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哥怪叫一聲,舉起手中的剪刀就朝著我們衝上來。


    我的心裏咯噔一下。


    看馬哥前後判若兩人的反應,難道是被那黑嬰上了身?!


    上身也叫附體,通俗來說就是思想和身體被邪物宵小控製,行為舉止隨之變得怪異,和原來完全不同的情況。


    在我家鄉的方言裏,也將上身稱為“中邪”,其實本質都是一個意思。


    一般來說,最喜歡上身的邪物莫過於詭魂。


    這主要是因為詭魂大多為靈體狀態,比起實體狀態的活人來說,一般詭物都影響力有限、相對脆弱,無法造成真實性的傷害。


    師父跟我說過,通常的惡詭害人,無非就隻有兩種手段。


    一是嚇,或者說是迷惑;二是上身附體。


    第一種方式對付一般人沒什麽問題,而最多的遇詭事件,也往往就是嚇個半死。


    但這種蹩腳的嚇人伎倆對於開了天眼的修道之人是完全沒用的,隻能嚇唬膽小的普通人。


    如果這詭的仇怨很深,比如橫死的詭為了報仇,單單嚇唬和迷惑也無法解除心頭之恨時,就會選擇對目標上身。


    這種作法的殺傷力更強,在上身後強製目標去刺殺或者自殺,達到報仇的目的。


    而且在上身之後,詭從靈體變為了實體,加之思想上的控製,往往會變的力大如牛,有龍象之勇。


    不用說是襲擊平常人,即便是對於有功夫在身的練家子和修道者也有相當的威脅。


    關於上身這種事,原本並不常見。跟著師父學藝的這些年裏,我也僅見過被邪物附體後指天罵地的情況,隻當是行為藝術。


    而對於這種具有攻擊性,想要置人於死地的詭異情形根本是聞所未聞,可想而知,心中的震撼有多麽強烈。


    馬哥的身高接近一米八,本來就是個中年精壯漢子,此刻的他手持剪刀,神色呆滯,周身黑氣繚繞、殺氣騰騰。


    就好似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讓人看上去就後背發涼,真真比那剛才的黑嬰還要恐怖上幾分。


    我還在害怕的功夫,胖子卻反應極快,一個箭步就衝了上去,跟來勢洶洶的馬哥戰成了一團。


    想必不用我解釋,馬哥的變化也讓胖子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雖然如今的我身高已經長到了一米八四,但體重卻是隻有尷尬的一百零八斤,說好聽點叫氣死女明星,說難聽點那就是手無縛雞之力。


    胖子卻跟我剛好相反。別看這貨平時喜歡吹牛,但從噸位到技術都不可小覷,絕對的重量級別選手,如假包換的練家子。


    此刻,隻見其肥如圓球的身子竟然變得靈活無比,麵對出手狠辣,招招斃命的馬哥是輾轉騰挪、高接抵擋,絲毫不落下風。


    時不時還尋找空隙,將手中僅剩不多的沉香水朝對手潑去。


    被黑嬰上身的馬哥似乎是相當畏懼這沉香水的威力,見胖子將其潑出,便連退數步,小心閃避,生怕再次中招。


    無奈的是,在剛才對黑嬰造成重創後,這被裝在可樂瓶中的沉香水已然不多,幾下就被胖子用完。


    見天敵已除,馬哥沒了忌憚,手中的剪刀被其舞的水潑不進、寒光四起。


    胖子也不是善茬,就見他身子一側,避過刺來的剪刀,右手握拳,大喝一聲,拳風由內向外翻而出,如同出膛的炮彈,擊向馬哥胸口。


    這拳不偏不倚,正中其左心口。胖子的體重可是足足超了兩百斤,加上從小習武,這一發“老炮”的威力可想而知。


    但出乎我的預料之外,這一拳雖然打中,卻好似擊在一塊硬石之上,除了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外,馬哥的身子連動都沒動,穩如泰山。


    胖子見一招不行,馬上借力使力,動作靈活地再次使出一記旋風腿,目標直奔馬哥右肋。


    馬哥的身形如同詭魅,麵對胖子勢大力沉的一腿不再硬接,而是急速向後撤身避過來襲的同時,左手相迎,反方向將剪刀揮出。


    隨著寒光一閃,胖子頓時哎呦一聲,可謂偷雞不成蝕把米,大腿上被劃出一道鮮血淋漓的大口子,血很快湧了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這鮮血的刺激,馬哥眼中的黑氣更盛,似乎連嘴裏都要噴出一股子黑霧。


    他殺招迭出,手中的剪刀好似奪命凶器,衝著胖子劈頭蓋臉的招呼下來。


    胖子吃痛,不敢再硬上,隻好高接抵擋,小心應付著,明顯露了怯。


    馬哥越戰越勇,猶如被惡魔附體一般,將胖子逼得連連敗退,一個身形不穩,慘叫連連中,胳膊上也瞬間被那剪刀的刀鋒劃出了幾道深深的口子。


    我沒有練過功夫,看這場麵心裏難免發怯。


    但眼見胖子危急,也隻有咬著後槽牙,隨手抓起放在腳邊的一個搪瓷痰盂,也顧不上裏麵有沒有屎尿,嘴裏呀呀喳喳地叫著,硬著頭皮往上衝。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我這沒練過半天的菜鳥一出場,就受到了重創。


    我手舉著搪瓷痰盂,本想朝著馬哥的腦袋砸去,卻被其輕鬆閃身躲過,左腿彈起,一記窩心腳直踹到了我肚子上。


    這一腳的力量實在太大,踹得我直接飛了出去,疼的四肢跪地,感覺腹腔中的五髒六腑都移了位,受了內傷。


    手中的痰盂也脫了手,不知道落到了哪裏。


    不消片刻的功夫,那邊廂的胖子已經如同強弩之末,被狂性大發的馬哥逼到了牆角處,多處掛彩。


    大顆大顆的汗珠出他的額頭和鬢角上湧出來,氣喘如牛。


    就聽馬哥再次怪吼一聲,雙手交叉,合力握住手中的剪刀,奮力朝著胖子的眉心處戳去。


    被逼在牆角處的胖子退無可退,隻能伸出雙手,死死攥住馬哥的手腕,不讓那剪刀落下,一時間呈現出僵持之勢。


    說是僵持,但當時的情形分外危急。


    那大剪刀的剪尖雖一時無法下落,但離胖子的眉心也僅有不足十公分的距離。


    此時胖子顯然已經體力不支,全身尤其是雙臂顫抖的厲害,眼看就要脫力了。


    江湖告急,我哪裏還顧得上什麽渾身疼痛,掙紮著再次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衝過去,死死從一側抱住馬哥的腰,拚命地往後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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