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風毅見過雲岫出,當時他隻覺得這個少年不同凡響,假以時日,必會成為銀雪城最強勁的對手。


    可是現在,眼前一直悄然含笑矗立的雲岫出,雖然被風星野這樣公然地叫成夫人而稍稍有些臉紅,但仍能稱得上是泰然自若。


    風毅不能理解。


    風星野是他看著長大的,所以他知道,他絕對沒有喜歡男人的怪癖,而雲岫出這幾年,也是紅顏知己滿天下。


    這兩個人,怎麽會突然就弄得轟轟烈烈地,一個非要娶,一個非要嫁了?


    是這世界變化太快,還是他真的落伍了?


    「咳,老毅,還愣著幹什麽?趕快叫夫人啊!」魯大海有點著急地提醒著,雲岫出的手段他可是見識得多了,所以,他是真不希望風毅吃虧。


    「對不起,雲少堡主,我沒有半點對你不尊敬的意思,不過,你和城主的事情,因為我們老城主堅決反對,所以請原諒我,現在暫時還不能稱你為夫人!」風毅不卑不亢地說道。


    風星野略微有些吃驚。


    沒想到,回到燕國見到的第一個屬下,而且,還是他一向最為倚重的毅叔,態度都是如此地強硬,看來老爹在這邊,是下了狠心要全力阻止。


    這種時候,他可一步都不能後退,否則,岫出在銀雪城,可就難以做人了。


    風星野臉色一整,一股寒氣冒了出來。


    正要發話,雲岫出拉了拉他,對風毅淺淺一笑,很理解地說:「既然這樣,岫出沒有理由讓風堂主為難,不過,我跟著戀雪叫您一聲毅叔,這總可以吧?」


    風毅早已做好了被城主訓斥的準備,聽雲岫出這樣說,他倒有些吃驚,連忙回答:「雲少堡主太抬舉在下了!」


    「毅叔,那可不可以告訴我,我爹在哪裏?他應該早就到了吧?還有,現在你們準備得如何了?什麽時候能行動?」雲岫出一一問道。


    這些才是當務之急,現在去爭論計較他的身分地位,實在是太不合時宜了,隻會影響銀雪城的戰鬥力。


    所以,他寧願先主動退讓一步。


    風毅略帶敬意地注視著雲岫出,能夠完全不計個人得失,把事情的輕重緩急分得這樣清楚的人,難怪江湖上對他有如此高的評價。


    「雲堡主五天前就到了,不過,他和仲語有很多地方,意見都完全不同,所以,實際上我們進展很緩慢。」風毅斟酌著詞句,小心地就出了實情。


    風星野心中一涼,他怎麽忘記了二叔對雲浩然根深蒂固的偏見?千萬不要因為這個原因,而誤了大事啊。


    他拉著雲岫出的手就要往大帳跑,雲岫出卻掙開了,堅決地說:「你先去,我等一刻鍾再跟大海進去,記住,隻要解決最主要的事情就好,其他的事……來日方長。」


    風星野點點頭,「那好,就一刻鍾。」說完,轉身先進去了。


    風毅猶豫了一下,還是陪著雲岫出等在了外麵,他明白雲岫出的意思,風星野他們叔侄間的事情,他最好也不插手。


    對雲岫出表現出來的克製與忍讓,魯大海已經不隻是有點感動,他現在對風星野娶老婆的本事,真的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憑良心說,這樣的老婆,別說他傾城傾國的容貌,就算醜得像個無鹽,那也是找都沒處找的寶啊,真不知他們夫人是怎麽被城主騙到手的?


    想到這裏,魯大海很狗腿地給雲岫出搬來了椅子、墊子、茶……陪著笑臉,殷勤地侍候著夫人休息。


    風毅瞪大了眼睛,驚奇地看著魯大海就這樣從他的帳篷裏,搗騰出各種各樣連他自己都不知放在哪裏的東西,來對一個又年輕又有手有腳的男人獻媚。


    而且,雲岫出也就這樣坦然自若地接受了,連謝都沒有說一聲。


    他不能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確認沒有看錯,那個正在狗腿的人,確實是原來的漠南第一大盜——「狂沙漫天」魯漫天,現在的銀雪城長老魯大海!


