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陳閑的骨頭仿佛已經不存在了,整個人幾乎都軟成了一灘爛泥,那些之前還裹在他身上的金屬繭也都漸漸變回了液體的狀態,不緊不慢地縮回了陳閑體內,隻留下了少量的黑光金屬飄散遊離在外,看起來就像是一層薄薄的黑霧……


    當然,這層黑霧看著詭異古怪,但若是沒有它們的遮掩,陳閑的真實狀態可能在外人眼中要恐怖得多,說不定連許雅南與木禾都會被嚇出陰影來。


    “你……你沒事?”許雅南膽戰心驚地看著陳閑,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控製不住地發抖,“我們把你送到陰市去吧……陰市老爺肯定有辦法……”


    “我沒事,你們離我遠點,別看著我。”陳閑的聲音很沉悶,但聽起來倒還算是正常,“你們看著我,我不好恢複……你們先走遠點回避一下吧。”


    聽見這話,眾人也不敢再多問半個字,急匆匆地就結隊向樹林深處跑去,中途也不敢回頭多看陳閑哪怕一眼……既然他都這麽要求了那就自然有他的道理,更何況以他目前的狀態來看,也不像是有生命危險。


    待魯裔生他們的氣息逐漸遠去後,陳閑這才鬆了口氣,其實他比自己表現出的還要清醒,剛被魯裔生碰巧喚醒的那一瞬間,他就發現情況不大對勁了,整個肉身都像是被某種能量影響了一般,與其說是莫名其妙地變成了一灘肉泥,那還不如說是肉體在分崩離析……


    就像是他體內的每一寸血肉每一寸骨骼……甚至於每一個細胞都被那種古怪的能量給拆分開了,如果不是他自身的自愈力一直在起作用,或許早在這種異常現象最初出現的那一刻,陳閑就已經死在了由寄生體構成的金屬繭裏。


    當然,陳閑至今都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雖然他心中有一種隱隱的猜測,但苦於沒有證據可以證實,而且這個猜測也有些駭人聽聞……


    他懷疑自己的身體變成這樣是與那個幻境有關。


    不。


    準確的說,是那些灌入自己大腦中的信息。


    如果說自己的大腦容量是100,那麽在幻境中被瘋狂灌入的信息就是10000,甚至更多……自己身上的這些異常變化也是由頭部開始,逐漸才向其他地方蔓延。


    簡單來說。


    他的軀體就像是一個硬盤,被複製粘貼進去的數據超出了他的儲存量,所以就硬生生的被撐炸了。


    不過好在這種情況在陳閑蘇醒後就停下了,如果他還繼續身處幻境之中被瘋狂灌入一些信息,說不定他就真的要變成一灘無法複原的爛泥了。


    “那些到底是真的假的……”


    陳閑渾身癱軟地躺在車椅上,由於他的頭部是最先讓自愈力恢複過來的,所以此刻他的視覺聽覺等等都沒有受到影響,再加上他的自愈力也非常理智,先修複內部再修複外部,中途還要修複一下自身的框架……所以他看起來真的很像是一個氣球,正在被人慢慢吹地漲起來。


    這種變成肉泥的現象陳閑也是第一次遇見,雖然身上傳遞給自己的感覺非常“奇妙”,但也歸不到難受的範圍裏,有點像是喝醉酒的感覺……腦袋暈乎乎的,四肢都軟得抬不起來。


    在逐漸複原的過程中,陳閑也在回憶並分析自己之前在幻境中看見的那一切。


    為什麽自己會看見那些?


    是因為自己經常做那個詭異的噩夢。


    為什麽自己會經常做那些噩夢?


    還是因為……吸收了古老神明的血液?


    所有異常都是由自己吸收了古老神明的血液為開端,這種噩夢也是在霧山精神病院吸收了部分古神之血後才做的……那是自己第一次做這種夢,所以記得非常清楚。


    陳閑默默分析著,肉身也逐漸圓滿起來。


    在前不久與傑森議員戰鬥的時候,從他口中得到了不少包含大量信息的零碎字眼,若是將其組成個大概那麽就可以得到這樣一段信息……自己與木禾還有傑森議員都一樣,都是從全知會出來的某種特殊實驗體,而自己之所以會擁有這些古怪的能力,也是因為全知會在自己體內“植入”了一種來自於古老神明的遺傳因子。


    這種遺傳因子極其可怕,不僅能讓人類擁有各種各樣極其特殊的強大能力,似乎還負載了某種記憶的片段或是信息……雖然不知道別人體內是什麽樣,但陳閑可以肯定,自己體內潛伏著一個萬分恐怖的存在,它曾經就在九靈山露過麵。


    那些光簡直就與自己在幻境中看見的光一模一樣!


