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閑與“祂”討論過亞楠沉睡的原因,在他們看來,亞楠這種“嗜睡症”絕對是不正常的表現,十有八九是因為亞楠體內的能量損耗過多,這就導致他不能長時間維持清醒狀態,隻能通過沉眠的方式來減少能量的損耗。


    說到底,這三個狂信徒,每一個情況都有所不同。


    骷髏先生與亞楠有些相似,隻不過他要比亞楠更慘一點,血肉之軀早已灰飛煙滅,隻能將自身的靈魂寄存在鋸肉刀這件古代兵器中才得以苟延殘喘到現世,說他是個無根浮萍一般的孤魂野鬼也不過分。


    至於瀆神之犬……它應該算是三個狂信徒裏最慘的,因為從某個角度來說,它在大陸沉沒的那一刻就死了,無論是肉身還是靈魂都被徹底磨滅,為了保證那些姆帝國的遺民可以順利到達次元空間,瀆神之犬完全是用自己的肉身與靈魂化為“橋梁”給他們鋪路。


    它能再次出現在這個世界,基本上就跟“複活”的原理差不多。


    但如果往細了說,瀆神之犬的複活可跟理論上的複活不一樣,因為它是直接從這個世界消失了,就像是之前被抹除的陳閑,它在這個世界留下的一切印記都變成了“無”。


    沒有魂魄,沒有屍身,沒有印記。


    所以它想要複活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


    想讓瀆神之犬重新出現在這個世界,那就必須依靠某種足以扭曲現實的力量……就譬如“祂”的神力。


    沒錯。


    瀆神之犬是被“祂”的能量引導“複活”的,而這種複活的方式則幾乎等同於重新創造了它,所以陳閑有時候也會思索……這個瀆神之犬還是當初的瀆神之犬嗎?


    它們擁有相同的記憶,相同的能力,但有些地方會不會還是不一樣?


    就像是同一株植物上開的花,無論它們長得再怎麽相似,今年開的這朵花也不再是去年的那一朵了。


    這個問題,曾經困擾了陳閑很久,因為在他看來,現在的瀆神之犬就是原瀆神之犬的複製體,所以他也在私底下問過“祂”,希望從這個始作俑者的嘴裏得到確切的答案。


    “它們不是兩個,本體就是一個,也不是你想象的複製體,而且在這件事上你別跟我玩什麽哲學說什麽開花……我是神啊,連天地都能創造,更何況是複活一個不可能複活的生物?你瞎想這些玩意兒跟我玩哲學,你是不是腦子裏有屁?”


    事實證明,祂在占理的時候根本不會給陳閑留麵子,三兩句話就把陳閑噴得狗血淋頭……好在陳閑也是一個講道理的人,被祂占理懟了幾句之後也沒還嘴,隻恨自己見識淺薄讓這混蛋占理了。


    言歸正傳。


    相比起瀆神之犬與骷髏先生,亞楠算是三個狂信徒裏最好命的,他不僅從那場天災裏活了下來,肉身與魂魄都保存得極為完整,根本看不出半點受傷的跡象,不過這都隻是表麵……在這個時候,陳閑就算再粗心大意也該發現了,亞楠隻是看起來沒問題,實際上他的身體狀況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糟。


    就像是從內部開始腐爛的木頭。


    他若是保持沉眠的狀態,或許還能活個幾百年上千年,可一旦蘇醒過來……他體內的能量已經不足以支撐他的身體,清醒的時間越長距離死亡就越近。


    “快!給他你的血!”祂焦急地催促著,顯然是十分擔心亞楠這個信徒的安危,“你的血是一種帶有神性物質的液態能量,雖然一般的生物承受不起,但他肯定沒問題!”


    “怎麽給?”陳閑皺緊了眉頭,試探著問了一句,“直接讓他喝嗎?”


    “對!”


    此刻,電話那邊的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能看見陳閑臉上的表情在不斷變化,而一旁的亞楠則是滿臉迷茫,眼睛半閉著仿佛隨時都會睡過去。


    “張嘴。”


    “啊?”


    “我讓你把嘴張開!”