    不過,風毅再也不敢確信的是,自己真的已經認識了魯大海十年。


    雲岫出閑閑地品了一口茶,認真地瞑目想了一會兒,把已經戴了半個月、代表銀雪城城主夫人的玉鐲子,從手腕上褪下來,揣進懷裏。


    魯大海一驚,問:「夫人,你真的準備妥協?」心裏卻已經在哀鳴,千萬不要這樣啊,這樣城主可是會發飆的!


    雲岫出悠閑地一笑,向風毅「望」了一眼,反問道:「魯管事,你什麽時候見我吃過虧?」


    那倒是沒有。魯大海在心裏承認著,你肯吃虧,都是為了要占更大的便宜。


    「所以,你們以後都不要叫我『夫人』了,名不正言不順的東西,也做不了數!」


    雲岫出接著說道,把魯大海驚出了一身冷汗。不會吧,難道說,老城主這次真的是把夫人惹到了?那他們可是會死得很慘啊!


    「夫人,請你再考慮一下好嗎?這樣做,城主會很傷心的,他可是真的喜歡您啊!」


    雲岫出神秘地一笑,肯定地答覆道:「他會同意的,現在是非常時期,如果我們還有力氣來爭這些,不如把這樣的力量擰成一股繩,來對付軒轅吧,那才是真正的敵人呢。」


    魯大海狐疑地看了風毅一眼,夫人這話說得如此冠冕堂皇,難道是專門說給風毅聽的?反正,他魯大海是打死也不相信,夫人會有這樣高尚的情操!


    果然,風毅在一旁暗自頻頻點頭,深以為然,心裏對雲岫出的好感又平添了幾分。


    雲岫出趁熱打鐵地繼續對風毅遊說道:「毅叔請放心,岫出也是—個男人,也有尊嚴和傲氣。這種有悖常理的事情,如果風老城主不同意,我和風城主也不會固執己見,一切還是應該以大局為重!」


    風毅如釋重負地拱手為禮,「雲少堡主果然深明大義,風毅這裏代我們老城主謝謝你了。」


    「哪裏,應該是岫出感謝老城主和銀雪城,為我燕國所做出的努力和犧牲才對!」


    兩個人客客氣氣地聊了起來,聽得魯大海隻有在一旁咋舌的分。


    估摸著時間已經過了一刻鍾,雲岫出站起來,向主帳走去,魯大海在身邊為他引著路。


    到了大帳門口,他一揚頭,對魯大海客氣地說道:「麻煩魯管事先為在下通報一聲,問問風城主我可不可以進去?」


    如此地裝神弄鬼,魯大海越發猜不透他究竟想做什麽,冷汗流了一背,也隻有應和地答覆道:「那就請雲少堡主稍等片刻。」已經叫慣了夫人,這話倒說的讓魯大海牙酸得差點掉了一地。


    咳!平時怎麽沒發現,自己居然還有演戲的天分啊?


    雲岫出讚許地點點頭,看著魯大海走進去,聽著他宏亮的嗓音響起:「稟報城主,雲少堡主已經到了帳外,請問可不可以讓他進來?」


    大帳裏,風星野雖然已經避開了最敏感的話題,可是他二叔風仲語的脾氣,已經是三匹馬都拉不回來了,凡事處處針對著雲浩然,一步也不肯讓。


    三個人頓時都僵在了那裏。


    就在這時,魯大海走了追來,硬著頭皮說了這句話。


    風星野呆了一下,腦中飛速地轉著念頭,眼眸中不自覺射出的寒芒,幾乎要將魯大海給凍死。


    然後,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請雲少堡主進來!」


    聽見這句話,雲岫出對一直陪自己等在帳外的風毅稍稍點頭,示意地溫和一笑,撩開門廉,走了進去。


    裏麵的三個人,都和他有著最重要的關係。一個是他父親,一個是他丈夫,還有一個,應該算作他的二叔。


    他走進去,掛著最溫和無害的笑容,純淨得像一泓清泉,緩緩地流淌進三個人心裏。


    因為他這個不是外人的介入,大帳中的氛圍竟然緩和了許多。


    向雲浩然親熱地打過招呼後,他另有所指地說:「對不起父親,岫出讓您擔心了,這次如果不是風城主出手相救,恐怕我真的會死在晉國。」


    「風城主,大恩不敢言謝,當著父親的麵,我承諾,以後但凡銀雪城有什麽用得著我無雙堡的地方,隻需城主說句話,岫出無不照辦!」


    雲浩然不解,不是說他們兩個已經怎樣怎樣了嗎?怎麽岫出的口氣,會這樣生疏呢?


