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以萬計甚至十萬計的不知名生物向童官圍了上去,但它們卻沒有展露出任何敵意,也不像是童官臆想中那樣要吃了自己……它們似乎想與童官交流,圍在童官身邊的時候,許多生物的喉嚨裏都發出了奇怪的聲音,像是在說話一般。


    這些堪稱狂信徒的四足畜.生令童官瞳孔緊縮,雖然它們身上都散露著生命的氣息,但它們卻比那些死了的東西還要可怕得多,至少在童官看來就是如此……


    此刻,越來越多的怪物圍攏在童官身旁,它們就像是某種虔誠卻又狂熱的傳教者,正在滔滔不絕的對童官講述著什麽,似乎並沒有攻擊他的打算,但越是這樣……童官就越是恐懼,因為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思維正在被某種力量撕扯,仿佛人類的理智與邏輯都在這些怪物的囈語中分崩離析。


    童官堅信,比這些怪物還要恐怖萬分的是那座祭壇,那座從海底升起的金屬祭壇是最令他毛骨悚然的存在,他無法想象是何種祭祀或是禱告才會用到那麽邪性的東西……童官毫不懷疑,在任何一個已知的宗.教中,那座祭壇都絕對會被定義為邪惡的存在,那種不詳的氣息如陰影般自始至終都籠罩著它,而且那種奇妙到難以用語言描述,能夠深深引起人類不安的“對稱之美”,也是邪性得令人毛骨悚然。


    直覺告訴童官,在那座古老的金屬祭壇之前,人類的一切信仰都隻是個笑話。


    仿佛世間的所有答案都藏在這座祭壇之中……隻有它才是真理的代名詞!


    童官已經快瘋了,或是說他已經要瘋了。


    因為他發現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竟然在這個瀆神之地……見到了陳閑!


    沒錯。


    童官在這個連噩夢都難以演化的地帶裏見到了陳閑的身影,而且那個身影無比清晰,仿佛就是真實存在於此……在童官眼中,陳閑就坐在那個祭壇之上。


    他就像是突然間憑空出現的,身影顯現之前沒有任何預兆,出現之後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那麽一動不動地盤坐在祭壇上,仿佛那裏就是獨屬於他的王座。


    在這個恐怖的幻境之中,坐在祭壇上的陳閑與現實中的陳閑不太一樣,雖然外貌與身材都完全一致,但他身上穿著的卻不是經常穿的那套休閑服,而是一件古怪的長袍。


    那應該不是現代的服裝,可它的樣式卻又與古人的長袍不同,唯一能與它找到共同點的就隻有那座祭壇……那件血色長袍之上繪有類似星圖的複雜幾何圖案,每一分一寸都盡情顯露著與祭壇相似的“對稱之美”。


    伴隨著陳閑的身影出現,那座古老的祭壇也越升越高,距離地麵至少都升起了數百米,所以到最後童官都隻能去仰視它。


    “陳閑……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此時,童官似是恢複了幾分意識,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衝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大喊起來。


    “你快救我!!讓它們都滾開離我遠點!!你快救我啊!!”


    在此之前,那些四肢著地的怪物從未對童官展露過敵意,它們隻是想以自己的方式給童官“傳教”罷了,但是現在……看見童官正在衝祭壇上的聲音大喊,在場的所有怪異生物都瘋狂且憤怒地吼叫了起來,仿佛童官這一求救的舉動是在侮辱它們心中的神明,所以它們都在這一刻一擁而上……


    坐在祭壇之上的陳閑應該聽見了童官的聲音,但他卻像是不認識童官似的,低下頭來看了一眼,那種眼神隻讓童官遍體生寒。


    陌生,平靜。


    不像是在看一個同類,而是像看待一隻可有可無的牲畜。


    隻在一瞬間。


    童官就被那些可怖的四足畜.生撕成了碎片,整個身軀都變得四分五裂,血肉,內髒,甚至連骨骼都被生生抽走……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生物正在吸.吮或是啃食他的殘軀,而他的意識也在此刻開始逐漸變得模糊。


    不知道過了多久,童官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童官你沒事吧?!快醒醒啊!!”


