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快看,老湯,這是不是王維的寒山雪訪圖?這是不是當年贏了寶島沈家倪瓚太湖晚秋圖的寒山雪訪圖?”


    “老湯,老湯……”


    湯道遠狠狠將叫喚不停的徐德壹推了一把,嘶聲怪叫:“別他媽推老子。倪瓚算個鳥,王摩詰的寒山雪訪圖算個屁。”


    “比得上這個嗎?”


    “比得上這個嗎?”


    一邊叫喊,湯道遠的手杵在展櫃上不停的畫著,一張老臉因為激動而變得醬紫,整個人粗喘如牛,眼珠子都快要凸爆眼眶。


    徐德壹本能的往湯道遠那裏一看,頓時如遭雷亟一般,張大嘴瞪大眼石化當場。


    “我的媽耶。照夜白圖!”


    “這是真的?”


    一瞬間,徐德壹舍棄了王摩詰的寒山雪訪圖一步邁出到了湯道遠身邊。


    “唐。韓幹。照夜白圖。紙本。”


    “……照夜白,為唐玄宗最愛戰馬之一。”


    “南唐後主李煜親筆題跋戳印……”


    “永不出境。”


    當徐德壹一字一句讀完展櫃上的介紹,當即神州一個哆嗦直接軟倒在地。


    “照夜白圖不是在大都會博物館嗎?怎麽可能在金鋒手裏?”


    “這怎麽可能?這絕不可能。”


    “南唐後主李煜收藏過的真品呀。整個神州碩果僅存的幾張唐代紙本化畫作呀!”


    “天老爺啊天老爺,這怎麽可能是真的啊。”


    徐德壹發瘋揪著自己腦袋的頭發激動萬狀,嘴裏語無倫次的叫著喊著。


    照夜白圖不僅隻是李煜題跋,更有米芾落款印章,最厲害的自然是乾隆的禦題詩。


    曆久彌新的千古名畫就在那薄薄六公分厚的夾膠玻璃之下放著,叫徐德壹看得驚心動魄。


    這幅名傳奇名畫曾經在溥偉手裏,溥偉則是溥儀的堂兄,十八歲的鐵帽子恭親王。


    滿清氣運至寶嘉慶後仿的白虹刀最初就在溥偉手裏。


    繼承了恭親王的遺產,溥偉是很有希望在慈禧死後做大清最後一個皇帝的。


    不過那時候的溥偉已經二十一歲,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文韜武略在溥字輩中都算得上上佳。


    也就是這個關係,溥偉被慈禧排除。


    在和三歲的堂弟溥儀在太和殿登基上見了一麵之後,溥偉便自沒了消息。


    三歲的溥儀也沒給自己的堂哥任何職務。


    溥偉後來去了琴島,想要請漢斯國的人幫助自己遭到拒絕。


    滿清成為曆史,溥偉又去找了東桑人想要複辟。與此同時,他繼承的恭親王府的所有東西也大量流出,以此作為複辟資金。


    不過東桑人也是極其聰明,怎麽可能把寶押在毫無名氣的溥偉身上。


    這幅傳奇名畫由古董掮客葉叔重買下交給了自己的金主戴維德,最後落在迪隆基金會手裏,再由迪隆基金會贈送給大都會博物館。


    張伯駒老先生聽聞照夜白圖要被出售心急如焚,親自找到了軍閥宋哲元,希望宋哲元能出資收購照夜白圖。但未果。


    金鋒當初第一次去第一帝國搞盧瑟夫的時候,這幅畫也就落在金鋒手裏。


    “鄉巴佬。沒見過世麵!”


    “穩重點行不行?”


    湯道遠對神魂顛倒的徐德壹嗤之以鼻。眼睛一眼不眨盯著照夜白圖,掩不住的興奮激動。


    就在這時候,湯道遠冷不丁的看見一幅書法,當即挪不開眼睛。


    “這是,這是……”


    在湯道遠旁邊的展櫃中擺放著一幅長度超過兩米三的巨型書法。


    書法畫心裏的字倒是不多,隻是在旁邊曆朝曆代的皇帝的印戳蘿卜章可就太多太多了。


    湯道遠可是書畫雙絕的大師級人物。乍見某個人的題跋頓時吃了一驚:“董其昌!”


    一隻眼睛眷念纏綿依依不舍的盯著照夜白圖,另一隻眼睛如同快門哢哢閃動


    沿著那密密麻麻數不清的鈐印過去,湯道遠看見了顛覆自己認知的一幅書帖。


    那字體飄若遊雲,筆法翩若驚鴻的,就算隔著老遠都能清楚的感受到撲麵而來的高古滄桑和厚重磅礴。


    等到湯道遠看清楚了書帖之後,就跟被高壓電狠狠打了一下那般,整個人都不好了。


    驚錯,震怖,駭然,惶恐……


    “王羲之!”


    “十雪貼!”