    風星野冷笑,口氣不善地說:「那岫出可要記好了,因為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你就等著報恩吧!」


    對風星野的威脅,雲岫出寬容地一笑,轉向最難纏的風仲語,什麽才能打動這個老家夥呢?


    憑他的了解,風仲語是個固執、重感情、念舊的人,因此,他才會一直不肯原諒雲浩然,但雲浩然又是戀雪的父親,所以,他也一直做不到真的與雲浩然翻臉。


    想到這裏,雲岫出嘴角微微一翹,風仲語不是沒有弱點,相反,他的弱點太多了……


    以對長輩的禮節,他恭恭敬敬地對風仲語施了一禮。


    「舅舅多年未見,想必風采依舊吧?還記得小時候岫出第一次來銀雪城,當時兩位舅舅的英雄氣概,可是岫出一生都想效法的對象呢!隻可惜,岫出現在眼睛瞎了,不能再親眼目睹舅舅的風采,真是有點遺憾呢!」


    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伸手不打笑臉人。


    風仲語雖明知雲岫出的目的,但對著已經放低姿態刻意示好的雲岫出,他也做不到再垮著臉說話。


    所以,他稍微和緩了些,回答道:「哪裏,雲少堡主你可是燕王親封的雲親王,再叫我舅舅,可不敢當。」


    「舅舅……是這樣想的嗎?」雲岫出淡淡地一笑,「可惜了,在京都的那個,永遠不是我父親。」


    說到這裏,他轉向雲浩然,「我父親就在這裏,所以,我永遠都是戀雪的哥哥。」


    提到雲戀雪,風仲語就更不好說什麽,雲岫出對戀雪的照顧,那是有目共睹的,好到不能再好,就算是親兄弟,也很難做到他那分上。


    以前因為雲岫出不同意戀雪練武,他們還可以誹謗他幾句,可是,自從他費盡心機給戀雪找來回風丹後,江湖上就再也無話可說了。


    一個最簡單的事實,雲岫出如果服下回風丹,他就可以超越風星野,成為武林第一人。


    可是,他放棄了。


    所以,雖然不喜歡雲岫出,但風仲語還是不能不佩服他為了戀雪,居然可以放棄成為武林第一的機會。


    「戀雪有你這個哥哥,的確是他的福氣。不過,如果你們一開始就教他練武,他也就用不著回風丹了。」風仲語中肯地評價道,對這個人情,也稍稍有點不以為然。


    「其實,我們一直沒有教戀雪練武,也是有原因的。」雲岫出解釋道,並且小心地斟酌著詞句。


    「戀雪的資質並不是很好,可是,我對他的期望欲很高,如果習文和練武兩頭同時並進,他肯定應付不過來,結果很可能—樣都做不好。所以和父親商量後,我就讓他幹脆放棄了學武,因為,這本來就是可以找到辦法來彌補的。」


    說到這裏,他淺淺一笑,帶著一絲對弟弟溫柔的寵溺,幾乎奪走了風星野全部的呼吸,有生以來第一次,風星野竟然嫉妒起連人都不在這裏的雲戀雪來。


    「再說,戀雪從小就是個性純真的孩子,所以,我也不想給他太大壓力,把他的快樂給剝奪掉,這種苦頭……我一個人嚐過就夠了。」


    風仲語無言可對。


    為了雲岫出不教戀雪練武,他和風仲言不是沒有猜測過,各種可能的險惡用心,他們都考慮過,但絕沒有想過原因竟是這樣地苦心孤詣,原來竟是他們,一直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心裏有了愧疚,對雲岫出的印象,也就頓時有了扭轉。


    風仲語不由得想到,可惜了,像雲岫出這樣驚才絕豔的人物,竟然以後都會看不見,這個缺憾,因為是發生在雲岫出身上,就更加令人覺得惋惜。


    想要放下身段說兩句,卻又一時撂不下臉來,再說,就算雲岫出是對戀雪不錯,那也是他們無雙堡的家務事,就憑他跟風星野的那種關係,就不能被原諒。


    所以,風仲語又表現得不為所動地強硬說:「對不起了,雲少堡主,以前是我們銀雪城誤會了。不過這件事,你其實也不用特意解釋給我聽,那畢竟是你們無雙堡的家事,銀雪城就算再有意見,也不敢置喙。」


    對風仲語這樣死鴨子嘴硬的說法,雲岫出心裏暗暗好笑。不敢置喙?當年銀雪城就隻差沒上門興事問罪了!


