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光帝深以為然,又狐疑道:「不對啊,這晉王和安王都為她打了一架了,晉王也就算了,安王那個貨色瞧上的女人,怎麽可能會醜?」


    劉春滿也怔住,與靖光帝對視一眼,他抬了抬手,道:「去,去將樂陽公主叫來,聽說打架的時候她也在場,朕得仔細問問她。」


    免得到時候出了醜。


    趙玉然這會剛剛從宮外回來,聽說靖光帝召見,連忙換了一身端莊的衣裳,急忙忙來了養心殿。


    靖光帝打眼一看,便心中了然,佯作怒意道:「又去哪裏野了?」


    趙玉然討好一笑,連忙湊過來給他捶背,道:「兒臣在宮裏悶得慌,就出去散散心,順便給父皇帶點兒有趣的小玩意,父皇這兩日國事繁忙,兒臣看在眼裏,真是心疼極了。」


    她說著,麵上也配合地做出痛心的神色來,襯著那張略帶稚氣的小臉,頗有些滑稽,靖光帝哼地笑了一聲:「心疼極了?那怎麽不見你來給朕請個安?」


    趙玉然頓時支吾道:「這不是怕打擾父皇麽?」


    靖光帝撇開眼,哼道:「你就是口頭上心疼,心裏根本沒有想著你爹。」


    趙玉然連忙討饒,又是一籮筐好話不要錢地往外倒,可算把靖光帝哄住了,他正色道:「行了,別撒嬌,多大個人了,朕叫你來,是有事問你。」


    趙玉然一邊殷切地給他捶背,一邊道:「父皇要問什麽?兒臣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靖光帝輕輕咳了一聲,低聲問道:「你四皇兄的那個王妃,你是不是見過的?」


    趙玉然一雙大眼睛骨碌一轉,立即道:「兒臣確實見過。」


    靖光帝麵上不自覺露出幾分好奇來,道:「總聽傳言說,她模樣生得……咳咳,不大好,性情凶悍,目不識丁,還喜歡豢養一些小東西,此事是真是假?」


    趙玉然想了想,答道:「有真有假。」


    「哦?」靖光帝愈發好奇了,道:「說來聽聽。」


    趙玉然道:「她生得很漂亮,兒臣長到如今,就沒見過有她那般漂亮的人,就……就好像天上的仙人似的。」


    靖光帝點點頭,自言自語道:「朕就說,以老三那個性子,若模樣生得醜,怎麽可能入得了他的眼,還值得跟老四打一架?」


    他說完,又道:「繼續說,除了漂亮呢?」


    趙玉然老實答道:「她確實是大字不識一個,走在街上連店招都認不得。」


    靖光帝琢磨了一下,道:「不識字這倒不要緊,她性情如何?」


    趙玉然又想了想,道:「不愛說話,也聽不大懂官話。」


    靖光帝疑惑道:「那她如何與老四交流的?難不成指手畫腳麽?」


    趙玉然答道:「所以她和四皇兄一般都是說兒臣聽不懂的話。」


    靖光帝一時半會還沒醒過神:「什麽意思?」


    趙玉然理所當然道:「她不大會說官話不要緊,四皇兄會說她那裏的話便成了。」


    靖光帝:……


    趙玉然誤以為他心中不滿意,還欲說什麽,忽然又想起當初的那一串糖葫蘆來,不覺有些嘴裏下意識幫腔道:「這些都不算重要吧?官話讀書識字這些東西,日子長了也就會了,她的脾性還是很好的,並不像外麵傳得那樣凶悍。」


    靖光帝點點頭:「那就好。」


    他說著,又想起來最後一樣,好奇問道:「那……她果真喜歡養一些小東西?」


    說起這個,趙玉然不自覺就想起當初趴在姒幽肩上的那一條赤色的小蛇來,艱難點頭:「是養了。」


    ……


    晉王府。


    姒幽正坐在廊下,天氣晴朗,將整個院子照得明亮無比,陽光自簷上落下來,暖意洋洋的,叫人忍不住昏昏欲睡。


    她的麵前放著一張桌幾,上麵卻擺著無數的竹片,色澤青翠,顯然是剛剛削下來的,桌上還殘留著碧色的碎屑,被風一吹,洋洋灑灑地飄走了,散發出竹子特有的香氣。


    姒幽認真地將竹片都削成了一樣的粗細,然後在上麵鑽孔,趙羨來時,她正在往上麵刻字。


    趙羨沒有打擾她,隻是站在一旁看著,都是古老的巫族文字,趙羨認得大部分,隻是寥寥幾個字,也不知說得是什麽,遂等她刻完了一根,才疑惑道:「阿幽,這是什麽?」


    姒幽將那一根刻好的字放在一旁,淡淡道:「是婚書。」


    「婚書?」


    姒幽想了想,道:「巫族女子求親時,必須要提前刻好婚書,然後帶去男子家中,把婚書交給其父母,如果男子的父母答應了這樁婚事,便會在婚書的末尾刻上男子的名字。」


    聽了這話,趙羨忽地想起來,姒幽曾經是與一個巫族男子成過親的,不免有些酸溜溜的感覺升騰起來,他看著姒幽一個字一個字地刻畫著,問道:「你當時……也給別人刻過婚書?」


    刻刀頓住,姒幽抬起頭來,盯著他看,春日明媚的陽光落在她的眸子裏,竟然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暖意,帶著笑,她道:「你吃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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