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別說,還有她那兒媳婦潘氏了。


    佩兒想要在府裏常住,總要有些東西傍身才是,要不然隻能處處受人欺負。


    顧氏看了看窗外,見著天色不早了,便叫了丫鬟進來,吩咐她去明瑟院看看徐佩珠。


    那丫鬟應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太太便問起了去永平侯府討要嫁妝的事情。


    顧氏難掩不安,對著老太太道:「老太太,此事怕是還要從長計議才是。」


    不等老太太開口,顧氏便接著道:「我下了帖子請了永平侯夫人過府喝茶,到時候彼此商量著來,倒比鬧上門去叫有心人看見了傳的滿城風雨叫人看了笑話要好。」


    老太太的視線落在顧氏身上,半晌才點了點頭:「你心裏有數就是。」


    說完這話,老太太又說起徐佩珠來。


    「我聽說佩丫頭又病了,她自打大歸回府便三日裏有兩日是病著,我琢磨著是不是她那院子有哪裏不好,為了佩丫頭著想,還是叫她挪出來,重新選個院子住吧。」


    「左右咱們府裏各處還有許多空著的院子,好好收拾一番便也可住人了。」


    「再說,那明瑟院是佩丫頭未出閣時住的地方,住在裏頭難免觸景生情,對她身子著實無益。」


    徐令珠坐在那裏,聽著老太太這話,不由得看向了顧氏。


    顧氏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好半天才福了福身子道:「既然母親這樣說,總是有些道理的,媳婦一會兒便差人去安排。」


    「隻是媳婦想討老太太示下,看安排哪個院子好些。」


    老太太聽了想了想,便道:「西北角挨著小花園的那個靜心院不錯,地方安靜,景致也很好,佩丫頭住在裏頭也能靜靜心,好生調養身子。」


    顧氏當即愣住,那靜心院離得主院遠,府裏有頭有臉的主子都不會住在那處的。


    便是有外客來了,安排住處時她也從未考慮過那靜心院。


    老太太這,分明是想把佩兒和這府裏的主子隔開來。


    顧氏掌管中饋這些年,說得上是心思精明,當下她便有些琢磨出老太太的心思。


    佩丫頭大歸之人,老太太是覺著晦氣,不想叫佩丫頭出現在人前。


    顧氏心裏如何能不惱怒,當初老太太如何疼寵她的佩兒,如今佩兒一朝落難,老太太不僅不心疼她竟然還要狠狠踩上一腳。


    「母親,那靜心院偏僻,佩兒每日還要來給您請安,怕是往來不方便。」


    「這有什麽難的,我身子好得很哪裏需要她日日來請安,她能將自己身子養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那靜心院最適合調養身子,少了閑人的打擾,佩兒清清靜靜難道不好嗎?」


    老太太這話便是打定了主意要將徐佩珠挪出主院,住到那靜心院去。


    顧氏表情微僵,死死攥著手中的帕子,好半天才開口道:「老太太既這般說,那便安排在靜心院吧。」


    見她這樣,老太太臉上帶了幾分笑意,道:「我知你疼佩丫頭,我是她的親祖母哪裏能不疼她,你也別多想,等往後呀府裏的姑娘們都出閣了,佩丫頭想住哪裏不成?如今這般安排,隻是因著咱們這樣的人家該講究還是要講究的,免得外頭的人說長道短。」


    老太太的話音剛落,顧氏的目光便一下子看向坐在那裏的徐令珠。


    徐令珠亦是有幾分詫異,察覺到顧氏的目光,身上也有幾分不自在。


    老太太口口聲聲說是怕人說閑話,說是等府裏未出閣的姑娘都嫁出去了便任由徐佩珠住哪個院子。


    老太太這樣說,明擺著是告訴所有人她是為著徐令珠這個孫女兒。


    畢竟如今府裏除了三房,長房和二房嫡出的姑娘隻有徐令珠和徐幼珠兩個,老太太向來不待見徐幼珠,那就隻能是為了徐令珠了。


    想著老太太自打那日定王世子賞賜了徐令珠那塊兒玉佩之後的反應,眾人哪裏還能不明白老太太的心思。


    老太太是想舍了徐佩珠這個孫女兒,好好的培養徐令珠。


    屋子裏的氣氛頓時就有些尷尬起來。


    徐令珠眼簾微垂,心裏忍不住腹誹道,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老太太這般的私心,她可著實有幾分受不住。


    若是真叫徐佩珠搬去了靜心院,這罵名可是要她一個人擔的。


    老太太這哪裏是疼她,分明是捧殺,隻因著老太太向來獨斷專行,根本沒發現她這般的疼愛她根本就不需要。


    徐佩珠何種處境她不關心,可她才不要當那個惡人!


    徐令珠琢磨了一下,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道:「祖母,那靜心院位置偏僻又背著光,想來很是有幾分陰冷。大姐姐本就身子不好,住過去怕是一時不能適應。孫女兒想著那濯纓院不還空著,門口種著的也都是大姐姐喜歡的牡丹花,想來大姐姐若是住在那裏,心情好了身子自然也好得快,老太太要不就許大姐姐搬去濯纓院住著吧。」


    誰都沒有想到徐令珠竟會說出這般話來,那濯纓院可是寧壽侯府數一數二的好院子,當年老太太叫人收拾出來是想著府裏若是來了貴客,便叫貴客住在那裏。可這些年,也沒哪個住進去過。


    濯纓院若是給了大姑娘,實在是有幾分可惜了。


    老太太詫異一下,她沒有想到徐令珠竟開口叫她將濯纓院給了徐佩珠。


    她這孫女兒自打那回病了後,便是個有仇報仇又怨報怨的性子,佩丫頭算計了她那麽多,她怎麽會不計前嫌,反倒替她說話了?


    「你當真是這樣想的?」老太太問道。


    徐令珠看了眼站在那裏明顯震驚不已的顧氏,對著老太太點了點頭。


    「孫女兒不敢欺瞞祖母,大姐姐往日裏雖有過錯,可如今大歸,也算是受了懲罰了,孫女兒到底也算是和大姐姐一處長大的,並不想看著大姐姐鬱結於心,也不想叫大伯母整日裏替大姐姐擔心。」


    「大伯母執掌府中中饋,倘若將心思全都放在了記掛大姐姐上,還如何能管好這個家。到時候少不得要勞動祖母了,孫女兒可舍不得祖母這麽大年紀還要辛苦過問府裏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


    徐令珠說的真誠,神色亦是十分坦然,任由老太太打量。


    老太太看了她半晌,突然就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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