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河聽著他的張狂笑聲,心中鬆了一口氣。


    他知道,自己為林赤準備的幻陣已經奏效了。


    本想著靠幻陣迷惑住林赤幾秒便算成功,卻沒想到他會如此輕易的深陷入幻陣中。


    這個幻陣是薑河特意為林赤準備的,針對性極強。


    他深知林赤此人,不為美色財寶所惑,也不被世俗所羈,一心向道。


    加上神魂強大,尋常的幻陣對他而言,根本毫無作用。


    然而,林赤很自信。


    普通修士想不敢想自己會在臨陣中突破,唯有他,極度自我,相信自身的潛力。


    因此薑河特意選擇了一個讓林赤誤以為自己已經突破築基的幻境。


    在這個幻境中,林赤會看到自己輕易地突破了築基期。


    但這隻是一個笑話,一個薑河為林赤精心編織的笑話。


    薑河看著林赤在幻陣中掙紮,看似身上的氣勢愈發強盛,實則隻是回光返照。


    他還以為有一番惡戰,結果連符籙都還沒用上,林赤便已經不行了。


    出乎他的意料,不過轉念一想,林赤再怎麽生猛,也隻是個練氣期修士。


    重傷後又被無涯門多個築基修士的圍攻下,不僅反殺,還逃出生天已經很是了不起。


    哪怕林赤現在是困獸猶鬥,已經不對他們構成威脅了。


    白旻心還是惶恐的縮在他背後,緊緊攥著薑河衣角,猶如受驚的小白兔


    因為玄黃珠,白旻心天生就畏懼林赤。


    也唯有在麵對林赤時,她才會在自己麵前褪去那層強硬的偽裝,甚至尋求他的庇護。


    他知道白旻心外剛內柔,本性純真。


    她之所以像是渾身長滿尖刺的刺蝟,無非是為了守護心中最珍視的兩個人。


    用那層堅硬的外殼作為盾牌,麵對任何可能威脅到她們的風險,都會毫不畏懼地挺身而出。


    甚至有時,她會故意以叛逆的姿態去激怒前身,承擔他所有的怒火。


    正是因為不斷地將內心的軟弱深深埋藏,不去麵對,不去觸碰。


    那份隱藏在堅硬外殼下的真實情感便逐漸變得模糊與扭曲,逐漸走向一個極端......


    “旻心。”


    薑河剛一出聲,她立刻驚慌的抬起頭,不複往日倔強。


    要是有照相機就好了,他一定會把此時楚楚可憐的白旻心拍下來,然後等她對自己逞能時再給她看。


    薑河一邊惡趣味的想著,一邊將符籙遞給她:“殺了他吧。”


    深陷入幻陣的林赤在不斷與幻像搏鬥後,強盛的氣勢開始衰退。


    他漸漸發現,自己身上的力量正在迅速流逝,開始試圖從幻境中掙脫。


    薑河等的就是這一刻,他已然徹底油盡燈枯。


    此刻,他已經必死無疑,誰殺他都無所謂了。


    不如讓白旻心殺了他,讓她直麵內心的軟弱。


    白旻心緊緊握住符籙,感受到符籙上流淌著的強大力量。


    足有厚厚一疊,都是薑河這幾天熬夜繪製的,沒想到根本沒有派上用場,眼下倒是廢物利用了。


    “去!”她沒有絲毫猶豫,一聲輕喝,符籙瞬間化作一道璀璨的光芒,直衝林赤而去。


    光芒在林赤的身上炸裂開來,強大的力量瞬間將他從幻境中震醒。


    他猛地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驚愕與不甘。


    然後,隨即無數道符籙綻放的靈光,瞬間充滿了視野。


    “我怎麽可能...就這樣死了?”


    ...


    “呼...呼...”


    白旻心不住的喘著氣,虛脫般癱坐在地,那厚厚一疊符籙已經被用的一幹二淨。


    這些可是他的心血,看的薑河心疼不已,明明隻需要幾張就足以解決林赤。


    不過這樣也好,省的他給自己表演一個血肉重組,滿血複活。


    別說,等他九轉脫胎訣修行到後期還真可以。


    林赤重傷後的肉體被幾十道練氣後期級別的法術擊中,已經看不出人形。


    要是一般的修士,現在連灰都不剩了。


    足以可以看出他體魄之強勢,即使在重傷之下,也能承受如此猛烈的攻擊。


    而黯淡無光的玄黃珠,正靜靜的躺在那裏。


    薑河快步走上去,將它從那具扭曲的人體上撿起。玄黃珠入手溫熱,似乎裏麵湧動著熱流。


    表麵鐫刻著各種形態各異的妖獸,其中還有兩個人形。


    隨著林赤的死去,正在逐漸的消失,鐫刻在其上的便是玄黃珠所煉化的精魄。


    “可惜,林赤對玄黃珠過度透支,得殺點妖獸才能讓它複蘇。”


    薑河神識內探丹田,玄黃珠雖然能被他收入丹田,但靈力完全無法滲透進去,暫時還祭練不了。


    不過他早有心理準備,倒也沒太過失望,畢竟林赤可是花了整整三年才讓玄黃珠複蘇。


    這樣也好...


    以白旻心對玄黃珠的誘惑,一旦玄黃珠徹底複蘇,他也不好處理這件事。


    一想起之前林赤還因為這個原因,被自己陰了一手。薑河就感到頭疼。


    從林赤屍體上摸索一番,他並沒有儲物袋。


    玄黃珠內自成一片空間,想必都存放在那了,薑河倒也不期待,林赤窮的很,一身財富全用來增強自身了。


    囚神索纏在他袖內的手臂上,這是林赤另一奇遇,不過比起玄黃珠便算不了什麽。


    是築基修士用的法寶,林家老祖的遺物,能用來禁錮修士。


    以強欺弱很是好使,對付練氣期修士沒什麽問題。但對付築基期修士就沒那麽好使了。


    最後隻剩下脖頸上掛著平安鎖,本還以為是什麽寶貝,仔細觀察後發現是一個凡物。


    “不用了,他死透了...”


    自從玄黃珠蟄伏後,對白旻心無形的壓迫就消失不見。


    她緩了過來,尤自不放心的提起長劍,補了幾刀。


    臨走前薑河一把火,將這裏的一切痕跡消滅的無影無蹤。


    薑河本來還有點擔心這附近有散修聽見動靜,但回去的一路上無事發生。


    想必是礦洞深處地底,而且這裏地處偏僻,因此沒什麽人發現。


    倒也省了一點麻煩。


    “這次,是我欠你的。”


    女孩幽幽歎道,


    久久籠在頭頂的陰影散去,仿若卸下千斤重擔。


    吹著迎麵而來的清風,薑河發自內心的微笑:


    “你我師徒之間,說什麽欠不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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