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宣見著這一幕,眼睛裏滿是笑意,很替自家姑娘高興。


    世子這般疼寵她們姑娘,往後姑娘嫁到定王府去,定是也有臉麵的。


    徐令珠和趙景叡一同進了書坊,不曾想這一幕恰好落到不遠處幾個人的眼中。


    鄭側妃一身杏紅色牡丹折枝褙子,梳著流雲髻,下頭是八幅湘裙,腳下一雙攢珠繡花鞋。


    她盯著徐令珠和趙景叡的背影良久,久到身後跟著的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扯了扯她的袖子,問道:「姑母這是瞧什麽呢?可是遇上什麽認識的人了?」


    鄭側妃收回視線,回頭瞅了她一眼,道:「方才進去的那兩位,一個是世子,一個便是那寧壽侯府四姑娘。」


    「哦,世子竟,竟那般俊?」跟在鄭側妃身後的是鄭家嫡出的大姑娘鄭婭容,她姑母雖在定王府為側妃,可鄭家也並非是那些尋常的小門小戶,府裏姑娘的眼光也是很高的。


    這便是為何鄭婭容已然十六歲,卻還未定親的緣故。


    鄭側妃這回回來,便私下裏和她提起要她進定王府給世子為妾的事情。


    她原本還有些不願意,正經的娘子不做,妾有什麽好當的。哪怕那是王府呢,妾室難道能踩在主母頭上。


    她心裏頭不同意,姑母卻是和她說了好些道理,說那定王府如何如何好,進去了便是榮華富貴一輩子都不愁。府裏王妃也是個和善的,輕易不責罰人,便是和妾室也是能相處好的,並不擺架子。


    再說,有她這個姑母在府裏,難道還能叫她受了委屈不成?


    鄭婭容本就被鄭側妃說動了幾分,如今驟然見了趙景叡,見他麵容俊朗,身子挺直,遠遠看去都透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貴氣,當下便心裏就幾分傾慕,更對那寧壽侯府的徐四姑娘生出幾分羨慕和嫉妒來。


    她忍不住便道:「雖說賜婚的聖旨已下,可到底那徐四姑娘還未過門,世子生性灑脫便也罷了,那徐四姑娘身為女兒家,竟然一點兒規矩都不懂的嗎?也不知徐家的姑娘個個都是這般,還是隻她一個不懂規矩。」


    鄭側妃聽著這話,便細細朝侄女臉上瞅了瞅,哪裏還能不懂她小姑娘家的心思。


    當下,臉上便露出笑來:「是,是,那徐四姑娘不懂規矩,咱們婭兒是最懂規矩的,相貌又這般好看,往後若是在府裏被世子見著了,定是要上心的。」


    「姑母這些日子病著,在王府也悶得慌,倒不如你陪我去王府住上些日子,平日裏也能同我說說話解解悶兒。」鄭側妃笑著道。


    她話音剛落,鄭婭容眼中便透出幾分欣喜來,隻她小心翼翼看了鄭側妃一眼,道:「姑母這般叫我住在王府,王妃娘娘可會怪罪?」


    鄭側妃拍了拍她的手道:「豈會?我也是正經的側妃,並非是尋常的妾室,難不成娘家來人住上幾日也要求了王妃嗎?」


    「你放心,王妃素日裏好脾性,不會因著這些個小事發火的。」鄭側妃說著,便對著身後的婆子道:「咱們回府吧。」


    二人上了馬車,鄭側妃見著自家侄女眼睛還一個勁兒往書坊那邊看的樣子,眼底更是有了幾分笑意。


    等回了王府,鄭側妃叫人安排鄭婭容在一處院子住了下來。


    才剛喝了盞茶,身邊丫鬟屏翹便忍不住道:「主子,咱們這般,王妃真不會怪罪嗎?按理說,府裏要進哪些個人,總要是問過王妃的。更別說,這還是住在後院之事。」


    鄭側妃放下手中的茶,嘴角的笑意收斂了幾分,道:「我就是知道,才這般行事。」


    「她那個性子素日裏也看不上為難我,便是心裏有火氣,不過是責罵我幾句,我聽著便是了。」


    「前些日子她將我禁足在院裏,王爺一句話也不肯替我說,我才明白我這側妃在王府根基太淺了。這往後若是世子娶了那徐四姑娘,這府裏還有我和哥兒的容身之地嗎?」


    「我總要有個幫手才是。」


    屏翹聽著自家主子這話,輕輕歎了口氣,主子這話說的沒錯,可是,王妃素來是個厲害的,難道能瞧不出主子這般的心思嗎?


    更別說,前些日子主子便是因著這個緣故被王妃禁足一個月的。


    這,這表姑娘住進來,若是正殿那位知道了,怕不知怎麽發作呢。


    這般想著,屏翹心裏又是發愁又是緊張,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又聽著鄭側妃吩咐道:「你去婭兒那邊看看,叫針線上的人給她重新做幾件新衣裳,別叫人看低了她。」


    屏翹應了一聲,便下去了。


    這邊,徐令珠和趙景叡裝模作樣挑選了一會兒書,便被掌櫃借著後邊兒有更多珍本的理由帶到了裏屋。


    曲嬤嬤和瓊枝她們幾個在外頭等著,自是沒有跟上來。


    徐令珠進了後邊那座宅子,忍不住對趙景叡道:「咱們在這裏,就叫曲嬤嬤她們幹等著嗎?這多不好?」


    趙景叡看了她一眼,伸手就將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輕輕一扯,便拉著她朝前走去:「有什麽不好,你放心,她們有事可做呢。」


    徐令珠被他這般帶著,隻能小步跑著跟著他。


    不妨他停下腳步,她便撞入他的懷中。


    徐令珠臉一紅,對上他含笑的視線,舉起拳頭來便要打他。


    「小心手疼。」


    趙景叡一笑,叫她的臉更紅了幾分。


    「你……」徐令珠朝四周看看,見著一個丫鬟婆子都沒有,這才放下心來。


    王妃院中,定王妃聽著丫鬟的回稟,當即便冷下臉來:「什麽時候的事,怎麽也沒人知會一聲?」


    那丫鬟見著王妃動怒,回話時便更存了幾分小心:「回王妃的話,今個兒側妃出府說是回鄭家探望生病的母親,方才從鄭家回來,身邊便多了一位表姑娘,就是那個閨名叫婭容的,如今人已經在西楓院安置著了,側妃還將貼身的侍女白鵲給了那表姑娘,還吩咐了針線上的人專門做些新衣裳呢。」


    「這都年底了,針線上更是忙活,再說哪家的姑娘這個時候上門做客,也真真是叫人……」那丫鬟說著,便抬起頭來,偷偷看了定王妃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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