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老白頭一次和我說起他的真實經曆,聽完以後,我總是覺得神色怪怪的。


    原來,老白是個風塵女子所生啊?


    而且……這歲數未免也太大了吧?瞧著特年輕!想想我整天跟他嬉笑怒罵的,我還真就覺得有點奇怪。


    不過這種事情在我們這一行裏麵也不算什麽奇怪的事情,做我們這一行的人,管的是生生死死的事兒,自己有點竅門多活幾年也是有可能的事情,別的不說,就青衣。那不也活挺久的麽,看起來哪裏像是我同輩的人?畢竟,人正常的壽命也得好幾百年,隻不過咱們一天到晚吃毒大米、地溝油、操勞受罪什麽的給造完了,活個幾十年也就完犢子了,如果懂點真正的養生之術,日夜打坐調息什麽的,活個百多年正常!


    反正,我們這一行,要嘛短命,要嘛長命,不必驚訝!


    不過老白給我說的這段兒故事,還真是聽直了我的狗眼,沒想到他身上竟然有這麽多事兒呢,所謂有故事的男人說的就是這樣的人吧?也難怪這家夥對自己的過去是羞於啟齒。我估計他是個風塵女子所生這事兒就得是他心裏麵個坎兒!


    閑話不說,繼續說說老白身上這點事情。


    老白他媽吧,被老爺子瞧上,原本以為是脫毛的母雞上了樹,要變鳳凰了,結果沒成想,一進門——得嘞您那,歡迎來到地獄。


    懼內這毛病吧,從古至今的例子不少,甚至可以說是普及現象了。不信四周鄰裏瞧瞧,誰身邊沒住著個悍婦什麽的,半夜來個河東獅子吼?不巧的是,老爺子也有這毛病!


    他家那婆娘,膀大腰圓的,往那一座跟做山似得,經常拎著老爺子滿地摔打,就特麽跟拎小雞崽兒似得,整個就一悍婦!


    在白家,掌門的不是白破虜老爺子,是他媳婦!


    說來也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這白老爺子狠了一輩子,殺了一輩子的人,連自己義父都給整死,更別說別人了,那整個就一趙日天,看著老天爺順眼了他都得對著天來一發,結果狠了一輩子,就怕他家裏那母老虎。


    一個家裏的小男人,還娶個小妾。這下子可妥了……


    反正,對於老白他媽來說,壓根兒就是一場災難,一個嬌滴滴的上海灘紅娘碰上了一跺跺腳庭院顫三顫的人肉浮屠,下場可想而知。三天兩頭挨頓揍,今天倒馬桶,明天掃院子,活脫脫把一水靈靈的大姑娘給折磨的形銷骨立!


    最開始的時候老爺子也不是沒阻止過,可有啥用?被他家那母老虎拖院子裏摁雪窩子上都給打出屎來了,就差沒點了天燈,還能說啥?總不能半夜放蠱咬死自己媳婦吧,好歹那娘們跟著白破虜老爺子走南闖北沒少受罪,這人一老,以前再凶也開始念舊了。他狠了一輩子,到最後也是不想落個眾叛親離孤獨終老的下場,所以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忍了,犧牲了那個風塵女子,來成全自己的家庭。


    其實,這些也都是可以預見的,君不見,古往今來當了小三兒摻和到別人家庭裏的有幾個能有好下場?那古時候的小妾可不就相當於現在的小三兒麽,現在的小三兒一涉及到要結婚,所有的柔情全都成了泡沫,最後淒慘落幕,古時候的小妾也是一樣,住進了人家家裏那也不是女主人,就一外人。就是男人的玩物而已,說扔就扔!