    說話的人聲音渾厚無比,字裏行間都能聽出他那種發自內心的擔憂。


    是誰在叫我?


    這個聲音……是新法和尚?


    他怎麽在這裏?


    童官的意識依舊處在迷茫之中,他幾乎都已經回憶不起之前發生了什麽,就像是連續睡了很長時間……大腦仿佛都開始腐朽生鏽了,整個人的思維都轉得很慢,甚至都低於正常人的標準。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


    也許是一個小時,也許是兩個小時。


    童官慢慢醒了過來,並且成功地睜開了眼睛,看清了自己所處何地。


    “這……這不是我的辦公室嗎……”童官喃喃道,無力地轉動著自己的頭,左右看了看。


    此刻童官正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身旁有一個魁梧壯碩滿頭戒疤的和尚蹲守,而陳閑他們則是坐在不遠處的另外幾張沙發上,見童官睜開了眼睛,他們也紛紛起身圍了過來。


    “童哥,你之前是怎麽了?”


    陳閑是在座眾人裏最擔心童官的,但說實話,相比起擔心童官的個人安危,他更害怕藏在自己體內的某些秘密被童官發現……


    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童官好像什麽都不記得了。


    “之前?”童官迷茫地看著陳閑,在光頭和尚的攙扶下慢慢從沙發上坐了起來,麵無血色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嚇人,“我之前怎麽了?我睡過去了嗎?”


    “睡過去?”新法和尚緊緊地皺著眉,看著一臉茫然的童官,他心裏也是有一萬句髒話想罵出來,但苦於在場的還有陳閑他們,所以這和尚也隻能憋著,“你是暈過去了!”


    “暈過去了?”


    童官一愣,下意識地問道.


    “我暈過去多久了?”


    新法和尚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鍾,很快就給出了答複。


    “快三個小時了。”


    “我怎麽會暈過去這麽久……之前到底發生什麽了?”童官痛苦地捂著額頭,好像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見此情景,眾人麵麵相覷了一陣,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最後還是陳閑開口將之前發生的一切都複述了一次……從童官想要給眾人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開始,再到用手指碰觸陳閑的額頭,打算看看陳閑意識凝聚的產物。


    “當時你尖叫幾聲就暈過去了。”陳閑說到這裏,看童官的時候眼神都變得有些不太一樣,似乎頗有深意,“童哥,當時你到底看見什麽東西了?是出現幻覺了嗎?”


    “我不記得了……”


    童官萬分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頭,隻感覺自己的整個大腦都在嗡嗡作響,仿佛有千萬隻看不見的蟲子正在裏麵攀爬,而之前那些給他帶來極度恐懼的畫麵也難以想起,好像真的忘了一般,怎麽都想不起來自己在那些幻境中見到了什麽。


    “你什麽都不記得了?”


    陳閑皺著眉問道,那種審視的目光被他隱藏得很好。


    在見到童官再一次點頭時,他心中也不禁.地鬆了口氣……童官被嚇成這副模樣,十有八九是發現了什麽,但他既然什麽都不記得了,這對自己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不記得就好。


    忘了就好。


    “童官,你是不是用自己能力的時候出岔子了?”新法和尚並不知道其中的內情,所以此刻也在為童官分析,“原來有過這種情況嗎?你仔細想想……之前你到底看見什麽了?我聽他們說你還向小陳科長求救呢!”


    聽見這話,童官更是頭痛欲裂,但不可否認新法和尚的這些話確實刺激到了他,因為在這時……童官的腦海中浮現出了許多模糊的畫麵,雖然他無法清晰地回憶起那些畫麵的內容,可他卻依舊能牢牢記住那種遺留在自己內心深處揮之不去的恐懼。


    “我好像……”


    說著,童官抬頭看了陳閑一眼。


    當他再一次見到陳閑那雙平靜到看不出半點情緒的眼睛,童官怔了好一會,然後猛然低下頭。


    “我好像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想不起來了……真的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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