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徒弟不動聲色的將身體擋住了薑河的目光,強行讓語氣平靜:


    “我們隻是去院子裏看一眼。”


    她和師姐的反應明顯不正常,肯定瞞不過他。


    她們本就不相信薑河會給她們做飯吃,遲遲沒有回來肯定是賭博去了。


    以前不就是這樣?可沒想到這一次他竟然真的回來這麽早,還買了蔬菜果肉,恰好被他撞見了。


    白旻心眼神有些灰暗,單純的被他打一頓還能接受,可是如果被他發現了...


    “哦,沒事,你們先去吃點水果吧。”


    現在不能操之過急,薑河並不打算追問,現在不可能讓她們完全敞開心扉。


    可是還是有些心煩意亂,這兩個徒弟,不會已經在謀劃著怎麽殺他了吧,難不成後院藏著兵器?


    收斂心神,薑河看著愣在原地的兩個徒兒,有些無奈:


    “愣著幹嘛,吃完水果,要是沒事做,可以把地上打掃一下。”


    她們對視了一眼,目光複雜。


    雖然餓的前胸貼後背,也沒有去吃水果,兩個徒兒將地上殘餘的碎片清理出去,倒在路旁。


    薑元夏偷瞄一眼身後的房子,小心翼翼拉著白旻心的小手:


    “旻心,他難道真的變了?”


    “哼,誰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你可千萬別傻傻的被他騙了。他是什麽人你難道不知道嗎?”白旻心警惕道。


    “可是,他真的要給我們下廚了,還把那些酒瓶都扔了,剛剛也沒逼問我們。”


    薑元夏回憶起今天薑河的改變,種種細節看上去他好像真的在努力轉變。


    那些酒瓶是前身特意留下來的,心情不爽時就隨手一酒瓶砸下去。


    剔透的琉璃在額頭綻放白的紅的雪花,他的表情就異常舒爽,可以說是他最喜歡幹的一件事了。


    而現在他把這些酒瓶全都清理出去了。


    哪怕薑元夏知道薑河是什麽樣的人,可她還是不爭氣的希望他能變得好一點,一點就好。


    “像他這樣的人要怎麽去改變呢?隻有變成屍體!”


    白旻心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這樣一個內心扭曲變態,惡貫滿盈的人會突然的轉變成好人,除非是被奪舍了。


    她也不會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於別人施舍般的歉意。


    明明就在下午,他還毆打了衿兒,轉頭就說抱歉,真是可不可笑。


    退一萬步來說,難道悔過,就能撫平她們內心的傷痕嗎?


    自閉木訥的林衿,敏感自卑的薑元夏,還有她自己...


    我要用什麽回敬你的不義?


    “吃飯咯!”


    薑河特意穿著圍裙,上麵還繡著憨態可掬的狗熊。如果不注意他鼻青眼腫的臉的話,看上去倒像個居家好男人。


    首先得從外貌上作出改變,明天得好好做個發型,前身實在是不修邊幅,一頭長發都要拖到腳下了。


    隻有等到額前頭發遮住眼睛才會剪一下。


    衣著倒是還好一點,畢竟在別人家當門衛,也稱的上是整潔得體。


    他一邊忙著招呼兩個徒兒,一邊朝著還在發呆的衿兒走過去。


    “人渣,你要幹嘛!”


    他又要對衿兒做什麽?這就不裝了是嗎,白旻心強忍內心的恐懼,快步擋在他前麵。


    隻要罵他,他就會生氣,就不會再欺負衿兒了...


    白旻心視死如歸的表情,落入了薑河的眼中。注意到薑河看向她,青腫的眸子情不自禁的死死閉上。


    “我抱衿兒去吃飯啊。沒事,以後你想叫我什麽就叫什麽,等你願意叫我師父了,再叫師父不遲。”


    薑河目光坦然,絲毫不在意。


    被罵人渣怎麽了,罵的是前身又不是他。前世那麽多人想被雌小鬼罵都沒機會呢...


    小女孩靜靜坐在那裏,像是一個破舊的洋娃娃一般,體重很輕,輕輕一提就抱入懷中。


    真瘦啊,一身的骨頭很是磕人,冰冰涼涼,仔細看去,露在外麵瘦弱的肩膀都凍青了。明天得帶她們去買點衣服了。


    薑河將衿兒放到椅子上,將自己的外袍披在衿兒身上。低著頭看不清神情的白旻心也跟在後麵坐了下來。


    考慮到徒弟們長期挨餓,不宜吃大魚大肉,薑河也就簡單的做了點家常菜。


    蘑菇炒西蘭花,芹菜肉絲炒木耳,還有一碗西紅柿雞蛋湯。


    配上如同藝術品般的靈米,粒粒圓潤而有光澤,仿若玉石雕刻而成,散發著令人聞之生津的馥鬱香味。


    連一直默不作聲的衿兒都咽起了唾沫,更不用說那兩個徒兒了。


    薑河本來就挺餓的,聞到飯菜的香味,肚子開始“咕嚕嚕”的作響,直欲動筷,大快朵頤,看著表麵沉默,喉嚨卻不禁上下滾動的三個徒兒,薑河不禁有些好笑:


    “放鬆點,不吃白不吃,對付你們總不至於下毒,對吧?”


    說著,率先動起了筷子,夾起一顆西蘭花吃下去,再塞一口靈米。以前身在她們心中的霸道印象,怕是不敢在他前麵動筷的。


    “真不錯,口感爽脆多汁。配上這靈米,那可真絕了。”


    實際上,剛出鍋的飯菜燙的他舌頭疼,為了誘惑徒弟,他也隻好強忍舌疼,表情誇張的自賣自誇。


    拿起另一雙筷子,也夾了一筷子菜,然後輕輕吹了幾口,喂給一旁的衿兒:“啊~”


    本來還以為得像之前一樣半硬塞她才會吃,沒想到這次菜剛剛遞到嘴邊,衿兒就吃了起來。


    到底隻是自閉的八歲小女孩,還沒有真的被打成傻子。


    不然以後也不會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魔頭了。


    夾一口菜,再喂一口飯,薑河不亦樂乎的投喂,連自己腹中的饑餓都忘了。


    直到衿兒說什麽都不肯張嘴,才發現一大碗米飯已經喂完,她的小肚子已經圓滾滾的了。


    對麵兩個徒弟看的麵麵相覷,卻遲遲不肯動筷。


    薑河又催促了一下:“愣著幹嘛,吃啊,嚐嚐師父的手藝。”


    薑元夏遲疑的夾了一筷子菜,吃下去後眼睛都亮了。


    薑河十幾年來獨自生活,練出來的手藝可不是吹的。


    看著大徒弟從一開始的矜持變的狼吞虎咽,薑河不禁露出一抹會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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