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自家姑娘這話,丫鬟琉璃臉上露出幾分悔意來,卻還是忍不住低聲道:「姑娘怎麽知道四少爺是知道姑娘的處境沒和姑娘說,而非故意不叫姑娘去。」


    徐玉珠看了她一眼,一麵走一麵解釋道:「方才在老太太屋裏四妹妹問我想買什麽,便是在老太太和丫鬟婆子麵前顧著我的臉麵了。」


    「她難道能說別顧太太怎麽想了,三姐姐和我一塊兒出去散散心吧。」


    「我是庶出的,哪怕想要更多豈能將自己的不如意全都算在別人頭上。往後再聽你講這樣的話,你也不必在我跟前兒伺候了,我這當主子的可用不起你!」


    琉璃臉色一白,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奴婢記著了,再不會有下次。」


    徐玉珠看了她一眼:「罷了,起來吧,往後記著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有些話,連想都不要想。」


    這邊徐令珠和丫鬟瓊枝去了雲竹軒時,徐懷安早已準備好了。


    見著徐令珠一身打扮好看的緊,他的麵上露出溫和的笑來:「看來四妹心情格外好,要不然怎麽打扮的這般鮮亮。」


    徐令珠笑著轉了一圈,問道:「當真好看?」


    「自然不會騙你。」徐懷安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佩戴著的琉璃鸚鵡環佩上,眼中愈發多了幾分寵溺。


    「少爺,馬車都準備好了。」小廝阿順前來回話。


    徐懷安含笑對徐令珠道:「咱們走吧,早些出去玩也早些回來。」


    徐令珠跟在四哥身後出了院門,到了二門處扶著徐懷安的手上了一輛黑楠木馬車。


    馬車很是寬敞,掛著湘妃竹的簾子,四麵都拿絲綢裹著,正中放著雕花檀木桌,桌上放著一套汝窯茶盞,靠右是上下三層的黃花梨小櫃,下頭有兩個抽屜。


    馬車出了寧壽侯府,駛出巷子,不一會兒工夫便到了朱雀大街。


    聽著外頭嘈雜熱鬧的聲音,徐令珠忍不住伸手掀起簾子一角,朝外頭看去。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鋪子林立,成衣、雜貨、刻字、緞店、銀鋪,還有挑著擔子沿路叫賣的賣貨郎。


    這般鮮活熱鬧,叫徐令珠眼睛都看不過來了。


    見著徐令珠一手挑開簾子,饒有興致的樣子,徐懷安無奈笑了笑,暗想看來往後得多帶四妹出來才是。


    姑娘家未出閣時還能走走看看,等到嫁人後規矩多了,想要出來一趟怕也難。


    那時候就是夫君陪著了。


    徐懷安皺了皺眉,心裏對這未來的妹夫平白生出幾分不滿來。可轉念一想,又失笑搖了搖頭。小姑娘家總是要嫁人的,若是沒人來娶,他才要頭疼呢。


    「四哥哥,」徐令珠喚了聲:「前頭那個可是孟嶽書坊?」


    孟嶽書坊在京城很是有名,經營各種評話、話本,官刻和私刻的書籍都有,好些還是孤本。


    徐令珠上輩子有幸聽過,卻從未進去過。


    徐懷安透過簾子往外頭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輕笑著吩咐車夫靠街邊停了下來。


    徐懷安先下了馬車,又親自扶著徐令珠走了下來。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書坊,殊不知徐懷安扶著徐令珠下了馬車這一幕早已落入了一人的眼中。


    「世子盯著外頭看了許久,可是有什麽人?」


    趙景叡微微搖頭,眸子裏卻是露出幾分笑意來。


    真真是巧,那日在宮裏小丫頭那般大膽,還未有過機會發作呢?


    如今倒是送上門來了。


    小姑娘家家出來連個丫鬟都不帶,下車這種事情,總要丫頭扶著才好,怎麽好叫男子扶著。


    書坊裏很是安靜,徐令珠撩起簾子進去,就聞到了一股清新的墨香。


    書坊裏拿檀木打的櫃子,裏頭放著裝訂極好的各種書籍,除了《醒世恒言》、《喻世明言》、《孔子》、《孟子》、《莊子》等正統書刊,還有《珍珠扇》、《杜十娘怒沉百寶箱》、《齊太守亂點鴛鴦譜》等話本小說。


    徐令珠笑盈盈低頭看著,不妨自家四哥嗯了一聲清了清嗓子。


    徐令珠回過頭來,對著自家四哥微微嚴肅的目光,才發覺自己方才盯著看的書封上寫著的竟是《隔簾豔香》四個字。


    饒是徐令珠無意掃過,並非故意去看,此時被徐懷安這般看著,也不免覺著自己犯錯可巧被兄長抓了現行,一時竟也臉紅起來。


    「四哥莫不是知道裏頭講了什麽,不然怎麽這般反應?」因著害羞,徐令珠也不打算饒過徐懷安。


    察覺到書鋪夥計想笑又偏要忍著投過來的目光,徐令珠使壞扯了扯徐懷安的袖子,裝作大方道:「四哥看過也沒什麽,我又不會去和爹爹告狀。」


    徐懷安見她作怪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敲了敲她的腦袋:「瞎說,我還怕你和父親告狀?」


    他這麽大的人了,難道會因著看了一本書被父親責打不成。


    真真是小孩子,還拿這個打趣他。


    徐懷安簡直又好氣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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