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羽太震驚了,震驚到許久都反應不過來魏淩的話代表著什麽意思。


    她甚至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


    “師叔……”喃喃地,落羽顫抖著回應魏淩。


    而這小小的低喃聲似乎喚醒了魏淩所有的感官和情緒,他原本緊繃到極致的身軀忽然躍起,手腕翻轉間一柄利劍出現,鋒利的劍刃擦過乍然揚起還未來得及落下的長發,將長發在半空中斬落。


    “師叔!”落羽驚懼起身。


    一個人影倏然伸手攔截。


    “想死?”


    有力的手掌握在劍刃上,有滴滴鮮血溢出,融入地麵的堅冰,“經過我允許了嗎?”陸無塵逼視著魏淩,目光狠厲。


    魏淩下意識想要反抗,此時的他腦海中除了死亡,再無其他。


    劍隨心動,長劍一聲嗡鳴,帶著狂暴的靈力從陸無塵掌中抽離,然後風馳電摯般朝著陸無塵喉間刺去。


    陸無塵身子猛然後撤,在魏淩劍身未及收回時矮身上前抓住魏淩的手腕,右膝抵上對方的腹部,將人狠狠壓製在冰麵上。


    “看著我!”


    他低吼著,漆黑的眼睛裏是深不見底的暴虐情緒。


    “你敢死,我就敢讓萬宗門的人給你陪葬!”


    魏淩掙紮的動作驀然頓了一瞬,好似聽懂了對方的話一般,但下一秒就無法抑製地顫抖起來。


    他大張著嘴,發出嗬嗬的痛苦呻|吟,粗重的呼吸幾乎灼傷陸無塵手背。


    “會有辦法的。”陸無塵咬著牙,不知道是在安撫魏淩還是安慰自己。


    他雙眼緊盯著魏淩的麵龐,死死地不錯過魏淩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最後還是忍不住一把掐住魏淩下巴,湊上去狠狠親吻著對方。


    “不準死!”


    仿佛咒語又好似誓言,他放開魏淩鮮血淋漓的雙唇,用另一隻手粗魯地擦拭他七竅中逐漸溢出的鮮血,“不準你死!”


    陸無塵聲線緊繃,麵色陰沉狠厲,“你死了我讓所有人給你陪葬!”


    聽著陸無塵好似囈語一般的重複威脅,魏淩竟奇跡般地恢複了兩分神智。


    哪怕疼痛已經占據了他所有感官,他還是感受到了陸無塵的恐慌與害怕。


    這樣的恐懼,並非他想要帶給這個人的。所以他抬了抬手,試著去環抱住對方。


    但無力感終究是戰勝了一切,魏淩的雙手刹那間垂落下去。


    “魏淩!”


    陸無塵接住魏淩垂落下去的手,低聲嘶吼,“你敢死!”


    這一刻,陸無塵的心在顫抖,在收縮,就好像被一隻手攥著一般,不斷收力,直到心髒被生生捏碎,而他也心碎而死。


    為什麽會有這樣劇烈的痛苦?他明明是恨著這個人的,哪怕占有這個人身子時,他也是恨著他的。


    如今他卻為這個人的衰弱而痛苦,這到底是為什麽?


    ——難道他真如之前那些人所言,失去了關於這個人的記憶?而在那段記憶中,他曾深愛著此人?


    這怎麽可能!


    陸無塵輕撫著魏淩的臉頰,麵上閃過掙紮與抗拒。


    ——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在意、在意到想要毀滅所有的一切為懷裏這個人爭取一線生機,哪怕放棄他自己也行!


    陸無塵緩緩閉上眼睛,再睜開時,所有的抗拒與掙紮都化作了濃烈熾熱的感情。這些感情在他眼底轟然燃燒、肆意跳動,幾乎灼燒人的靈魂。


    “不論真假,我不讓你死,你就不能死!”


    他緩緩吐出仿佛誓言般的低語,揚手將冰湖邊的人影隔空吸附過來,看向落羽。


    甚至不用陸無塵出聲安排,落羽立即上前保證:“你放心,拚了我的性命我也不會讓任何人接近你們!”


    陸無塵聞言立刻將鍾離離甩向冰湖中央,接著掌間靈力湧動,在眨眼間將原本已經融化的堅冰重新凍結。而鍾離離落下的瞬間,湖麵已經冰封。


    陸無塵揮手逼退身周的水霧,抱著魏淩走到冰湖中央,將魏淩安放在鍾離離一旁的冰麵上,與他盤腿對坐。


    他的視線在魏淩右手停住。


    因為五心向上的原因,魏淩右手掌心的傷口很明顯的闖入陸無塵視線之中。


    與其他新鮮的傷口不同,這道傷口不但是一處舊傷,且還是劍傷。


    陸無塵蹙眉看了眼自己掌心的傷口,再看向魏淩的傷口,霎時間明白了那傷口因何而來。


    與此同時,腦海中那種仿佛有什麽東西將要衝破出來的感覺再次襲向他的心間。


    “留著這個疤,師尊一抬手就能看到、就能想到,到時候就不是我一個人一廂情願地想著師尊了……”


    誰?是誰在說這句話?


