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珠也覺著巧得很,她重生回來,算上這一回,她們已經見了第四回了。


    不,還有在書坊她不知道的那回。


    她總共才出了幾趟門呀,怎麽就偏偏這麽湊巧。


    「若是想不出來,先給本世子繡個荷包吧。」


    徐令珠腦海裏突然閃現出趙景叡的那句話,心裏霎時就緊了一下。


    依著她對趙景叡的了解,他定會和她討要這荷包,不會叫她欠著的。


    「姑娘怎麽了?」見著自家姑娘突然有愣神起來,瓊枝出聲問道。


    徐令珠這才將驚馬後的那些細節說給了瓊枝聽。


    瓊枝聽了,好半天才道:「都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這救命之恩世子要個荷包也不算過分吧?」


    正如瓊枝說的那樣,他要她繡個荷包給他真不算過分。


    可是,她心裏就是覺著怪怪的。


    好像是一個荷包送出去,兩個人的關係就和之前不一樣了。


    重活一世,她本想躲得遠遠的,和前世那些事情不要有一點兒牽扯,可她發現,她無論怎麽樣,好像冥冥中有一根線一樣,將她和趙景叡綁在一起,叫她逃不開,躲不掉。


    她也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受,思忖了片刻,對著瓊枝吩咐道:「我先睡會兒,半個時辰後叫我。」


    「咱們說的話不要告訴旁人。」


    「是,奴婢知道的。」瓊枝應了聲是,想了想,又對著徐令珠道:「姑娘也想開些別太糾結了,事情總有法子的。興許那定王世子隻是一時興起,想著捉弄姑娘呢。」


    「說不準姑娘將那荷包繡好給了世子,世子便也覺著無聊了,不再捉弄姑娘了。」


    這話說出來,瓊枝自己都覺著不大相信,可她還能怎麽寬慰姑娘呢?


    那定王世子在外頭是那般的名聲,滿京城的人誰不知道,豈能是個良配?


    可老天就這般叫人猜不透,偏偏叫自家姑娘和他扯在一起。


    直覺告訴她,往後的事情怕還多著呢。


    寧壽宮。


    趙景叡麵無表情吃著碟子裏的點心,末了隻對旁邊苦口婆心的寧太妃笑了笑,溫聲道:「平日裏也不見祖母有多喜歡那裴氏,怎麽今個兒替她說那麽多的好話?難不成,祖母是收了她什麽好東西?」


    寧太妃拍了拍他的後背,輕斥道:「你這孩子,我跟你說正經的呢,不許打趣。」


    趙景叡又往嘴裏送了塊兒點心,拿起托盤上的帕子將手擦幹淨了,帶了幾分漫不經心道:「祖母還不知道我,怎麽會喜歡那裴氏?」


    「她生的也沒有太好看,還是太後的侄孫女兒,叫她給您當孫媳婦,您心裏不膈應的厲害?」


    「你既知道她是太後的侄孫女兒就該知道,這門親事對你有好處。」


    「如今皇上因著那起子流言對你父王存了忌憚之心,如今他雖對你這個侄子很是看重,時常傳召你進宮陪駕,可誰能摸得透皇上心裏頭到底怎麽想?」


    「你娶了嘉明郡主,太後也能多疼你一些,往後便是有什麽事情,她總也要顧忌著嘉明郡主,幫你一把的。」


    趙景叡手裏轉著茶盞,聽了寧太妃的話,他閉了閉眼,定定看著麵前的寧太妃:「祖母難道真以為我娶了那裴氏,皇上就能放過定王府嗎?」


    「不會,皇上若真有那個心思,太後隻會依著皇上的心思,到時候,怕會叫孫兒和那裴氏和離,不踩孫兒一腳就不錯了。」


    在寧太妃的錯愕中,趙景叡彎了彎唇角,道:「祖母不是說我和已故的昭懿皇後生的很是相像嗎?孫兒在想,興許皇上這般看重孫兒,是因著這個緣故呢?」


    「父王真是英明,當年娶母親是不是就因著這個,想著她是昭懿皇後的親妹妹……」


    不等他將話說完,寧太妃就輕斥道:「快別胡說,那些個流言蜚語聽了也就罷了,怎麽還能拿來當真?」


    「你沒在你母親麵前胡說吧?」


    趙景叡麵上的笑意收斂了幾分:「孫兒怎麽敢?被父王知道了還不把我打死?」


    「可這些個流言蜚語,皇伯父未必沒記在心上。要不然,這些年也不會對父王那般忌憚。」


    「當年,昭懿皇後到底是怎麽去的?」趙景叡問道。


    寧太妃錯愕他竟然問起這事情來,想了想,才道:「具體我也不清楚,隻知道那時候昭懿皇後快要臨產,皇上卻是寵幸了太後的侄女裴氏,因著太後施壓,那裴氏便被立為了貴妃,昭懿皇後和皇上因此吵了一場,後來還是皇上賠罪,才回轉過來。」


    「滿宮的人都以為這事情就這樣了,可誰能想到,皇後提出要去皇恩寺給肚子裏的孩子祈福,才出宮不到兩日,就傳來消息說是驚了馬車,皇後娘娘動了胎氣,早產下一名皇子,隻是那皇子福薄,當場就夭折了。」


    「後來也是因著這個,皇上遷怒於裴貴妃,這些年未曾給過裴貴妃一個子嗣,還將安國公府的大姑娘孟氏立為了貴妃。倘若沒有太後護著,裴貴妃那宮裏便如冷宮一般了。」


    寧太妃拍了拍趙景叡的手,語重心長道:「所以你說的也對,興許皇上因著這個,才對你格外恩寵。皇上看著你,就會想起當年昭懿皇後夭折了的那個孩子來。」


    「隻是你心裏哪怕明白,也萬萬別信帝王之心。你為人臣子,也當有些分寸才是。」


    「還有就是如今大皇子巡視江南回來,皇上命他親自祭宗廟,很是一番榮寵,皇上這些日子也常去慧妃宮裏,大皇子在朝中的勢力不容小覷。」


    「你原先和大皇子有些嫌隙,往後更要小心謹慎些,可別一味由著自己的性子了。」


    寧太妃說的是當年他將大皇子欺辱順貴妃所出的二皇子的事情告訴了皇上,惹得皇上龍顏大怒,將大皇子杖責了三十,足足躺了一個多月才好。


    自打那事以後,大皇子便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拔之而後快。


    隻是,他怎麽會叫他得逞呢?


    在他看來,大皇子得了這般榮寵,得朝中眾臣擁護,未必比默默無聞的二皇子能討皇上的好。


    趙景叡正想著,外頭便有宮女進來,回稟道:「回稟太妃,嘉明郡主來給太妃請安了。」


    寧太妃朝趙景叡看了看,還未說話,便見趙景叡站起身來,道:「孫兒不耐煩應付裴氏,先去內室躺會兒。」


    說著,便起身進了內室。


    寧太妃微微搖頭,叫宮女將桌上趙景叡喝過的茶盞收拾了,才吩咐道:「請郡主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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