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窗外仍下著雨,林晝望進寧縱的眼睛,驀地問了一句:“哥,為什麽送我手表?” 孔絮香已經送過他們一塊了,寧縱為什麽又送他手表? 或許,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問,隻是本能地想和寧縱多說說話而已。 寧縱靜默了一會,他凝視著林晝,那雙向來平靜的眼睛,變得深邃幽黑。 他輕輕地開了口:“那一樣嗎?” 寧縱微微俯身,視線直直望進林晝的眼底,他又問了一句:“阿姨送你的,和我送你的。”他的聲音似乎有種蠱惑人的力量,敲打著林晝的耳側。 “林晝,你覺得一樣嗎?” 林晝沒說話,但這個答案立即就浮現在他心底,不一樣,當然不一樣,雖然他不清楚這個不一樣是因為什麽。 但是他哥送他手表,就是不一樣。 這時,寧縱忽然揉了揉林晝的頭,把omega的黑發揉亂了些,聲線在黑夜裏顯得格外溫柔。 “哥哥這麽遲才送你生日禮物,抱歉了。” 林晝怔怔地看著寧縱。 印象裏寧縱從未揉過他的頭發,他察覺到寧縱此時的聲音十分柔和,動作也十分溫柔。 褪去了以往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哥哥不易察覺的縱容。 他第一次感覺他像一個小孩一樣,被他的哥哥這樣對待。 可是,林晝忽然不想被當成一個被縱容遷就的小孩,哪怕遷就他的那人是他的哥哥,他也非常不想。 林晝的聲音又低又啞:“不用抱歉。” 他發現自己聲音很沙啞後,又補了一句,聲音卻更啞了:“我一向很大度的。” 林晝拿著手表回了房間,他把手表緩緩地放在胸口,隔著皮膚,冰冷的手表仿佛貼在他的心髒一樣,就像寧縱在撫摸著他。 他的心髒又突突地跳了。 ――他哥送他生日禮物了。 ――他哥剛才還對他這麽溫柔。 ――他哥為什麽對他這麽好? 林晝想了一會,就繼續拿起手表盯著。他看了很久,才放下,躺下時唇角還隱著笑。 第二天,林晝到了片場,他特地戴上了寧縱給他的新手表,他把袖口往上翻折,讓手表露出來。 寧縱瞥了一眼,唇彎了彎。 嶽風走到林晝身邊,看到林晝心情很好,他又看了一眼林晝的腕間,了然,故意問了一句。 “阿晝,這手表誰送你的?” 林晝唇邊微翹:“我哥。” “你哥送你的?”嶽風略帶深意地說道,“你哥有心了。” 林晝的好心情人人都看得出來,接下來孔絮香、婁恒、劉傳羽、萬驪、epoch等都知道,寧縱給林晝送了一塊手表。 林晝保持著好心情,度過了拍戲的一天。 傍晚,孟真打電話過來:“阿晝,我找了新型抑製劑,你要試一下嗎?” 他奔波了很久,終於拿到了藥,一拿到,他就打了過來,想讓林晝試試看有沒有效果。 林晝當然同意:“好,我和劉導說一下,晚上再過去。” 林晝掛了以後,轉身對上了寧縱的視線,寧縱問:“什麽事?” “孟叔說找到了新型抑製劑,讓我晚上去試一下。” 頓了幾秒,寧縱提出:“晚上我陪你?” “陪我幹什麽?” “萬一抑製劑沒效……”寧縱笑了笑,“你沒有我不行。” 林晝:“……” “晚上去我家試藥吧。”寧縱淡淡補了一句,“我回國這麽久了,你也沒來過我家。” 林晝沉默了幾秒:“好。” 不知道為什麽,他很想去寧縱家裏看看,看看寧縱家裏現在是什麽樣子。 到了晚上,寧縱和林晝出發了,林晝坐在車上,路燈落下了光,他沉在光影裏,原本鋒利的眉眼,略減了幾分嶙峋。 林晝低頭,盯著自己手上的手表幾秒。 他忽然想到他們剛進組沒多久的時候,他去了寧縱的酒店房間,看到寧縱竟然還留著孔絮香給兩人的手表。 他12歲第一次進寧家的時候,這塊象征他們兄弟關係的手表就給了對方,他一直以為寧縱丟了這塊手表,就是不想承認他是寧縱的弟弟。 但他卻在寧縱房裏看到了那塊手表,他一直誤會了寧縱。 