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坐在巨石旁的黑影,正是張瑞的,閻寧認清他的身份後,便帶著眾人跑了過去。


    陳誌傑才踏上中央平台,跳跳便從他懷裏跳到了地上,搶在閻寧之前跑到了張瑞身邊,她看清楚了張瑞的模樣,小臉上掛著心疼的神情,伸手拍了拍張瑞寬大的肩膀,小聲說道:“張瑞叔叔,你為什麽哭呀?”


    張瑞渾身一震,這才發現閻寧等人的到來,連忙伸手擦去眼淚,哽咽著問道:“你們怎麽來了?”


    閻寧微笑著上前,蹲在張瑞身邊:“你可是我的盟友,我怎麽能丟下你一個人呢?你手上的傷沒事了吧?”


    張瑞一愣,一股多年未曾感受到的溫暖從心而生,跳跳也心疼地對陳誌傑說道:“爸爸,張瑞叔叔為了保護我,被壞人砍了一刀,就在手上。”


    陳誌傑上前,認真地感謝道:“恩人,多虧你們一路保護跳跳,我才能重新尋回支撐我在監獄中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張瑞看著麵帶微笑的眾人,這個人到中年的大胖子,竟然不爭氣地再次嚎啕大哭起來。


    閻寧有些不知所措,他見過女孩子哭,可從未見過男人哭,如今他才發現,原來他拿哭泣的男人也沒辦法。


    莊小雅說道:“張瑞大哥,你有什麽心事?不妨告訴大家,我們一定會幫你的!”


    張瑞啜泣了一陣,黯然地說道:“你們幫不了我的。”


    “那可不一定,你先說說吧。”閻寧說道。


    張瑞猶豫了一陣,歎了口氣,這才說道:“其實,閻寧你也知道,我進絕海監獄,是有目的的”


    原來,進入絕海監獄,並不是因為張瑞犯了什麽大事,而是他主動要求進入的。


    多年以前,張瑞還是一個年輕的帥小夥,他雖然沒什麽文化,但為人熱心腸。


    剛從鄉下進城的他,經人介紹後,到一家火葬場中擔任焚屍工的工作,他膽子奇大,又肯幹能幹,在火葬場一做就是三年。


    這三年裏,張瑞每天麵對的無非是各式各樣死法的屍體,他們從幼至初生,到老至期頤,從安然駕鶴,到意外死亡,張瑞看著他們,如同看著自己的朋友一個個去往極樂世界。


    他的工作,就是送這些死去的人們最後一程,他不覺得這些屍體惡心,反而覺得自己在幹一件很神聖的工作,他覺得自己就是上天派來人間的接引使者,換在國外的話,就是天使。


    直到有一天,他見到了真正的天使。


    那是一個陰沉的周末,火葬場中一如既往的哭聲滔天,將最後一具屍體的骨灰交給哭成淚人的家屬後,張瑞對著焚屍爐拜了三拜,換上自己的衣服,準備下班休息。


    這時候,他在火葬場的花圃裏,看到了那個女孩。


    女孩名叫張思佳,出生於一個知識分子家庭,張瑞見到她的那天,她正坐在百合花旁,默默地看著手中的書,張瑞看了一眼,他識字不多,卻正好認識那幾個字:穆司林的葬禮。


    張瑞看到張思佳的那一刻,天空中密布的陰雲放佛都被撥開了,他的視線周圍滿是百合花的氤氳,隻有張思佳的影子在他眼中無比清晰。


    “你好我、我叫張瑞。”張瑞第一次和女生搭話,顯得無比生澀,他站在張思佳麵前,手足無措,看起來有些搞笑。


    張思佳抬起頭,上下打量著張瑞,張瑞被張思佳盯著,心裏不由得生出一股自卑感:我是怎麽想的,這位女孩是讀書人,而我隻是一個焚屍工而已,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可是張思佳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她笑了笑:“你好,我叫張思佳。”


    張瑞麵紅耳赤,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張思佳見他如此,不由得撲哧一笑,拍了拍身旁的大理石:“你可以坐在這兒。”


    “謝謝。”張瑞連忙坐下,坐得正正經經,連眼神都不敢歪一絲。


    半響,張思佳合上書本,歎了口氣:“新月好可憐。”


    張瑞問道:“新月是誰?”


    “一個可憐的女孩。”


    “她為什麽可憐?”


    “因為她愛上了楚雁潮。”


    “楚雁潮又是誰?”


    張瑞突然止住聲音,他感覺自己好像在鑽牛角尖。


    張思佳卻不厭其煩地解釋說:“楚雁潮是新月的老師,新月愛上了他,但是因為楚雁潮是漢族人,而梁新月他們家卻信仰穆司林,所以新月家裏人極力反對他們在一起,最終新月因心髒病離世,而楚雁潮也悲痛欲絕。”


    “真可憐,他們為什麽不能在一起?”


    “因為他們不是一類人吧。”張思佳將書本壓在腿上,白裙下的小腿在半空來回蕩著。


    張瑞不解:“我隻知道這世界上有黑人、白人,還有我們黃種人,你說的那個新月是黑人嗎?”


    張思佳被張瑞的話逗得捧腹大笑,張瑞則是不清楚自己說了個什麽樣的笑話。


    良久,張思佳站起了身:“張瑞,認識你我很高興。”


    張瑞紅著臉說道:“我也是。”


    這是張瑞與張思佳第一次見麵。


    後來張瑞才知道,張思佳之所以會出現在火葬場,是因為她的奶奶去世了,張思佳告訴他,她的父母從小忙於學術,而她長這麽大,全是跟著奶奶長大的,所以她與奶奶感情特別深。


    張思佳還說,在她小的時候,每次她因想爸媽而哭鬧,她的奶奶都會給她買到她最喜歡的糖果,那種糖果外苦內甜,味道古怪,但是她就喜歡這樣的味道,隻是這幾年已經停產了,隨著奶奶的離去,她再也找不到那種味道了。


    後來的後來,張瑞為博紅顏一笑,跑遍了整個市區,才找到了這種糖果,好在糖果並沒有過期,那天,張瑞將糖果放在張思佳手中的時候,張思佳笑得像個孩子。


    她第一次吻了他,告訴他:我們私奔吧。


    張瑞從未想過愛情來得如此之快,一時間他對未來的迷茫讓他對張思佳第一次說了拒絕的話。


    下一次見到張思佳時,是在火葬場的停屍房裏,她穿著張瑞第一次見到她時的白裙子,手捧穆司林的葬禮,麵色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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