    “難道我體內有一個來自於姆帝國的靈魂……還是說我體內的那玩意就是它……”陳閑自言自語似的說著,慢慢從車椅上坐了起來,緩緩活動著有些酸疼的關節。


    陳閑不止一次問過木禾有沒有做過那些稀奇古怪的噩夢,而木禾的每一次答案都是沒有,如果從這點來推論的話……除了自己之外的實驗體會不會都沒做過這樣的噩夢?他們體內是不是也沒有自己體內的那種古老存在?


    就在陳閑皺著眉暗自分析的時候,放在他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是魯裔生打來的電話,陳閑沒多想便接通了。


    “喂?”


    “老大?你好點沒?”魯裔生在電話那邊說話的語氣顯得十分急切,似乎在緊張某件事,“你恢複過來了嗎?”


    “恢複過來了,你們……”


    “我們現在就回來!等我們!”


    突然被魯裔生掛斷電話,陳閑也是滿頭霧水,心說這小子說話的語氣怎麽這麽急呢……就跟被放在火邊的螞蟻一樣!


    難道是在擔心我的安危?


    聽起來那語氣不像啊!


    過了十秒。


    或許還不到十秒,陳閑就看見魯裔生他們一個個展現出平生最快的極限速度飛奔了回來,那種氣勢洶洶的架勢就跟在折扣日急著去購物店搶購似的……


    “臥槽老大你還真的沒事啊!”魯裔生看見恢複如初的陳閑忍不住發出了由衷的驚歎。


    “你看!我就說老大靠譜吧!”李道生在旁邊也捧起了臭腳,嘴裏還特別嫌棄地數落了魯裔生一句,“你還不相信老大,還說他給我們拉了胯拖後腿……我告訴你!你這可要不得!”


    “你滾一邊去!”魯裔生沒好氣地罵道。


    此時,許雅南與木禾都已經圍了上去,從頭到腳地檢查著陳閑身體有無異樣,在幾次三番的認真確定陳閑沒事之後,她們回過頭看了魯裔生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沒事就走吧!趕緊的!時間不趕趟了!就十分鍾了!”魯裔生急匆匆地說道。


    “不趕趟了?”陳閑還有些迷茫,左右看了看他們,“怎麽不趕趟了?你們是趕著去哪兒啊?”


    不等眾人開始七嘴八舌亂哄哄的解釋,魯裔生當即一揮手示意眾人安靜,由他來親自給陳閑解釋。


    “昆侖會初賽的賽程已經排好了,今天就輪到我們上場,這是我們的第一場比賽……”


    “今天就輪到我們比賽?”陳閑懵了,抬頭看了看天空,隻見天邊一片霞光異彩,好一幕美不勝收的落日之景,“我是不是睡的時間很長啊?我感覺就睡了幾個小時……”


    “你都睡了十幾天了!”魯裔生急得抓耳撓腮,跟個吃了芥末醬的猴子一樣,“趕緊的別問了!咱們現在就去分會場!”


    “那走吧。”陳閑點點頭,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我們的比賽是幾點開始?是在晚上開賽嗎?現在才七點二十五……”


    “還有五分鍾。”


    魯裔生急得都快哭了,顫顫巍巍地抬起五根手指說道。


    “五分鍾之內還趕不到現場,咱們就集體被退賽,我們的對手現在已經在擂台上等著我們了,霍叔剛才給我打了十幾個電話我都沒敢接啊……”


    “五分鍾?”


    陳閑一愣,然後露出了一個舒心的笑容。


    “那我醒得還算及時啊!”


    “及時個屁啊!咱們都要趕不上了!”魯裔生紅著眼哭訴道,“從這裏到分會場開車都得大半天呢!我們就算跑過去也……”


    “你怕什麽?你老大我不是會飛嗎?有我帶著你們過去不就行了?”


    陳閑笑了笑,那種平靜的語氣一如既往地令人安心。


    “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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