空氣沉靜,林晝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哥,我媽給我們兩人的手表,我還一直留著。” 他想讓寧縱知道,他也一直好好地保存著,不是隻有寧縱一個人這麽做。 聞言,寧縱覆在方向盤的手驀地攥緊,手背泛著青筋。幾秒後,他低低吐出一個字。 “嗯。” “那天……”林晝又開了口,“我看到你也留著那塊手表,我其實挺高興的。” 林晝閉了閉眼,呼吸卻變得有些重。他想把自己的心思告訴寧縱,他也想知道,寧縱聽到了他的話,寧縱會怎麽想? 半晌,空氣中響起寧縱的聲音,語氣有些愉悅:“嗯。” 連著兩聲嗯,相同的字眼,語氣卻不一樣了。 林晝輕不可察地彎唇。 這時,寧縱忽然開口,像是在強調著什麽:“你特地這樣告訴我,我也挺高興的。” 林晝一怔,他偏頭看寧縱,寧縱卻沒看他,還是那張清冷的臉,但唇邊的弧度似乎翹了點。 林晝覺得他的心情更好了。 寧縱的家到了,兩人下了車,寧縱開了門,林晝立即往裏看去。 和他想象的一樣,偌大的房子,家具都是冷調的感覺,就算開了燈,也給人一種冷清清的感覺。 林晝隨口調侃了一句:“你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不覺得悶?” “是挺悶的,如果有人願意陪我,我也不介意。” 寧縱狀似無意地說了一句。 林晝怔住,寧縱已經走遠了,林晝按捺下心思,他準備去看看寧縱的房間。他推開門,目光落了上去,愣在那裏。 林晝的目光一寸寸掃過房裏的擺設,每一個家具都是寧縱曾經房間裏的擺設,在他們共同住過的家裏。 就連位置都沒有差別。 就像把寧縱那個居住了很久的家,放大版地搬到了這裏一樣。 林晝思緒有些亂,寧縱這麽懷舊嗎?難道寧縱一直很懷念之前的日子? 這時,林晝視線忽然瞥到一個角落,他定定地看著,走了過去。那裏有一個櫃子,櫃子擺放著一疊很整齊的東西,似乎是專輯。 林晝的呼吸亂了起來,他走到那裏,拿起其中一張專輯,手微微地顫抖。 這是他的專輯,寧縱為什麽要買他的專輯?他們之前明明不和,寧縱為什麽這麽做? 他的心亂極了,像是有什麽情緒要翻湧而出,這種莫名的困擾了許久的情緒,覆蓋了他的心髒。 這時,林晝身後響起一道聲線:“林晝。” 林晝驀地轉身,他直直望向寧縱的眼睛,手緊緊捏著專輯,指尖泛著蒼白,聲音微顫。 “哥,你為什麽買我的專輯?” 寧縱不是討厭他嗎?買他的專輯幹什麽?他們關係轉好也隻是最近的事情,最近寧縱沒回過家,專輯肯定是以前買好的。 所以,為什麽? 寧縱沒說話,他麵色看似平靜,但繃緊的唇,還是暴露了此刻他略微失控的神態。 下一秒,寧縱斂眸,他抬起手,輕輕巧巧地那張專輯從林晝手裏抽走,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他的指尖擦過林晝的手指,剛留下冷意就倏忽散了。 寧縱抬眼,迎上林晝的目光,他重複了林晝的話:“你問我為什麽要買你的專輯?” 林晝凝神聽著,然後,他聽見了寧縱清淡的嗓音。 “殺青宴之後我會告訴你理由。” 林晝皺眉:“現在不能說嗎?” 他性子直,什麽事情都想立即解決。 話音落下,寧縱沉默了。 林晝現在的態度是對他在慢慢在改變,但他不確定,這種改變,是不是因為是對哥哥的依賴? 可寧縱希望林晝是對他這個人的渴望和接近,而不是把他當做哥哥。 寧縱直直望著林晝,黑眸深不見底:“現在還太早,我不敢賭。” “賭什麽?什麽叫還太早?”林晝聲音莫名重了幾分。 寧縱麵色未變,心裏說了一句。 我在賭你的心。 寂靜中,寧縱輕聲開口:“林晝,你等得起嗎?” 林晝無聲地看著寧縱。 兩人做了兄弟這麽多年,林晝從來不知道,寧縱身上還會有這麽多的秘密,現在他終於瞥見了一角的隱秘。 現在他窺見的秘密告訴他,他哥的神秘和自己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