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區上空的紅雲已經徹底消散,夜空也再度變得清澈起來,似乎明天是個好天氣,透過稀薄零散的雲層能看見許多亮著微光的繁星,陳閑便是踏著這夜色而來,在眾目睽睽之下不緊不慢地走出了房區。


    見隻有陳閑一人從房區裏走出來,霍胖子等人心裏都是一沉,頓時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難不成魯裔生死在裏麵了??


    “小陳!!裏麵情況怎麽樣??”霍胖子急忙帶人迎了上去,甩開步子跑得飛快,臉上的肥肉跑起來也是一顫一顫的,“小魯呢??”


    陳閑接過趙嵩遞來的毛巾,擦了擦臉上惡臭的血汙,輕聲答道:“小魯沒事,他在裏麵休息呢。”


    “他是不是受傷了?怎麽沒跟你一起出來??”霍胖子急切地問道,表情很是焦急。


    雖說魯裔生隻是守秘局的中級成員,放在總部那邊也隻是很普通的角色,但到分局這邊可就不一樣了,除了魯裔生之外也就兩個中級成員,絕對的死一個少一個,更何況那兩個也不是擅長戰鬥的異人,如果魯裔生傷得太重甚至就這麽掛了.......霍胖子能心疼死!


    再退一萬步說,魯裔生跟霍胖子之間也是有感情的,除了上下級的關係外,還有一種長輩晚輩之間的情分在裏麵,所以他之所以這麽擔心魯裔生的安危,也是因為有這麽一定的情分在裏麵。


    “他確實受傷了。”陳閑如實答道,不待霍胖子著急地追問,他又補充了一句,“但他受的都是輕傷,沒什麽大礙,你們不用太擔心。”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你們沒事我就放心了.......”霍胖子長舒一口氣。


    “你是陳閑?”


    這時,一個陌生的聲音傳進了陳閑耳中,他回頭一看,說話的是一個穿著大衣的中年男人,看著挺麵生的,以前應該沒有見過。


    “我是。”陳閑點點頭,話也不多。


    “我叫金不喚,是守秘局省分局的局長。”金不喚衝陳閑伸出了手,臉上掛著友好又好奇的笑容,“聞名不如見麵,這一次我可算見著正主了。”


    “金局長好。”陳閑禮貌的跟他握了握手,也沒有多話,轉過臉看著霍胖子說,“裏麵的情況有點複雜,可能需要後勤科跟武裝科的協助。”


    “那些紙人還在裏麵吧?”霍胖子一皺眉,“他娘的,看來還真得讓省局的人幫忙把這裏炸平了......”


    雖說陳閑安然無恙的回來了,也帶來了魯裔生沒事的好消息。


    但不可否認,在場絕大部分的人都覺得陳閑隻是逃出來了,而並不是把異案解決之後才出來,他們可不是霍胖子這種跟陳閑打過交道的人,對於陳閑的信心並沒有那麽足,哪怕他們知道陳閑高級成員的身份,也不會認為他有能力可以解決掉這次的異案。


    在不久前,總部已經將這起案件的危害程度由高級提升到了特級,是標準的紅頭標注特級異案。


    什麽算特級異案?


    舉個非常簡單的例子。


    想要解決掉特級異案,那麽至少要出動一個排的武裝部成員,並且還必須出動科研部特製的大規模殺傷性熱武,如果不讓武裝部出麵,而是讓偵破部出麵破案的話,那麽兩到三個特級成員是必備的條件。


    甚至兩到三個特級成員還不夠,有的案件還需要七八個,甚至是數十個特級成員聯手才能處理掉。


    現在的情況是什麽樣的?


    負責處理這起異案的就兩個人。


    一個是剛入職的高級成員陳閑。


    一個是老油條卻又隻混到中級成員的魯裔生。


    他們倆想搞定這起異案?就算把命豁出去拚也不夠啊!


    所以說霍胖子對陳閑有信心,但這個信心也有一定的限度,霍胖子雖然很願意相信陳閑能搞定這起案子,但他的理智卻在不停地提醒他。


    這案子跟以前陳閑處理過的異案全然不同,不光是危險程度與辦案難度不同,這起案件之中摻雜的因素也複雜得可怕,傳染性極強的粒子病毒,未知未明的宗教咒術,還有那朵出現得極其詭異的紅雲......據調查科科長宋決明分析,這次的案子幾乎算是最特別的異案之一了。


    就陳閑一個人,怎麽可能搞得定?


