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珠嗯了一聲沒有說話,隻拿手指在桌上麵敲了敲,微微搖了搖頭。


    過了會兒外頭丫鬟紅玉進來回稟:「姑娘,三姑娘來了。」


    徐令珠臉上露出笑意來,才剛從軟塌上站起身來,就見著三姐姐徐玉珠從外頭進來。


    徐玉珠穿著一身月青色蹙金疏繡綃紗衣裳,下頭是雲白軟緞百褶羅裙,緩步進來,姿態輕盈,透著幾分清爽。


    「這大熱的天兒,三姐姐怎麽過來了?我這裏正好有冰鎮的梅子湯,三姐姐喝上一碗去去熱。」


    徐玉珠擺手笑道:「才在屋裏喝了一碗,咱們住得近也沒多長路程,別叫曲嬤嬤麻煩了。」


    說著,便和徐令珠一塊兒坐到紅木鑲雲石圓桌前。


    徐玉珠打量了徐令珠幾眼,才笑道:「姨娘還說叫我早些來看望四妹妹,你若是傷心難過叫我好生寬慰你。」


    「如今看來,卻是不用了。」


    徐玉珠說完這話,收斂了笑意,問道:「我聽說方才太太叫你過去說話了?」


    徐令珠點了點頭,才將方才在瀾院的事情說給徐玉珠聽。


    徐玉珠聽了,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這……這真真是……」


    「都是大姐姐和那郭琰的錯,和四妹你有什麽相幹。大長公主身為宗室貴戚,怎麽能這麽顛倒黑白,叫人散播四妹妹的不是,難不成咱們這樣的人家,家裏沒個公主什麽的,就得叫人算計了還不能聲張,若是算計回去就是狠辣張狂了?」


    「太太怎麽說?」


    見著徐令珠不答話,徐玉珠就知道孟氏是什麽心思。


    可偏偏孟氏是她的嫡母,又是徐令珠的親生母親,她這個庶出的實在不好說些什麽。


    徐玉珠歎了口氣,從袖子裏拿出一個荷包來放到桌上。


    「這是什麽?」


    徐令珠好奇拿起來,解開一看竟是滿滿一包碎銀子。


    「竟是連你都知道了?」徐令珠喝了口茶,心裏突然覺著有些煩悶。


    徐玉珠一麵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一麵道:「這府裏大大小小能有多少事,要緊的不都是主子們的事情。主子們但凡有點兒風吹草動,下頭用不了多會兒工夫就傳開了。」


    「不僅是我知道了,二姐姐也曉得了,她想著托我給你捎些銀子,我沒收下。」


    「她如今這般的處境,若是叫大伯母知道了,還不定怎麽樣。大伯母拿你沒法子才想使了這樣不入流的手段,可若是對二姐姐,她當嫡母的有一百個法子折騰二姐姐。」


    徐令珠點了點頭:「沒收下就好。自打那日從永平侯府回來我就沒見過二姐姐了,她可還好?」


    徐玉珠忍不住抱怨起來:「哪裏有什麽好不好的,大姐姐原先存了心思算計二姐姐進永平侯府為妾,這事情攤開來她怎麽能不羞惱不委屈,隻礙著大太太不好將委屈表現出來。我去她那裏見她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的樣子。」


    「她藏著掖著,我想要安慰也不好說什麽。」


    這事情徐令珠也沒有什麽法子,隻要說道:「各自有各自的辛苦,總會過去的。」


    徐玉珠點了點頭,帶著幾分感慨道:「要我說咱們公門侯府的姑娘雖錦衣玉食,有時候倒不如當個尋常百姓家的女兒,日子雖清苦些,卻也少了那些個算計。」


    徐令珠輕輕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歎了口氣道:「若真到了尋常百姓之家,說不得有更多的算計,連柴米油鹽這些東西都要算計來。」


    徐玉珠聽了也點了點頭:「還是四妹妹想的對,咱們這樣雖不好,卻也比為著活下去辛苦鑽營要好上許多。」


    正說著,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丫鬟進來回稟道:「姑娘,不好了,大姑奶奶被姑爺休了,叫人送回府裏了。」


    二人聽了,都是一愣,徐玉珠問道:「說清楚些,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丫鬟搖了搖頭道:「別的奴婢也不清楚,隻聽說是大姑奶奶原先懷孕的事情是假的,被姑爺知道了,姑爺惱怒之下寫了一封休書,叫人將大姑奶奶送回了咱們府裏。」


    「這會兒連老太太都驚動了,姑娘們也快些過去看看吧。」


    徐玉珠聽著,帶著幾分不敢置信對徐令珠道:「大姐姐可真是膽子大,這種事情也能是假的?」


    女子假孕雖不在七出之內,可這樣的過錯,有哪個人家能容得下。更別說那是永平侯府,還有大長公主在。


    想著上回徐佩珠回府因著有孕老太太對她格外看重,想來在永平侯府也是這般的待遇,如今被戳穿是假孕,她那婆母鄒氏和大長公主哪裏能饒過她。


    如今,一紙休書將人直接送回來,徐佩珠這輩子算是毀了。


    徐令珠和徐玉珠趕去明雍堂的時候 ,老太太正指著徐佩珠責罵:「你自幼讀那麽多書,書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連假孕這樣的事情都能做出來,不怪大長公主和姑爺容不得你!」


    老太太正在氣頭上,鐵青著臉,看著跪在地上的徐佩珠,重重咳嗽起來。


    一旁的婁嬤嬤見著,忙快步上前,替她拍了拍後背:「老太太,事情既已出了,您還是要顧忌自個兒身子呀。」


    老太太用力捶在軟榻上:「她們一個個鬧出這些個事來,我還不如死了,落得個清淨。」


    「可我這老婆子到了地下也沒臉去見老太爺,怕他指著我鼻子罵,怎麽教養出這麽個孽障來!」


    老太太說著,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兒就暈倒過去。


    婁嬤嬤眼疾手快趕忙扶住了老太太的身子,對著跪在下頭的徐佩珠道:「老太太都這樣了,大姑奶奶還是避上一避吧,等老太太身子好些了,再見也不遲。」


    顧氏蹲在地下摟著徐佩珠,聽著這話眼中劃過一絲惱怒,可到底礙著婁嬤嬤是老太太跟前兒最看重的人,她再想發作也隻能按捺下去。


    顧氏扶著徐佩珠起身,狠狠瞪了一眼站在那裏的徐令珠,道:「如今你大姐姐被人休了,你可算是滿意了?」


    徐令珠一滯,她就知道她該識趣不過來,可三姐姐說的也對,她若是不來反倒叫人覺著她心裏有愧,覺著是她害的徐佩珠落到如今這般的下場。


    不等徐令珠開口,徐玉珠便上前將她護在身後:「大伯母這話就不對了,四妹妹還未出閣,難道她還能教大姐姐假孕?大伯母就是心裏頭有氣,也不該全都撒到四妹妹身上。」


    顧氏不曾想平日裏毫無存在感的徐玉珠竟敢對著她這麽說話,眼睛都氣紅了。好,好,她們是瞧著佩兒出了這樣的事情,便不將她這個大伯母放在眼裏了。


    顧氏緊緊攥著徐佩珠的袖子:「咱們走!」


    說著,便拉著徐佩珠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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