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魏然提到自己的名字,陳閑等人麵麵相覷了一陣,似乎都同時意識到了什麽,眼神都變得有些疑惑。


    從魏然說話的口氣來看,她應該並不認識陳閑等人,但在這個時候卻準確無誤的說出了他們的名字,而且從她說的話裏,陳閑能聽出來,這些名字似乎都是說故事的那個人告訴她的。


    “我是陳閑,他是魯裔生,這是木禾。”


    陳閑走到床邊,盡可能將自己的聲音放輕放緩,希望能借此平複一下女孩的情緒,讓她可以說出更多關於這起案件的細節線索。


    “你們會死的.......”魏然顫抖著說道,眼裏滿是恐懼,“還有我爸爸媽媽.......誰也逃不掉.......”


    “不會有事的。”


    陳閑一臉平靜地看著魏然,說話的聲音低沉,似乎能給人一種無法描述的安全感,魏然聽見這句話後倒是冷靜了許多,本能地感覺陳閑是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魏然看了看陳閑,突然低下頭去,似乎在回憶之前自己所聽的那個故事。


    “它說的故事.......與原來的不一樣.......”


    “不一樣?”


    “對。”魏然點點頭,“這個故事很長。”


    話音一落,魏然一邊回憶著,一邊不由自主地模仿起了說故事那人的口吻,如同打開的複讀機,一絲不苟地複述著那個令她絕望的故事——


    “魏然是個可愛的姑娘,與其他幾個女孩不同,她出身在一個富裕的家庭,從小就過著公主一般的日子。”


    “這天,女孩的家突然從這個世界抽離了出去,我發誓那不是我幹的,隻是這個故事必須這樣繼續.......因為她家裏太熱鬧了,讓我想起了那個泥濘不堪又充滿魚腥味的菜市場,我很討厭這樣的地方,不過這裏卻有很多有趣的人,我很久沒有這種欲望了......我覺得他們應該加入我的故事,他們的非凡身份,應該會讓這個故事升華。”


    “這個故事裏有女孩與她父母,那對富有卻還不算刻薄的資本家。”


    “還有一個愚蠢卻又執著的人,我想想......他應該叫魯裔生。”


    聽到這裏,陳閑等人不禁回頭看了魯裔生一眼。


    “臥槽?”魯裔生把袖子挽了起來,臉上滿是不服,“那龜孫子說誰愚蠢呢?等被我抓住,我非得把它頭給打下來!”


    魏然看了看魯裔生,又低下頭,繼續複述著。


    “他是一個盲目自大又盲目自卑的人,我想想這應該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也許是從十年前的那場生日宴,家人的譏諷跟無視的態度,造就了這個愚者,一個可悲的人。”


    “愚鈍的他找尋到了家人從未想象過的未來,古老陳舊的傳承也在他手中展露新顏,不過這一切應該迎來歡呼的事,卻都變成了他悲劇人生的開始......因為沒有任何人願意信任他,畢竟他看起來真的太蠢了。”


    陳閑聽到這裏有些迷糊,本能地看了魯裔生一眼,卻發現魯裔生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似乎想起了某些不願回憶的事。


    “怎麽了?”陳閑低聲問道。


    “沒什麽。”魯裔生難得話少起來,眼裏有種若隱若現的痛苦,那種難受的表情陳閑是第一次看見,“它好像知道很多事。”


    魏然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了起來。


    “我的故事裏除了愚者,應該還有一個苦難者,一個比魏然還有身世顯赫的小公主,她應該叫許雅南,一個看似要做大事卻又步步艱辛的悲哀之人,家族的希望都寄托在她孱弱的肩上,她也一直故作堅強想成為所有人的依靠,但是......噓,安靜,我好像聽見了她在深夜裏的哭聲。”


    “天縱奇才,天之嬌女......這些多麽美妙的稱呼,但她卻從心底裏厭惡,她已經在家人希冀的眼光中過夠了這種日子,如果她有膽子自己結束自己的生命,或許我早就在地獄中看見了她。”


    “我很喜歡她,也喜歡那個愚者,我從他們身上聞到了我最喜歡的味道......痛苦。”


    “在這個陽光都虛偽到刺眼的世界上,他們就像是細碎的玻璃一樣,破敗不堪隨時都會嘩啦一聲碎掉,那將是這個世界上最動聽的旋律。”