    “紙人?”陳閑看了霍胖子一眼,又緩緩低下頭,繼續用毛巾擦拭著手臂上的血汙,頭也不抬地說道,“它們都死了。”


    “死了??”霍胖子一愣,忙不迭地問道,“你確定都死了?這事可不敢亂開玩笑啊!”


    “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開玩笑。”陳閑說道。


    如他所言,房區中的那些能夠傳染粒子病毒的紙人已經全數“死亡”,這一點他在走出房區的時候,一路上都有很認真地驗證過。


    所有紙人的死狀都是相同的,像是被猛然被化學製品脫水的肉塊,又像是被外力揉皺的紙團,都蜷縮在地上變成了碗口大小的“團子”,這些團子上遍布赤紅色的脈絡,像是紙張燃燒後沒有徹底熄滅而留下的一絲絲紅線。


    它們帶著些許的溫度,如同之前從天空中飄落下來的餘燼。


    “都是你弄死的?”金不喚突然開口問道。


    陳閑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從某個角度來說,它們算是被我弄死的吧。”


    之前還有些喧囂的人群頓時鴉雀無聲,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陳閑,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不相信三個大字。


    臥槽??


    幾千號紙人你說弄死就弄死??


    你開玩笑呢??


    吹牛也不是這麽吹的啊!!


    陳閑並不在乎別人看待自己的目光,也懶得去解釋什麽,擦幹淨臉之後把毛巾疊好,還給了站在一旁的趙嵩並道謝。


    “屠科長,你還記不記得之前你說的,都不知道那些紙人是從哪裏跑出來的,你們越殺紙人就越多。”


    聞言,屠森點了點頭,說記得。


    “其實不是紙人的數量多,它們一開始的數量就是固定的,但在每次死亡後,它們都能自我分裂重生,一個變兩個,兩個變四個。”陳閑歎道,抬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胳膊,“一切常規的物理手段都無法殺死這些目標,你們就算用火力覆蓋,用熱武大規模轟炸,也都是沒用的。”


    聽見這話,在場眾人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特別是武裝科的那些戰士。


    “你是怎麽弄死它們的?”金不喚興致勃勃地問道,對於陳閑的態度好的不得了,簡直比霍胖子的態度都好。


    “跟我們之前分析的一樣,它們應該是一種咒術的衍生物,類似於道家馭鬼的方術,它們都有源頭這個概念,隻要把源頭掐死,它們自然也就死了。”陳閑說道,似乎突然間想起了什麽,對金不喚露齒一笑,“就是最開始沒找到源頭的時候,想消滅它們還挺麻煩的。”


    “沒找到源頭你是怎麽弄死它們的?”金不喚顯得非常好奇,將手下遞來的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轉手遞給了陳閑,“之前你說它們能免疫一切的常規物理手段,那是不是可以認為它們能被那些宗教學的手段消滅掉?”


    “不一定。”陳閑搖搖頭,“我不會宗教學的東西,所以我不敢斷言,但小魯是魯班門的子弟,據他說,他用的那些術法好像對這些紙人也沒什麽用,根本扼製不了它們自我分裂重生的能力,殺了之後沒一會就會重生複活。”


    “那你是怎麽消滅它們的?”金不喚更好奇了,“我聽說你好像是宗教學的絕緣體,既然你不會那些東西,而且這些生物也能免疫一切常規的物理手段,那麽......”


    “我把它們的頭給吃了。”陳閑突然開口說道。


    一時間,安靜的人群變得更加安靜,幾乎落針可聞。


    金不喚等人也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陳閑,完全沒想到他會突然給出這樣的答案。


    “吃.....吃了?”


    “對。”陳閑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非常嚴肅,語氣也鄭重無比,活像是科研部搞研究的那些學者,“它們的分裂重生都是從頭部開始,我懷疑這跟它們的腦組織有關,隻要我及時吃掉它們的腦袋,那些紙人就無法分裂重生了。”


    話音一落,陳閑見所有人都盯著自己,他也難免有些不自然,畢竟他的性格算是比較內向的,所以他本能地摸了摸鼻子,把目光放在自己手裏的鋸肉刀上,與其他人斷開了眼神接觸,這才讓他稍微輕鬆了些。


    “其實說起來挺難,做起來也挺簡單的。”


    陳閑露出了一個有些內向的笑容,唇紅齒白的笑臉倒是比夜色還要爽朗幾分。


    “隻要吃了就好,沒什麽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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