    陸無塵伸手按壓住額頭,想要甩開頭痛欲裂的感覺。


    直到一聲呻吟傳入耳間。


    鍾離離是被凍醒的。盡管她身為修士有靈力護體,但被陸無塵封入冰層的那一刻她並沒有來得及動用哪怕一絲的靈力。


    所以在經過了這許久的昏睡之後,她終於被凍醒了。


    她掙紮著張開眼睛,還沒來得及看清陸無塵的麵容就被一把利劍抵住了喉嚨。


    鍾離離下意識地驚叫一聲,想要後退,但無奈昏睡太久,再加上一直被冰封,身體已經出現麻木與僵硬,竟一時沒有抬起身來。


    陸無塵立刻劍入兩寸。


    殷紅的鮮血噴薄而出,鍾離離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她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似乎有話要說。


    而陸無塵看都沒看她一眼,手腕一動,又在其手腕、腳踝各開了一道口子。


    岸邊的落羽倒抽一口涼氣,可這口涼氣還沒抽完,一道血光便霎時從魏淩體內飛出,停在了鮮血橫流的鍾離離上方。


    緊接著,一道白光也從魏淩體內分離而出,與那血光停在一處,汲取著鍾離離身上的鮮血。


    隨著鮮血的流失,鍾離離的眼神漸漸黯淡,直至失去所有生機。而血藤花與妙音鍾卻光芒愈盛,氣勢愈盛。


    陸無塵緊盯著魏淩的反應。對方的氣息已經微弱到幾乎感受不到,四周唯一還能證明他尚且活著的就是還在洶湧而至的靈氣。


    可這些靈氣正是置他於死地的罪魁禍首。


    陸無塵暗暗咬著牙,心中戾氣克製不住地想要衝破理智。


    哪怕知道一切還有希望,哪怕知道血藤花與妙音鍾可以助他渡過此劫,可他還是心痛如絞。


    從陸憐君第一次和他說起魏淩,再到身邊所有人都告訴他他與魏淩並非死敵,再到在冰原上遇到落羽,他知道很多事確實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


    那些事並非他不承認就會消失的。


    它深藏在自己的身體深處,不曾離去,所以這具身體才會那麽的渴望眼前這個人。即便他心中抗拒。


    可如今這個人卻在他麵前遭受挫骨斷筋之痛!


    妙音鍾適時的出現在陸無塵上方,正如暮鼓晨鍾一般,無聲地在陸無塵靈魂之畔敲響。


    陸無塵悚然一驚,所有的負麵情緒宛如潮水一般迅速褪去。


    血藤花在陸無塵陷入魔障之時已經進入魏淩腹內,以已身吸取著魏淩體內多餘的靈力。


    而魏淩的元嬰對於充滿著凶煞之氣的血藤花稍有畏懼,所以不願意接近那占據了紫府的碩大花朵。


    陸無塵察覺到異常,連忙斂目入定,以妙音鍾為媒介,與魏淩靈意合一,將自己的元嬰誘入魏淩體內,與對方的元嬰一起坐到花瓣之上進行合修。


    元嬰之體的合修隻有百分百的心意相通才能達成。陸無塵在兩個元嬰合修成功的那一瞬間說不驚詫是不可能的。但眼下情況容不得他分神,所以便沒有細想其中緣故。


    時間緩緩流逝,天色從夜色深沉變成白晝,再從白晝到了晚間。


    血藤花轉移了大部分的靈力之後,妙音鍾替換了血藤花的位置,開始在魏淩體內修複他破損不堪的經脈和紫府。


    而陸無塵也退出了魏淩的識海和紫府,轉而在一旁為其護法。


    落羽輕輕走到鍾離離的屍身旁,從儲物袋取出一件衣服將其蓋住,這才轉到陸無塵旁坐下。


    “你想起來了嗎?”她輕聲問身旁的人。


    陸無塵繃著臉沒說話。


    許久之後,就在落羽以為對方不會回答,打算起身的時候,對方忽然開口道:“我以前對他……好不好?”


    落羽愣了一下,點頭,又搖頭:“我其實不太清楚你和魏師叔之間的事。不過在天外之境的時候,你是寧可自己受傷,也不願意師叔受到哪怕一丁點兒傷害的。”


    陸無塵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半晌才接話道:“這樣……”


    他眯了眯眼,“看來是我在強求?”


    落羽聞言連忙搖頭:“算不上強求吧……雖然師叔沒有一開始就公布你們的關係,但後來也沒有刻意瞞著我們了。想來師叔也很中意你。”


    她重新坐下,歪頭看著陸無塵:“其實大家都很支持你們。”


    陸無塵同樣歪頭看向她,良久,忽而一笑:“謝謝。”


    恰好睜開眼睛的魏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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