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女孩原本緊閉的唇線如同晨露滑過荷葉般輕緩地展開。


    她的臉上掠過一抹難以置信的驚色,瞳孔在那一刹那似乎放大了幾分。


    薑河有些好笑的看向她:


    “放虎歸山的道理我還是懂的,而且他想殺我的徒弟,怎麽能放過他呢?”


    早在從夢魘中醒來,他便有這個想法了。


    隻是決心一直不曾堅定,畢竟,他可是天命主角。真的是自己能殺的嗎?


    不過,白旻心的決心令他心神一撼。


    就連一個小女孩,也比自己果斷。


    明明林赤已經到了山窮水盡之時,而他又知道林赤將來的動向,竟然還會迷茫。


    天下萬般機緣,絕大多遠不如林赤身上的機緣,依舊有無數修士為之赴死。


    而現在,殺了林赤的難度,恐怕遠低於奪取這些機緣的難度。


    我可真是穿越者之恥啊...


    薑河自嘲般的想著,旋即注意到女孩蒼白的臉色。


    本來還不覺得什麽異樣,可當紅暈褪後,白到幾乎透明的肌膚就異常的顯眼。


    連柔嫩的唇瓣都毫無血色,薑河心知這是被自己吸了血導致的。


    不免有些歉意:


    “這個事情就不用你來操心了,好好的修煉去吧。都交給我就好了。”


    白旻心這才察覺到薑河撫著她長發的手。


    她頭發到底有什麽好的?


    以前喜歡拔,現在喜歡摸。


    白旻心回憶他曾經的所作所為,一時眼前不由得恍惚了幾下。情不自禁的退後半步,躲開了薑河的手。


    半響,有些生硬的道:


    “既是因我而起,就不該都交給你。”


    薑河聞言,卻是一笑:


    “如果不是你當初果斷殺了柳婉,恐怕因為我的猶豫,我們都早已葬身在那了。說起來,你現在對林赤,還有沒有感應?”


    他一時之間,竟然忘了這一點。


    白旻心因為自身體質,和玄黃珠遙遙有種聯係。


    如果能藉此判斷出林赤的方位,對他接下來的計劃而言,堪稱事半功倍。


    她看著薑河投來的期盼目光,微抿唇瓣。


    昨晚她也曾嚐試過,可實際的效果沒有那麽好。


    再試一次吧。白旻心默默自語,閉上眼睛,沉下心來,努力去感受先前讓她恐懼的感覺。


    可還是如同昨晚一般,不禁皺眉道:


    “隻能大概判斷出他的方位,不過從昨天晚上來看,和他的距離越近,也就越能準確的感知到他的位置。”


    說完,偷偷抬眼看了下薑河的反應。


    “可以,這樣把握又能增添幾分。”


    薑河心中一定,隻要能知道林赤會在什麽時候靠近麟蛇洞就足夠了。


    女孩也是鬆了一口氣。


    現在,該去提前準備好了。


    也多虧殺了譚元盛,有足夠的靈石供他揮霍,等布置好一切,就是請君入甕的時候了。


    ......


    東坊市。


    對於散修來說,東坊市的各種材料無論是數量上還是質量上,都遠比南坊市要強。


    去青木城內,本來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他現在靈石充足,可惜現在青木城戒嚴,不是那麽好進去。


    “唔...現在能製一階上品的符籙,其中不乏威力強大的攻擊符籙,不知道能不能對林赤造成威脅。”


    薑河默默沉思著,他此次前來,首要的目的便是購買足夠的製符材料。


    符籙到一階上品後,大部分都需要添加特定的材料,比如強大妖獸的精血...


    說起來,不知道白旻心的血加入會不會有奇效?


    薑河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身旁的白旻心。


    “不在東坊市。”


    白旻心忽然感覺渾身一陣惡寒,不自然的抱起雙臂。


    她非要跟著薑河出來,說要去找找林赤的位置。可是現在找到了又能如何,據隔壁的呂長良所說,昨晚隻是發現了他的足跡,還未曾交戰過。


    也意味著林赤的狀態還沒有到最差的時候。


    而且他現在還未曾準備好,就算遇到了,也不是對手。


    薑河探了探儲物袋,裏麵差不多都要堆滿了,足足可以繪製上百張符籙,總感覺還是不夠...


    白旻心不經意瞥了他一眼,自從跟著薑河出來,她就有很多話想要問他。


    心緒如交錯麻線那樣雜亂不堪,解不開、剪不斷。


    不再去毆打虐待她們,也不對她們施加吝嗇與責罵,轉而是仿若發自內心的真誠。


    是因為什麽呢?


    可又因為什麽,才能讓那樣的人變成這樣。


    難道,是因為自己的體質...


    他發現了自己的體質,然後用這樣的方式欺騙自己,以此達到某種目的?


    她想問,隻是不知從何問起。


    跟在薑河身後、望著那曾經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背影,在紛亂思緒中的白旻心對他的喊聲置若罔聞。


    直到撞到薑河背部才醒過神來。


    “啊?”


    白旻心有些不知所措,茫然的看著薑河邊上的老者。


    薑河對著那老者歎氣一聲:


    “湯道友,對不住了。我這徒弟,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讓她神思不寧。”


    那老者正是之前在東坊市遇見的煉丹師湯格,練氣八層。


    現在神情憔悴,不複當初的精神矍鑠。


    他聞言不以為意,疑惑問道:


    “無事,道友這是為了找我,還是為了購置丹藥的。”


    薑河也沒想到,隻是在東坊市詢問一番,哪裏可以鑒定丹藥。


    來到這裏卻發現是故人,他對這個散修煉丹師可是印象深刻。


    練氣八層的修為,卻名聲不顯,而且是從其他地方來青木城。


    念及青木城將來的變故,心下一動:


    “湯道友可知,青木城未來可不安穩。”


    湯格也是神情一震,左右打量幾番後將薑河拉進屋內,低聲道:


    “這是從哪裏聽到的消息?我近來心神不寧,觀無涯門修士動向,心知將有變故。正準備離開青木城呢。”


    這大晉,如今遍地紛爭。


    剛沒安穩幾日,又得移居新地。他一把年齡,隻想找個地方養老了...


    “離開?青木城現在的靈舟不是禁航嗎?”


    麵對薑河的提問,湯格也沒隱瞞:


    “靈石可讓鬼推磨啊...”


    當下,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對薑河說的明明白白。


    等回去之後再說吧...


    白旻心看向麵色沉重的二人,終究沒有選擇現在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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