    不過此時,他一點也不想讓風仲語難堪,所以順水推舟地說:「舅舅這話太見外了,戀雪對銀雪城一直都是很有感情的,怎麽能說不敢置喙呢?而且以後,我們無雙堡和銀雪城,可是要親上加親呢!」


    哼,終於來了!風仲語不屑地想到,話立即變得尖刻起來:「什麽親上加親!這種事,雲少堡主就不要癡心妄想了!」


    「二叔!」風星野生氣地製止道,雲岫出都已經委曲求全得讓他心痛了,風仲語竟還是這樣地不饒人。


    「舅舅不同意嗎?」


    雲岫出打斷了風星野後麵即將說出的話,若無其事地說:「可是,這件事風城主和我已經說定了,他可是—諾千金的啊,所以他的女兒,是—定會嫁給我兒子的,無雙堡和銀雪城的這門親事,也—定要結的!」


    「女兒?」


    「兒子?」


    雲岫出的話太驚人了,別說風仲語,就連雲浩然也大吃一驚,兩個人同時開口問道。


    「是啊,風城主還沒有說嗎?他就要做父親了!」雲岫出笑語盈盈,這盤棋,他馬上就要贏了,風家的兩個老頭子就算有再大的氣,也不可能不喜歡孫子!


    果然,風仲語立刻笑逐顏開,一掌重重地拍在風星野肩頭,興奮地證實道:「星野,真的嗎?你真的要有孩子了?」


    「是的,二叔,風月有我的孩子了。」風星野點點頭,雖然他現在明白了雲岫出的用意,但……心裏卻異常地失落。


    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雖然這樣做肯定是一條捷徑,但他根本不信,雲岫出會想不出其他辦法來!


    「好小子!不聲不響地就要做父親了!這下哥哥、嫂子可要高興了!」風仲語可沒察覺他的情緒低落,兀自興奮地說著。


    他又念叨了幾句,才想起雲岫出剛剛好像也有說他有兒子了,於是轉向雲浩然,恭賀道:「嘿,雲堡主,什麽時候當了爺爺,也不說一聲啊?我們兩家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再怎麽也該支會一聲嘛!」


    雲浩然苦笑一聲,做爺爺?連他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當上的爺爺,怎麽向你支會啊?況且,就憑你風仲語前幾天的態度,就是跟你說了,恐怕也沒什麽好話吧!


    「舅舅誤會了,我父親也是才知道呢。」知道雲浩然的尷尬,雲岫出主動解釋道:「他是我在晉國才收養的一個孩子,不過舅舅放心,他的身分家世,絕對配得上銀雪城的小『公主』。」


    風仲語嗬嗬一笑,「岫出開玩笑了,風某可沒有那個意思啊,再說,你都能看上眼的孩子,風某絕對放心。」


    「不過說起來,雲堡主,今天我們可真是雙喜臨門,岫出和星野都平安回來了,而且還帶來這麽好的消息,如果沒有伏越關的麻煩事,我可真想跟你老兄痛飲三天!岫出說得沒錯,以後銀雪城跟你們無雙堡,可是真的就要親上加親了!」


    「舅舅說哪裏話,這樣的喜事,不要說父親,就是岫出也想陪舅舅大醉一場。依岫出的意見,不如幹脆等我們救出燕軍,湊個三喜臨門,大家安安心心喝個三天三夜,不醉不歸如何?」


    「好啊!就這麽辦,等我們把晉國這些小兔崽子打個稀巴爛後,再來好好地喝一頓!」風仲語豪情萬丈地應承道:「來,雲堡主,趁星野、岫出都在,我們再來好好研究研究,這次我們兩家聯手,一定要一舉成功!」


