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裏很靜，棉絮吸收了外麵所有的噪音，能夠聽到愛人有力的心跳和平穩的呼吸。他聽得入了神，片刻後顧念秋笑了一聲，透過肚皮傳到他耳朵裏，像是別的有了生命的東西。“聽出什麽了？”顧念秋問。奕銘連呼吸都放輕了：“我兒子怎麽沒動靜。”顧念秋夾住他的肩膀，道：“爸爸，還做不做？不做我來行不行？明早我就要回劇組了。”所有剛醞釀出來的情緒都被他這一句被打散了。奕銘愣了好一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叫我什麽？”顧念秋又喊了一聲：“好爸爸，快點兒吧。”奕銘的臉頰轟地熱了，還好是在被子裏，四處黑乎乎，看不出來他臉紅。他拍一把秋哥最肉的地方，ya開他的帶子，上來先拿牙齒來了下。顧念秋倒抽一口冷氣，差點給奕銘一腳，又很快繃直腰，頭不小心撞到了床頭櫃，眼睛裏迅速湧出眼淚。“輕點，寶貝，”顧念秋開始後悔自己瞎撩，簡直要哭了，“牙齒收一收。”過了四月之後天氣越來越熱，他們回來的少，誰也沒空換掉冬天的厚被子。顧念秋渾身都熱，反捏住了床頭櫃的邊沿，像是剛剛學習遊泳的時候，在水下麵憋不夠氣了，急著從棉織品裏探出頭來，大口呼吸外麵的空氣。奕銘在裏麵似乎說了句什麽話，顧念秋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卻能清楚地感受到他開口時的每個氣音，被他一口氣推到了頂，心髒超負荷地直跳，眼冒金花，好一會都沒緩過來。奕銘也出了汗，劉海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他把被子掀開，摟住顧念秋，親吻他的側臉，嘴唇有些潮潮的：“我抱著你，好好睡一覺。”顧念秋伸出一隻胳膊，懶洋洋地回摟住他，聲音有些啞：“你d到我了，我幫你弄下吧。”嘴裏是這麽說，剛才奕銘咬得太凶，顧念秋有點喘不上氣的虛脫感，連指都不想動彈，眼睛已經閉了起來，像隻被擼順了毛的大貓。奕銘輕拍他的臂，哄道：“過會自己就下去了，你睡吧。”顧念秋側了一下身，臉靠近他懷裏，額頭蹭了蹭他的睡衣扣子，撒嬌般地說：“唱個歌來聽……”奕銘想起下期節目的選曲，突然覺得現在唱起來好合適，忍不住彎起眼角，嘴唇貼著他的發璿，慢慢地哼起那段柔和的旋律。顧念秋隻覺得旋律很耳熟，但實在太累了，靠在奕銘懷一動不動，聽著他低沉溫柔的聲音，眨眼的功夫便陷進了睡眠裏麵。奕銘摟著他舍不得睡，一邊哼歌一邊注視著他的臉，想讓時間走得再慢些，一下一下數著秋哥的呼吸。放在床頭櫃上的不合時宜地震動起來。懷裏的人剛睡著，似乎被驚到了，睫毛顫了幾下。奕銘伸長臂勾到，摁滅讓人心煩的來電提醒，輕輕拍起他的背，把人重新哄入睡了，才抽空看了眼剛才摁掉的未接來電。這是顧念秋的私人，不涉及工作。他沒有密碼解不了鎖，隻能看到屏幕央顯示了一串沒有備注的數字，來電地址就在本地。剛看了兩眼，同一個號碼又打了進來。奕銘正拿著，秒掛斷電話，皺起眉，把震動調成靜音，將放回床頭櫃上。顧念秋一覺睡到傍晚，起來洗澡的時候，腦子裏忽然想起奕銘哼過的那段旋律。旋律又美又熟悉，他卻死活想不起來出自哪裏，從打開花灑想到裹上浴巾也毫無結果。他急著想知道歌名，連鞋也沒穿，頂著滴水的頭發走到廚房門口，道：“你下午唱的是什麽？”奕銘滿麵粉，笑道：“下周六的晚上八點看聆聽就知道了。快去把頭發擦幹。”顧念秋“嘖”了一聲：“跟我說說又不要緊，還賣關子。”“你平時都不肯看首播，不是在拍戲就是在聚會，”奕銘道，“這回留點懸念，讓你好好追節目。”奕銘不肯說，顧念秋惦記著這首歌惦記了一晚上。明明隻是幾段簡單的旋律，顧念秋卻像被洗腦了，晚上夢裏還是那首歌，第二天一大早，還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奕銘把他從被子裏挖了出來，催他起床吃早飯。顧念秋晚上起夜多，這會困得要命，攥著奕銘的衣袖不肯起，拖長尾音道：“再睡會……五分鍾……”“你拍戲要遲到了，”奕銘道，“要不考慮一下我的提案，我現在打電話給你請假？”一句話，顧念秋立刻清醒過來，睜開發腫的眼睛：“起，現在起。啊……上班好煩。”奕銘趁著他還沒睡明白，抓緊時間抱怨道：“又不是養不起你，懷著孕呢，非得要去拍戲。那部戲還偏偏不怎麽樣，無聊的商業片，對你一點用也沒有，怎麽想怎麽不值得……”顧念秋把枕頭丟到他懷裏：“我好歹也是個拿過小金人的影帝，這是我的原則！原則！”奕銘歎了口氣，不跟他理論，去把早餐端出來。顧念秋早上胃口不好，花了十幾分鍾吐了一輪，然後又花了十分鍾被奕銘逼著吃完了早飯，上車便開始睡覺。奕銘在旁邊不放心地交代了一路，全部被夢裏的顧念秋左耳進右耳出。不知道是不是困的原因，被送到了劇組之後，顧念秋還覺得不真實。他家恨不得24小時粘在身邊的小朋友，居然，就這麽輕而易舉地放他回了劇組，連助理都沒塞兩個，隻給他打包了一行李箱營養品。奕銘也是臨時請假，下午還有錄製，把顧念秋送到影視基地裏就得走了。要走的時候，顧念秋見他這麽幹淨利落，很不習慣，忍不住喊了一聲：“奕銘。”奕銘不太高興，轉過身來，悶聲道：“怎麽？”顧念秋笑道：“真走了啊？”“……”奕銘看著他，表情有點無語，“要不我請一個月假，過來陪你？”“不了，不了，得賺錢嘛，”顧念秋笑得連眼睛都彎了起來，“好好唱歌啊，我等著聽你這個星期的情歌。”奕銘見他這麽高興，又鬱結了，連歎兩聲，擺擺先上了車。顧念秋一直目送他出了劇組，忍不住找莊曉道：“你有沒覺得奕銘進步了？他都沒生氣，也沒不肯走！”莊曉翻了個白眼：“顧念秋你怎麽回事？男朋友走了這麽高興。”顧念秋也說不上來，一邊有些舍不得奕銘，一邊又開始覺得小朋友表現真好。這樣的想法隻持續到了下午五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