    “對了,這個故事裏,還出現了兩個怪人,一個叫陳閑,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怪物,好看的皮囊勉強掩飾住了他那如同惡魔的本性,我從他身上聞到了瘋狂的味道.......似乎越是想融入這個世界,他就越是被這個世界排擠......看看他以往那些可笑的舉動,如同一個異鄉而來的陌生人,隻能手足無措的在這個世界裏偷偷地活著,被死亡摒棄的他就像是一個永生不死的喜劇角色,我已經想好接下來對他的劇情安排了。”


    “另外一個怪人叫做木禾,一個精致到令我心動的姑娘。”


    “她就像是墜落凡間的天使,亦像是行走在暮雨之中中的小鹿,這世上一切的讚美詞用在她身上都不嫌多,我一定要在地獄裏見到她......恐懼一定會成為讓她升華的主題,我堅信她不會像是其他姑娘那樣變得醜陋,她會變成我絕佳的藏品。”


    “仔細聽這個故事,記住這個故事,否則我會扒開你的頭骨,將它們刻在你的大腦上。”


    “這個故事沒有愚昧的希望,沒有好運的生還,我會為你們展現至高的藝術,那源自於一切生物的本能,那種自然而又美妙的情緒......恐懼。”


    “故事將從黑暗開始,聽......它來了。”


    魏然說到這裏突然就沒了聲音,雙眼翻白像是失去了虹膜組織,整個眼球都充斥著一種刺眼而又冰冷的白灰色,不等眾人來得及反應,她猛地倒在床上開始瘋狂的痙攣抽搐,如同受到了強烈的電擊一般,四肢頻率駭人地震顫著,嘴裏更是發出了不似人類的聲音,像是某種痛苦的嘶嚎——


    “啊啊啊啊!!!”


    許雅南距離魏然的距離最近,幾乎在第一時間就上前按住了她,從隨身的口袋裏拿出兩根銀針粗細的器物,照著魏然雙手脈門就紮了下去,隨後又飛快地抽出來並本能地躲開。


    隻在一瞬間,魏然雙手脈門的傷口裏就噴出了大量黑色粘膩的血液,它們散發著腐爛衰敗的惡臭,像是被加壓的噴泉形成兩道黑線直接噴在了天花板上,粉紅的牆也被它們沾染的不成樣子,如同白紙上留下的汙跡,刺眼又醒目。


    “這是怎麽回事?!我女兒沒事吧?!”


    “小然!!”


    等魏成功與他夫人跑到床邊,魏然痙攣抽搐的現象已經停下了,灰白的眼球裏再度出現了人類該有的虹膜組織,呼吸也逐漸平穩。


    “有外邪入體,但還不能確定是什麽......”許雅南頭也不抬地與魏成功說道,仔細觀察著魏然身上的變化,“小然體內的陰陽二氣開始失衡了,沒有順應自然流動循環,反倒是有點逆流倒灌的現象......很奇怪,我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症狀。”


    “她沒事了吧?!她還有沒有危險?!”魏成功很是焦慮地問道,看向魏然的眼神之中滿是心疼,“她不會留下後遺症吧??能恢複正常嗎??”


    “能。”許雅南答道。


    在許雅南與魏成功夫妻說話的同時,陳閑已悄然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後似乎在觀察著什麽,眼神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說故事的人應該不是人。


    它似乎可以察覺到人們的秘密,或是說可以感知到人們的記憶。


    “被這個世界排擠嗎......我可沒這樣覺得.......”陳閑心裏喃喃道,見窗外已被一種詭異黑暗的濃霧籠罩,表情也愈發凝重,但他的注意力卻還停留在之前魏然的複述裏,“被死亡摒棄.......永生不死......你到底還知道多少.......”


    這時,許雅南也快步走到窗邊,站在一個距離陳閑稍遠的位置,靜靜觀察著外麵的異狀。


    這片如同濃霧的黑暗,不知從何時開始就籠罩了這片區域。


    或許真與它說的一樣,這裏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從這個世界抽離了出去。


    伴隨著一陣滴滴滴的電子提示音,陳閑還未回頭就聽見了魯裔生慌然失措的聲音。


    “老.....老大......這......這裏的陰陽粒子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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