    此話一出,不要說風毅、雲浩然頓時傻了眼,就連早已猜到這個結果的魯大海,也愣了片刻。


    魯大海是猜到風仲語可能不是雲岫出的對手,但他沒想到的是,雲岫出竟然這樣輕易地,就將銀雪城的二當家給擺平了。


    幾乎沒有一句廢話,容易得就像是雲岫出一個人在下的一盤棋,而風仲語所做的,隻是順著他的思路,在棋盤上落下棋子而已。


    對行動方案的再次討論,進行得異常順利。


    同樣的理由,同樣的策略,還是同樣從雲浩然嘴裏說出來,但這次風仲語卻覺得有道理多了。


    再加上雲岫出恰到好處地附和、風星野的讚同、風毅的不反對,於是,風仲語也很自然地沒有固執己見,事情很快就有了定論。


    時間定在了當晚午夜。


    行動方案和突圍方向,也經由銀雪城的信鴿傳遞到伏越關,一切都已準備好了,現在距離午夜,隻有短短的兩個時辰……


    風毅和魯大海帶著第一批人馬,此刻就埋伏在晉軍營帳外百丈處。


    兩個人沉默了足足有半個時辰,風毅還是忍不住低聲問道:「咳,大海,你說城主有孩子的事情,是真的嗎?」


    在風毅看來,這一切似乎發生得都太巧了,仿佛就是為了風仲語才刻意安排的樣子,由不得他不信。


    魯大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嚴肅地說:「是真的,風月是有了城主的孩子;雲少堡主也的確在晉國收養了一個三歲的男孩,過幾天就會啟程回燕國,這件事是我一手安排的,所以也不會有錯。


    「而且,我還知道那孩子的父親是誰,他的身分家世,絕對不比銀雪城差;雲少堡主也不是隨隨便便收養的,將來他肯定對那孩子,比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還要好。還有,他們倆也的確給兩個孩子定了娃娃親,就是昨天在路上才定下的。這幾件事沒有一樣有假,這我可以發誓。」


    聽到魯大海這樣嚴肅地申明,風毅放下了心,解釋說:「大海,我也不是要懷疑,隻是覺得似乎太巧合了些!」


    「巧合?我倒寧願相信,這是雲少堡主早就安排好的。」對老朋友,魯大海有些語重心長地提醒道:「風毅,我知道你為什麽要反對,不過相信我,雲少堡主和我們城主,你們是無論如何也拆不散的!」


    風毅一驚,難道說,今天雲岫出所應承的一切,隻是為了要利用銀雪城的援兵之計?


    「你放心,雲少堡主還不至於要騙你。」


    仿佛明白風毅心裏所想,魯大海接著說道:「他答應和咱們城主的婚事可以不算數,那就是不算數。不過,照我的推測,弄到最後,說不定咱們老城主會親自上無雙堡,去求他嫁給城主……」


    風毅心裏一鬆,搖頭道:「不可能,老城主就這一個兒子,說什麽也不會同意的,這事絕不可能。」


    「你還不明白?那我就直說了吧,咱們城主那是多囂張任性的一個人?他是絕不可能妥協的,就算命可以不要,他也不會放棄雲少堡主。


    「雖然雲少堡主這個人,看上去有點柔弱,好說話,我跟他接觸久了才算弄明白,他骨子裏,可比咱們城主還要肆無忌憚!你們越是反對得厲害,恐怕他就是越要嫁給城主。」


    說到這裏,魯大海看了風毅一眼,幽幽地說道:「而且我也不明白,你們為什麽一定要在意雲少堡主是男人這同事!風毅你想過沒有,最在乎的應該是誰?是雲岫出自己。」


    「堂堂的燕國雲親王,名氣、武功、才智都不比咱們城主差半分,這樣做,對他有什麽好處?現在嫁人的是他,丟臉的也是他,你以為他就沒有衡量過嗎?像他那樣驕傲的人,寧願自沉墮月湖,都不肯向晉王示弱,要做到這一步,那得下多大的決心?」


    「就我所知,城主和他之間的感情,已經是超越生死了,如果你們當真把他們拆散了,我覺得那才將是銀雪城的災難!」


    魯大海的話說得不輕不重,不偏不倚,聽起來既冷靜又有道理,讓風毅不得不重新思考起來。


    回想起這次見到風星野時,他臉上燦爛的笑容,風毅第一次有了憂鬱,難道他們真的錯了?


    時間已經容不得讓他多想,午夜終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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