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袁頭悄悄告訴金鋒,少婦叫馬三姐,據說是東綰回來從良的,跟了個六十多歲的老頭,沒到一年半,老頭就掛了。


    四鄰八舍都對馬三姐風評極差。


    “小夥子就是有勞力。”


    少婦馬三姐對金鋒很是滿意,難得的笑起來,扔給金鋒一瓶礦泉水。


    跟著把院子裏的廢書廢報打包過秤,一百三十五斤。加上其他的舊電器一共算下來器四百九十塊。


    院子裏的花有二十盆,總共五百塊。


    金鋒掏出油紙包數了十張大鈔給馬三姐,馬三姐滿是笑臉,衝著金鋒拋了個媚眼。


    “哎呀,沒零錢找你了。就一千得了唄。”


    “樓上雜物間那些舊家什送你了。”


    “我馬三姐出了名的大方,是吧,咯咯咯……”


    金鋒也沒啥,帶著老袁頭把二樓雜物間的東西搬了下來,堆在院子裏。


    沒一會周淼開著電三輪趕到,老袁頭的板車也派上用場。


    滿滿的三大車東西得有一千多斤,花了三個鍾頭才騎回了廢品站。


    金鋒摸出五十塊給老袁頭做辛苦費,老袁頭卻是死活也不肯拿,當初沒有金鋒跟周淼,自己早就餓死凍死了。


    金鋒也不勉強,留了老袁頭吃了晚飯。


    菜是昨晚打架以後剩下的,周淼把所有菜都混在一起做了大雜燴,外加了三斤土豆,那叫一個香。


    老袁頭的家距離這裏得有十來公裏,喝了兩杯酒金鋒就收了他的杯子。


    臨走的時候,老袁頭小心翼翼的問起金鋒,關於那尊佛像的事來。


    金鋒淡淡回應:“賣還是留隨你心意。看你自己緣法。”


    老袁頭走後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金鋒關上大門,開始卸貨。


    第一個卸下來的就是那張八仙圓桌。


    這張八仙圓桌上下連體式。桌麵直徑八十八公分,高一米,桌麵下的桌沿是浮雕的葡萄雕花,雖然年代久遠,但厚重感依舊十足。


    下麵原本應是四隻流線型的桌腿,現在還剩下兩根。


    還有四隻圓凳,高度有四十公分,流線型造型,有些像鼓。


    四根兩頭粗中間細的彎材支撐,上頭是翻卷的雲紋,下端兜轉有勾尖。


    曲線流暢,彎足曲中見直,弧度特別的大,張力感特別的足。


    金鋒將八仙桌翻了過來,伸手一摸,便自扔在一邊。


    四根圓凳翻過來,金鋒伸手一摸,嘴裏嘿了一聲,疾步跑進屋子裏拿出來一個礦燈,戴頭上那種。


    拿著礦燈對著一根圓凳底部一照,再湊近一聞,金鋒嘴裏禁不住哼出聲來。


    “鋒哥。你在哼歌?”


    “嗯。”


    正在卸東西的周淼足足楞了五秒,臉上肌肉伸縮,慢慢展露出開心的笑。


    “鋒哥,你好久沒哼歌了。”


    金鋒嗯了聲,把其他三根圓凳逐一看了個遍,跟著搖搖頭。


    “可惜。隻有一對。”


    “什麽一對?”


    周淼在邊上問道。


    “黃花梨鼓凳。精品。”


    周淼呆了呆,拖著殘腿過來,吃驚的叫道:“黃花梨?”


    “鋒哥,你沒看錯?”


    黃花梨的名氣太大,就算是最底層的周淼也是如雷貫耳,又是做這一行的,聽到黃花梨的大名,周淼也是吃了一驚。


    “絕對沒錯。”


    周淼蹲在金鋒身邊,也學著金鋒的樣子,四根鼓凳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半響說道:“我看不出來。”


    “我教你。”


    金鋒蹲在地上,拿著礦燈,指著一根黃花梨鼓凳的底部對周淼說道。


    “黃花梨分油梨和糠梨,油梨比糠梨要好一點,好在油性足。”


    “分辨黃花梨真假其實很簡單。聞他。”


    “黃花梨的香味是降香。自然幽深、回味清新。”


    “再看他的顏色,金黃為主,紋理更是咱們老祖宗的潑墨山水,立體感很強。”


    “看見沒,這就是它的鬼臉紋。這是極品鬼眼瘤子。相當少見。”


    “還有黃花梨的油性,這上麵刷了清漆,摸不到它的原始木麵,但它的油性很高。”


    周淼依著金鋒的話把四根鼓凳看了半響,諾諾問道:“鋒哥,那這兩根為什麽又不是黃花梨?”


