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閑說出最後的這句話時,翻湧的血肉之海也突然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停滯狀態,就像是時間突然停止了似的,它們一動不動猶如雕塑般停在了原地,連掀起的“波浪”都在這刻懸浮在了半空中,那種古怪的畫麵怎麽看都透著一股子邪性。


    “你......你怎麽可能......”郭祀仙不可置信地看著陳閑,雖然他身上背著自己爺爺從齊齊哈爾請來的老輩仙家,但在此刻他卻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因為他能明顯感覺到那個寄宿在自己體內的老輩仙家正在害怕。


    沒錯。


    那種準確無誤傳遞給他的情緒就是最為純粹的恐懼。


    仿佛在陳閑麵前連仙家都會害怕。


    不過這也怪不得那位仙家膽小,在場的人有誰不害怕一臉殺氣的陳閑?更何況還是在這片血肉之海的包圍下,就算把小天師放在這裏他也一樣會害怕!


    話說回來,此刻最為恐懼的人應該是宋小鹿,因為在她眼中,陳閑並不是一般人所見的樣子,那雙在他腹腔內睜開的眼睛,此時正在死死地盯著她......毫不誇張的說,宋小鹿脆弱的精神狀態已經瀕臨崩潰了,尤其是在正麵與那雙眼睛的目光發生接觸之後,她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混亂,記憶中的那些事不管好壞全都毫無預兆地浮現出來並且一一從自己腦海中閃過。


    就像是有一股不知名的能量正在讀取她的記憶,仿佛一瞬間就被人從內到外看得清清楚楚,那種感覺並不好受。


    “不要再用你的能力來窺心了......”陳閑低聲說道,盡可能抑製住自己右手抬刀的衝動,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將刀抬起來之後會發生什麽,說不定還不等自己反應過來,右手自己就將刀給揮出去了。


    “放開她!!”郭祀仙鼓足勇氣吼了一聲,隨即就向陳閑撲了過來張口便咬在了他的脖頸上。


    附身在郭祀仙身上的仙家是齊齊哈爾的常家九太爺,簡單來說它就是傳統意義上的“蛇妖”,所以這就導致郭祀仙的攻擊方式很像是蛇類動物,在咬住陳閑的脖頸之後,他的身子也順著陳閑的軀體迅速纏繞了上去,似乎要像那些蛇類動物捕食獵物一樣,咬住要害之後便開始絞殺。


    此刻不僅在場的人可以看見,連那些隔著屏幕觀戰的觀眾們也能看得很清楚,陳閑被郭祀仙咬中的部位正在迅速變黑,許多類似蛛網般的黑色線條正順沿著傷口向其他部位蔓延著......


    這是中毒的表現。


    與此同時,餘念也在這一刻出了手,她右手臂上的黑色文身似是被某種能量所影響,整個手臂都在瞬間膨脹了好幾圈,皮膚表層也出現了密密麻麻猶如蜥蜴般的角質鱗片,甚至連手掌都變成了類似爬行動物的爪子......在她的手臂發生這種異變之後,她的脖頸上也浮現出了一張張核桃大小的人臉圖騰。


    其中有一張“人臉”看起來十分奇怪,它隻有人臉的一個大致輪廓,五官格外扭曲猙獰,與神話傳說中的二郎神楊戩有點相似,它的額頭上也有一隻眼睛。


    看著那個古怪的三眼人臉圖騰,陳閑隻覺得似曾相識,他仔細想想才回憶起來,這個圖騰他曾經在某些介紹宗教流派的資料記錄裏見過,好像是東南亞降師供奉的三眼神......


    不等陳閑多想,餘念已經將異變的右臂猛地“捅”了過來,幾乎瞬間就將陳閑的腹腔捅出個對穿的窟窿。


    在這個時候,不僅餘念有些驚訝,連陳閑也是如此,因為他本以為寄生體會為自己擋一下,可是卻沒想到寄生體連點反應都沒有,以往那些本能的防禦動作都沒有出現,轉念一想......剛才郭祀仙對自己展開進攻的時候,寄生體也沒有出過麵。


    它們怎麽不管事了?


