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幽細長的眉蹙起:「你們不是姐妹?」


    「我……」太子妃一時竟被她問得說不出來話了,趙玉然還在一旁看著,她此時大概隻想扇自己一下,沒事跑來這裏招什麽事兒,一身腥的。


    太子妃匆匆忙忙地走了,趙玉然對著她的背影吐了吐舌頭,然後衝姒幽笑了起來,道:「阿幽,謝謝你。」


    她笑容燦爛,姒幽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也微微笑了。


    ……


    皇宮門口,聞人姝靜被聞人夫人扯著往外走,哭成了一個淚人兒,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到底是捧在手心長大的,聞人夫人也分外不忍,痛心道:「我萬萬沒想到,你竟敢如此大膽,那種東西,你也敢帶進宮去?」


    聞人姝靜嚶嚶哭泣著,聞人夫人不忍罵她,隻得怒罵丫鬟道:「這賤婢,等回了府,定要狠狠責罰一番,早知道就不該讓她跟著你,是不是她唆使你做出來這種事的?幸好樂陽公主今日沒事,否則還不知要惹出多大的亂子來,你啊你,叫娘怎麽說你才好?」


    聞人姝靜的眼淚撲簌簌往下落,聲音裏帶了哭腔,辯解道:「女兒真的不是有意要加害樂陽公主的,女兒隻是、隻是想做個局罷了,那蛇原本也不是要咬她的,慈寧宮宮人眾多,隨便哪個過去,都能中招,女兒隨身帶了解毒丹,到時候替中毒之人解了毒,豈不是更好?」


    至於她故意誘導趙玉然過去的事情,她是半個字都沒有提,試想,救下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公主,豈不是比救一個卑賤的宮人更有功勞?


    隻是萬萬沒想到,那個晉王妃,竟然連那樣厲害的蛇毒都能解,導致聞人姝靜的算盤落了空不說,還險些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聞人夫人氣急:「糊塗啊!你以為世事都能如你所願?」


    聞人姝靜不說話了,隻捂著臉嚶嚶哭泣,聞人夫人見她這樣,歎了一口氣,道:「今日宮裏的事情,怕是不日就要傳遍京師了,娘該如何向你爹與祖父交代?你今年才剛剛及笄,日後……可怎生是好?」


    今日之事有那麽多人在場看著,太後、皇上、皇後、太子妃還有諸多命婦,光是想想,聞人夫人便覺得頭皮發麻,恨不能暈過去了事。


    這還要如何許人家?


    聞人夫人正頭疼間,卻聽聞人姝靜叫了一聲:「娘,我臉上好癢。」


    聞人夫人回過神,道:「莫不是被蚊蟲咬了?回去敷藥便是。」


    聞人姝靜抓了一下,隻覺得手上黏糊糊的,低頭一看,卻是見了血,她驚叫起來:「娘!娘我臉上怎麽了?」


    聞人夫人急忙去看,這一看險些厥過去,卻見聞人姝靜的臉上布滿了紅色的斑點,那些斑點還在不斷地擴大,甚至有連成一片的趨勢,甚是嚇人!


    斑點是赤紅的顏色,宛如那一條被染了朱砂的蛇。


    賀壽結束的時候已是夜裏了,姒幽與趙羨回了王府,兩人走在遊廊上,姒幽有些走神,不想一頭撞在了一個寬闊堅實的懷抱中,然後被抱住了,她抬起頭來,疑惑道:「你怎麽了?」


    趙羨擁著她,湊到她的鬢邊輕輕吸了一口氣,低聲道:「阿幽,你那麽喜歡玉然?」


    姒幽頓了頓,忽然醒悟過來,道:「你又吃味了?」


    趙羨吻了吻她的鬢發,承認道:「是,我吃味了。」


    聞言,姒幽想了想,微微踮起腳來,伸手撫上他的下頷,獨屬於女子的清雅淡香氤氳開來,如雨後新竹一般,趙羨忍不住屏住呼吸,感受著那纖細的指尖落在皮膚上,留下微涼的溫度,緊接著,姒幽湊過去,在他唇上落下一個吻,她輕聲道:「這樣,夠了麽?還吃味嗎?」


    當帶著涼意的觸感傳來時,趙羨猛地收緊雙臂,將懷中的女子擁得更緊,然後加深了那個吻,輾轉碾過,將姒幽淡粉的唇色揉成了殷紅,仿佛桃花瓣一般,豔豔的,竟有幾分媚人,仿佛雪山之巔盛開了一株寒梅。


    趙羨擁著懷中人,一顆心終於得到了安撫,心滿意足。


    到了次日傍晚,老管家忽而過來稟道:「王爺,宮裏來人了。」


    趙羨正在教姒幽下棋,聞言便隨口道:「是什麽事?難道是父皇有旨意?」


    「不是,」老管家道:「是送了一名宮女來,說是王爺之前親口向皇後要來的。」


    「嗯?」趙羨頓了頓,與此同時,姒幽落子的動作也隨著停了下來,她抬起眼,看向趙羨,道:「宮女?」


    不知為何,趙羨下意識地不敢對上姒幽那雙幽黑的明眸,緊接著,便想起了那名宮女的來曆,他輕咳一聲,對老管家道:「本王想起來了,先給她安排一下,日後再說。」


    老管家盡職盡責道:「是,老奴明白了。」


    待他走後,趙羨才向姒幽解釋道:「這個宮女,原是在我母親身邊伺候的。」


    姒幽點點頭,表示明白,趙羨頓了頓,將她攬入懷中,摩挲著白玉的棋子,忽然道:「我與你說一說我的母妃吧。」


    自認識他起,姒幽還從未聽他詳細提起過他的母親,遂道:「你說,我聽。」


    趙羨笑笑,將下頷抵著她烏黑柔軟的發頂,慢慢講述起幼時的事情來:「我八歲那年,母妃便因病去世了,所以對她的記憶不甚清晰,隻記得她模樣生得很美,然而身體卻不大好,總是吃藥,冬天要仔細受寒吹風,夏天要仔細中暑,一旦要出去,整個宮裏上下的人都恨不得捧著她走。」


    「母妃體弱,不能隨意出去,對我的關照卻沒有少過,我八歲之前的衣裳都是她親手做的,然而幼時我很不懂事,總是羨慕幾個皇兄能與他們的母妃一同散步,或者去養心殿拜見父皇,每回我都隻能一個人去,一個人回來。」


    趙羨的聲音一直都很平靜,姒幽聽他繼續道:「後來,有一回母妃生了病,起初隻以為是風寒,等漸漸的時間長了,她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後來便去世了,從那以後,我也沒有了母妃。」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有些低沉,敏銳如姒幽,早已感受到了他平靜話語下掩蓋著的低落情緒,她轉過身來,望著趙羨的眼睛,道:「我也沒有母親。」


    她說完這一句話,便伸手輕輕將他的頭擁住,趙羨一愣,緊接著,便感覺到一隻手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脊背,仿佛在哄著一個孩子,這或許是姒幽從前用來哄她弟妹的方式。


    趙羨反應過來,驀然就笑了,這些往事他從不愛提,也鮮少想起,因為太久遠了,並不是什麽美好的回憶,每每想起,都覺得其中泛著苦澀的藥味,久而久之,他幾乎都要忘卻那些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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