    陳閑一巴掌拍在亞楠的後腦勺上,打得他瞬間清醒了不少,完全不敢忤逆陳閑,幾乎本能地張開了嘴。


    下一秒,由寄生體變化而來的“吸管”就鑽進了他嘴裏,轉瞬之間便直達胃部,弄得他頓時難受起來,委屈的眼淚不停的在眼眶裏打著轉,如果不是陳閑這個主人的威懾力太足,估計他都能直接把吸管給拔1出來。


    吸管的一頭安置在亞楠的胃裏,另外一頭則是直連在陳閑的心髒上。


    伴隨著每一次陳閑沉重有力的心跳,他體內的血液便會往外迸發順沿著吸管湧入亞楠的胃裏。


    短短數十秒光景,亞楠的臉色就變得好看了不少,甚至都逐漸紅潤起來,看著更像是一個活人了。


    “陳閑你沒事吧?!”


    “我沒事,那個……現在的情況有些複雜,回頭再跟你們解釋,三言兩語說不清。”


    聽見這話,眾人也不再追問,隻有木禾湊到鏡頭前,直勾勾地盯著正在給亞楠輸血治療的陳閑。


    “陳閑!你有時間的話能不能回來看看我們啊!沒有你陪著我們都好無聊!”


    “好,有時間就回來。”陳閑笑道,雖然他並不是如此打算,但在這個節骨眼上,他還是覺得應該好好安撫一下他們,“我不在你們身邊,你們自己也多加小心,也許是我的第六感在提醒我……我總覺得這段時間不太平,可能要出大事。”


    一聽這話,站在角落裏的老騙子也硬生生擠到了鏡頭前,很緊張地看著陳閑。


    “你確定?”


    “不確定,隻是一種感覺……”陳閑皺緊了眉頭,表情也變得凝重了幾分,“從西昆侖古遺跡出來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就像是即將要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或許是某種災難……或許是戰爭……我也不知道會是什麽……”


    陳閑的第六感很少會給他提示,這點不僅陳閑本人知道,像是老騙子他們這些熟悉陳閑的人也都知道……他要麽沒什麽預感,一旦有預感,他所預感到的事十有八九都會成真。


    所以在這個時候,沒有人敢不拿陳閑的話當回事。


    “你預感到的災難……會不會跟全知會有關?”老騙子試探著問道。


    “說不定。”陳閑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覺得很有可能。”


    “對了老大!我忘記給你匯報個事!”魯裔生似乎突然間想到了什麽,著急忙慌地說道,“最近異常案件多發,咱們守秘局已經快壓不住這些事了,網絡上有關於異常案件的那些消息簡直就跟井噴似的瘋漲,我之前跟霍局打了一通電話,他說就最近三天,寧川這邊的異常案件已經發生六十多起了,到現在還沒停下,每天都有新的案件冒出來,其中等級最高的也不過是高級異案,地方部門可以解決,但是……”


    “這些案件一天比一天多,對嗎?”陳閑歎了口氣。


    “嗯?老大你知道了?”魯裔生一愣。


    “在三十二號基地裏,我聽裴院長說過這事,但那時候我也比較忙,沒工夫去跟他討論這個……”陳閑一邊給亞楠輸著血,一邊回憶著裴槐對他說的那些話,“這個世道可能要變了……”


    “小閑,你對這件事有什麽看法?”老騙子冷不丁地問道,“周摶跟我聊過,他說上層也拿不定主意要怎麽處理這事,現階段也隻能學其他國家那樣想方設法阻止網絡上的這些消息流傳,但我覺得這事恐怕瞞不住了。”


    “我的看法?”


    陳閑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拿主意的人是上層,我的看法不重要,說出來也沒用。”


    “不,有用。”老騙子咬著煙嘴,目光炯炯地盯著陳閑,“你小子可別妄自菲薄,在那些上層領導的眼裏,你現在可比周摶還重要,所以你說的話他們應該能聽進去,不過在你跟他們討論這事之前,我想先聽聽你的意見。”


    “我的意見……其實就是四個字……”


    陳閑的表情無比認真,在這種事上他可不敢亂開玩笑。


    “堵不如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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