    陳閑有點想不明白。


    “難道都是因為這些肉泥......寄生體才......”陳閑滿頭霧水地思索著,又看了看周遭的血肉之海,隻覺得越想越迷茫,畢竟這種情況他從來沒遇見過。


    當然,在陳閑陷入迷茫的時候,在場所有人包括屏幕前的那些觀眾們都陷入了呆滯之中。


    陳閑......要輸了??


    其實此刻也怪不得那些觀眾們會多想,畢竟餘念攻擊的部位正好是在腹腔偏上的位置,在給陳閑開了個窟窿之後,許多類似髒器的碎塊以及血液都是直接噴出來的......像是這種程度的貫穿傷,別說是普通人受不了,異人也受不了,強如小天師這一流的異人,給他們身上開個這樣的窟窿,他們就算不死也得重傷。


    換言之,受到這種程度的傷,比賽是肯定不可能繼續了,能保住命就不錯了!


    “陳科長的肚子被刨開了......臥槽!!陳科長竟然要輸了?!我是拿了棺材本賭他們贏啊!!這怎麽可能會輸?!”


    “陳科長不會有事吧?!裁判呢?!主辦方的醫療組怎麽還不去救人?!”


    “那個叫餘念的異人竟然這麽強?!連陳科長都被她在身上開了個窟窿......”


    此刻,不僅那些看比賽的觀眾們被深深的震撼,連小天師他們這些熟悉餘念的人都不例外,他們也在納悶......什麽時候餘念變得這麽強了?!一手揮過去就直接把陳閑給開膛破肚了?!


    這特麽不會是陳閑在打假賽吧?!


    “好玩嗎?”


    聽見這個突然響起的聲音,眾人這才猛地回過神來,紛紛以一種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陳閑這個說話的人,在場所有人都完全無法想象他受了這麽嚴重的傷竟然還能麵不改色的說話......


    “你把我肚子剖開我就不說什麽了,問題是你......”


    由於陳閑一手拿刀,一手掐著宋小鹿的脖子,所以暫時騰不出手來收拾他們,隻能側過頭用眼睛看過去。


    “你能不能別咬我脖子,稍微有點癢。”


    聞言,郭祀仙心中也發了狠,猛地一用力,直接從陳閑脖頸上撕下來了一塊巴掌大的肉塊,除了表層的皮膚組織之外,肉塊還含有部分的肌肉組織,以及一小節類似氣管的東西。


    陳閑的頸動脈好像也因為這陣撕扯破開了,溫熱的血液猶如噴泉般開始瘋狂湧出,由於郭祀仙他們躲閃不及,幾乎瞬間就被生生淋成了血人。


    此刻從正麵看去,陳閑的脖子已經很明顯地凹下去了一塊,從這個部位往裏細看,甚至能看見部分沾染著血液的森森白骨......


    “周局長,葛老爺,你們的孫子好像要輸了啊。”


    在包間之內,顧山主看見屏幕上這種慘烈的畫麵,忍不住想笑出聲,隻可惜就算借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在這種時候觸周摶葛慈的黴頭。


    “誰說的?”周摶與老騙子異口同聲地反問道。


    聽見這話,顧山主隻是笑笑,覺得這兩個老頭子是抹不開麵子在死強,畢竟陳閑都傷到了這個地步......別說是繼續比賽了,再拖一會他想保住命都難!


    看著屏幕中噴濺的漫天血雨,顧山主越是看就越是心生歡喜,隻覺得這世上不會再有比這個更令人心曠神怡的畫麵了。


    就在這時,陳閑緩緩轉動了一下腦袋,像是在確定自己的頭部還能不能自由地活動。


    “現在認輸,我給你們一條活路。”


    陳閑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扭曲的沙啞,似乎這跟他脖頸處的撕裂傷有關,本就陰冷的語調此刻更是格外瘮人。


    “再跟我動手......我就壓不住了......”


    陳閑低聲說著,被他握持在手中的鋸肉刀逐漸顫抖了起來,一種無比危險的氣息開始從他體內不斷往外擴散。


    他就像是一頭正在刻意壓製心中殺意的野獸.


    郭祀仙他們突然生出了一種直麵死亡的恐懼感。


    等了三秒,陳閑見誰也沒說話,頓時也失去了耐性。


    “不願意認輸就算了......那就都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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