    所以,老白他媽,命苦。


    至於老白和白無悔,那倒是關係不錯。


    可能也是白無悔覺得自己那屬母老虎的媽有點過分了,最開始的時候對白無敵這個庶出幼弟還是不錯的,白老爺子也是把對老白他媽的虧欠補在了老白身上,後來還教了老白蠱術。


    總之,老白的幼年,一邊看著母親受難。一邊接受著那個家庭的饋贈,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整天被良心拷問,如果老爺子不教他蠱術,或許他也就那麽平平凡凡的過一輩子了,或許死於戰亂,或許死於終老,反正也就那樣唄。


    可惜,他養蠱的天分太高了!


    在那種環境下,他的天分,就是他的罪!


    自從學了養蠱,他的進步可以說是一日千裏,白老爺子越來越喜歡他,但是……白無悔卻越來越疏離他,原因就不用說了,庶出幼弟威脅到了嫡親長子的地位,這是要禍起蕭牆的節奏,古往今來的豪門哪個躲得過這個了?


    白家,也同樣沒躲過。


    1943年,白老爺子因為殺死的日本人太多,日本派出陰陽師以及軍隊圍剿他,老爺子被亂槍打死在了荒山野嶺中,屍骨不全,找到的時候被野狗和狼吃的就剩下一條狗掛著半拉那玩意了,慘不忍睹。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老白的噩夢開始了,白無悔掌權,處處逼迫,處處找借口想弄死他。老白他媽是個明白人,知道這家容不下他們娘倆了,帶著老白收拾了東西就直接跑了。


    從此,娘倆開始滿世界流浪。


    那是個不養人的年代,正常人都活不下去。更別說是一對無家可歸的母子了,老白他媽餓死了在了戰亂中,後來他開始自己一個人生存,在了搶口吃的放蠱殺過人,也當過山賊,愣是堅挺的活下來了。


    我問老白,是什麽堅持著他活下來的。


    老白說仇恨。


    之後,天下承平,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時候,老白躲進了深山裏。憑著自己對蠱術的造詣,愣是一步步走到了現在……


    隻可惜,當他學成歸來,聽說他那成為了大天師的哥哥消失了,他大恨之下,把當年欺負的他媽不得安生的那女人從棺材裏揪出來鞭屍不說,還愣是讓陰帥送人,斷了那女人的輪回,從地府裏揪出來給打了個魂飛魄散!


    手段之狠,聽的我都是瞠目結舌的,都說這久憋之人必有作為,老白憋了那麽多年的怒火一下子衝出來以後,當真是洪水猛獸,淹沒了一切,可惜白無悔大概是知道白無敵厲害。反正是消失了,母親被白無敵打的魂飛魄散都沒出來。


    “看來,應該當初是白無悔投靠了內門。”


    末了,老白這麽說的,咬牙道:“殺生蠱就是白無悔的絕技。正是因為殺生蠱,所以他才得名‘殺生蠱王’,隻可惜,時過境遷,這麽多年沒有他的消息了,我都已經快遺忘掉這個人了,如果你不說,我還真想不起來,這個人當初躲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大天師了。隻不過他的蠱王沒我的多,知道我出山要找他事兒以後,直接銷聲匿跡了!”


    原來這當中還有這麽多的因果。


    我眼角抽搐了一下:“現在你蠱王在西藏的時候損失殆盡了,你還能和他一戰嗎?畢竟這些年他一直都沒出現,就是在積蓄力量!”


    “不能。”


    老白很實在,直接說道:“所以我說,我未必能對付的了他,如今他出世,大概也是知道在這裏會碰到我,而且也知道我在西藏損失巨大,所以……才要在這裏和我了卻了恩怨,直接幹掉我!”


    說到這裏,老白咬牙道:“小天,我需要你幫我,幫我複仇!”


    我楞了一下,終究是長長呼出一口氣,點了點頭,我理解他這個時候的心情。


    “你隻需要吸引他再一次出手就行了。”


    老白閉上了眼睛,長長呼出一口氣:“至於他,還是我來殺,原本我還在猶豫要不要走上那條路,現在……我忽然有了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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