    “這兩根也有瘤子,紋理也跟黃花梨的差不多。”


    金鋒叫周淼站起來,把黃花梨跟另外一根拿在手裏掂掂重量,一試之下,周淼恍然大悟。


    “假的這根重。”


    金鋒點點頭說道:“這是花梨紋的紫檀,屬於紅木的一種。跟黃花梨還是有差別,價值沒黃花梨的高。”


    “不過做工還湊合。”


    周淼低聲說道:“鋒哥,我聽說黃花梨家具貴得很,這回……是不是撿到寶了?”


    金鋒點了兩支煙,一隻塞在周淼嘴裏,輕聲說道:“撿寶!?”


    “差遠了。”


    “這東西,就隻能叫個漏。”


    “真正的寶……明天才有。”


    聽了金鋒這話,周淼沉默不語,心裏卻是被金鋒的話給嚇著了。


    黃花梨家具在市麵上高得嚇人,搶購的人也非常多,這又是老黃花梨的家具,價格不是一般的高。


    可這玩意在金鋒眼裏,不過隻是個漏,連寶都算不上。


    “鋒哥,你懂的真多。”


    金鋒嘿了聲,拍拍周淼腦袋:“還有個漏。這邊來。”


    到了院子邊上,自己花了五百塊收的二十盆花被周淼放在了這裏。


    周淼對金鋒花了五百塊收了二十盆沒用的花心裏是有意見的。


    這些花隻能看,不能吃,擺在院子裏還占地方。有些花又不好養活,白白浪費錢。


    不過周淼卻是沒說出來。


    幾兄弟裏麵,金鋒對自己最好。


    自己從小就沒有媽,老爹死的那年自己才六歲,是金鋒帶著自己每天進山挖野菌燒鋼碳才沒被餓死。


    八歲那年,自己一個人上山打核桃,掉下山穀,是金鋒一個人把自己背了上來,整整背了兩天。


    在自己心裏,早把金鋒當做最親的親哥一樣對待。


    金鋒蹲下來,伸手將一個藍色的方形花盆搬出來。


    這個花盆很小,長不過二十公分,寬僅十公分不到,高度也僅僅五公分。


    整體造型就像是一個長方形的凹槽一般。


    花盆頂部四周有折沿,四邊弧線下延,底部又有折沿往內收,底座更小。


    這個花盆裏種的是高一尺的一蓬水仙。


    潔白的花朵,綠油油的枝葉,亭亭玉立,宛如淩波仙子,靜悄悄的開放,散發出濃鬱的馥鬱芬芳。


    金鋒一把過去,伸手毫不客氣的就將水仙花給扯了下來放進一個破爛的水桶裏。


    “鋒哥,你幹嘛?”


    金鋒將花盆裏的水倒幹,反手將花盆塞在周淼手裏,嘿嘿一笑。


    “你的腿,就靠它來醫。”


    周淼幹巴巴的眨著眼睛,一臉懵逼的看著金鳳,再看看手裏的花盆。


    “鋒哥,我沒念兩天書,你可別騙我。”


    金鋒哈了聲,難得的無聲笑了笑,將花盆翻了過來,礦燈打在花盆底部。


    底部中間一個長方形的圖章,圖章裏寫著金色的三行六個字。


    “……”


    “鋒哥,這上麵寫的啥?”


    金鋒淡淡說道:“大清乾隆年製。”


    “記住這個大字。看見沒有?”


    “大字中間稍微有一點凸起,這是辨別乾隆時期所有玩意真偽的最佳方法。”


    “你注意下,尤其是這個大字,一點居中但偏小,這是乾隆前期物件兒最明顯的特征。”


    周淼努力搖著腦袋:“鋒哥。我不懂。”


    金鋒笑了笑,一把握著周淼的肩膀使勁搖了搖:“不懂沒關係。以後有的時間。”


    “這也是古董咯?”


    麵對周淼的問詢,金鋒點頭,礦燈打在花盆上,輕聲說道:“這件東西名字叫做清乾隆仿汝窯水仙盆。”


    “乾隆皇帝前期時候的玩意。也算是個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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