給他補了點粉,把他的臉色化得慘白慘白,臉頰上帶蹭到了“血”。何導在給群演們講戲,奕銘走到他身邊,兩人誰也沒提剛才跑馬的事情,互相把台詞對了遍,然後沉默地等待正式開拍。“這場比較難,你們兩不要有壓力,尤其要注意安全問題,”何導轉過身來,“慢慢拍,ng幾次也是常事。”兩人點頭,翻身上了馬。場記打板:“第28場第1次,a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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