    “唐本臨本!書聖唐本臨本十雪貼。”


    一下子,湯道遠就放棄了照夜白圖,兩隻凸爆的眼珠子死死盯著十雪貼。


    泥塑石化的他身子骨發出篩糠般的顫抖,上下牙關都在啪啪作響。


    如果照夜白圖隻是叫湯道遠難以置信,那十雪貼,就叫湯道遠感覺這一生都白活了。


    這一生,都白活了。


    “廣德大師,這十雪貼,這十雪貼是,是真的嗎?”


    姚廣德冷漠不屑的賞了湯道遠一個白眼球沒好氣開罵:“開什麽玩笑。小鋒的博物館裏能有得起贗品嗎?”


    “你當小鋒藏盡天下的名頭是叫著玩的嗎?”


    做過總顧問的姚廣德對湯道遠可不會給什麽好臉色:“不就是唐代臨本的十雪貼嗎?”


    “喏。那邊還有顏真卿手書真跡告皇貼!”


    “還有王獻之手書真跡舍內帖!”


    “挨著舍內帖那邊,還有趙孟頫親筆手書的我儂詞。用的羅紋紙。都是寰宇無雙。”


    姚廣德說的輕描淡寫,湯道遠可就是如同暴濤駭浪中的一葉孤舟,被姚廣德的話高高拋起又複重重砸落。


    就差那麽一點點,就跟旁邊的徐德壹一樣趴在地上。


    太恐怖了!


    太恐怖了啊!


    看到湯道遠這般德行,姚廣德心裏鄙夷至極。


    “你可是畫院老大,穩重點行不行?別跟個八百年沒進過城的鄉巴佬似的。”


    看著眼前王獻之唐本臨本的書帖,一顆心波濤澎湃,難以自己。


    忽然間就在這時候,一聲淒厲尖銳的怪叫傳來:“喪亂貼!”


    “這怎麽可能!”


    姚廣德一聽這話,身不由己打了個哆嗦,急速回頭。


    “喪亂貼!”


    “喪亂三貼?”


    “這怎麽可能?難道……”


    當羅挺在遠處叫出真品喪亂帖的時刻,姚廣德頭皮炸裂撒丫子就往那邊跑。


    這一刻,姚廣德的世界裏,隻剩下了自己的呼吸聲。


    跑著跑著,忽然間一幕幽藍光華閃入自己眼角。


    那幽藍光華如繁星般璀璨,就像是勞斯萊斯車棚頂的星空一般,絢爛奪目,耀眼攝魂。


    姚廣德心頭咯噔一下偏頭回望,一下子三魂七魄都沒了。


    “白斑曜變天目碗!”


    一邊萬般不舍的看著展櫃中那隻無上重寶的曜變天目碗,一邊身子骨不聽使喚往喪亂帖那邊跑。


    三魂還在曜變天目碗這裏,七魄卻是飛到了喪亂帖處。


    “砰!”


    姚廣德不偏不倚正正撞在一個人身上。當即那人便自痛叫出聲。


    “哎呦!老四,你他媽慌什麽?”


    “沒他娘的長眼睛?七老八十的人了都,別跟個鄉巴佬似的……”


    “穩重,穩重!”


    姚廣德驚魂未定對著馬建立叫道:“師哥,師哥……白斑曜變天目碗,還有喪亂帖……”


    馬建立噝了一聲驚聲低吼:“在哪?”


    “曜變天目碗在那裏,喪亂帖在那。”


    嘴裏叫著,姚廣德飛一般衝到喪亂帖展櫃!


    馬建立也是被姚廣德的話給嚇著了。疾步往矅變天目碗展櫃走,沒走兩步,馬建立突然折轉身追上姚廣德。


    擺放喪亂三貼的展櫃周圍被眾多人圍得水泄不通針插不進。


    姚廣德和馬建立急得不成,但又不敢造次,腦門充血!


    喪亂三貼那是一直都在東桑伏見宮,神州幾乎就沒人看見過他的真跡。夏鼎在世的時候曾經見過一次,評價為至高無上的雙勾臨本。


    師兄弟兩個人看不到喪亂帖隻得退而求其次轉身去看同樣被譽為天下無雙的曜變天目碗。


    突然間,樓梯口傳來一聲雷鳴炸裂的尖銳叫喚。


    “獨立宣言原稿!”


    “羊皮卷!”


    轟!


    轟隆隆隆!


    這巨響聲打得眾人東倒西歪支離破碎。


    嘩啦啦……


    頃刻間的功夫,喪亂三貼圍滿的人齊刷刷衝向二樓,就跟鯊魚見了血一那般瘋狂。


    獨立宣言原本隻在諦都山首拍的時候亮過相。真偽眾說紛紜褒貶不一。


    但有一點卻是萬眾公認。


    這是金鋒壓箱底的藏品之一。


    喪亂三貼展櫃一下子空了出來,馬建立頓時大喜過望,正要上前一步細看端詳,姚廣德卻是做出了一個令馬建立意想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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