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穆家,可是遠近馳名的富貴人家。


    整座穆家莊占地廣大,裏頭處處是亭台樓閣、雕梁畫楝、假山流水,顯示出穆家雄厚的財產。


    隻可惜這奢華的場麵對君玉容來說,有如糞士般不值一文,她淡聲開口道:“穆少莊主,煩請你帶路,我好早點替穆老夫人看診。”


    聽她這麽說,穆至遠不由得激賞的多瞅她幾眼。


    老實說,直到目前為止,上穆莊家作客的人,隻有眼前這女子能完全無視於穆家奢華的場麵。


    因此,穆至遠對君玉容不禁多了幾分景仰,隻是當他雙眼看向跟在他們身後的燕皓時,他連忙收起所有遐想上臉嚴肅地說:“請跟我來,君姑娘。”


    穆至遠之所以斂起對君玉容的渴慕,並非畏懼燕皓強悍的氣勢,更非懼怕那男人會采取什麽手段來對付他,而是他看得透、想得開,知曉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或人,就算強求也強求不來。


    一行三人,沉默的走過蜿蜒的走廊,踏過小橋流水的庭園之後,來至穆老夫人的房間。


    穆至遠輕叩幾下門板,不一會兒就見一名侍女打開門。


    “少爺,太好了,你總算把大夫給請來了。”


    “春香,老夫人今日的情況怎麽樣了?”隨著穆至遠問的這個問題,三人同時踏入房間裏。


    一進入屋子裏,一股惡臭便撲鼻而來。


    君玉容一聞這臭味,當即擰緊雙眉,快步走到床邊,舉目一看——


    這一看,她低喊一聲:“糟!”


    拉起床上老婦的手腕,她專心的把著脈,須臾後,她放開老婦的手,轉向穆至遠問: “你娘的病情是否時好時壞?好時如正常人一般能吃能喝也能行,壞時則又吐又瀉,直至整個人虛脫為止?”


    “是的,君姑娘,你真是高明,一開口便能把家母的病症說得半點不差。”原本對君玉容的醫術還存有幾分質疑的穆至遠,聽她這麽一說後,心情放鬆不少。“君姑娘,你說我娘親這病是否有痊愈的機會?”


    “也許有,也許沒有。”她雖得知病況,卻沒把握能醫好穆老夫人的病,隻因這病異常棘手。


    “那我娘她……”一聽到君玉容的回答,穆至遠臉色一垮,憂心不已,就怕他娘會撐不下去。


    “穆公子請稍安勿躁,我先開一帖藥讓老夫人照三餐服用,等三日後我再過來,到時再看老夫人的病情斟酌下藥。”


    “謝謝,非常感謝君姑娘。”穆至遠神情激動的扯著她嫩白的柔荑,直點頭稱謝。


    穆至遠激動的舉止,本是情之所致,與男女間的情愫無關,可看在燕皓眼中,卻備感刺眼。


    他霸道的將君玉容的手從穆至遠的手中奪回,還不忘拋給冷眼給予警告。


    對燕皓此時的行徑,君玉容不但不生氣,相反的還存有幾分的感激。


    隻因個性木訥寡言的她,實在承受不起穆至遠這般熱烈的感激之情。


    “穆少莊主不用一吉謝,我既已答應要替你娘親看診,自會全力以赴。還請穆公子備好文房四寶,我好開藥方子。”


    “這是當然。”穆至遠轉頭對一旁沉默的春香吩咐道:“你快去準備文房四寶。”


    “是。”一個一幅身,春香隨即轉身離去。


    片刻後,桌上已放好文房四寶,君玉容坐在椅子上,拿起筆沾飽墨汁,便在紙上寫下幾種藥名,並把分量連同煎熬的方式也一並寫好。


    待紙上的墨漬幹了後,她將它交給穆至遠,開口叮嚀,“倘若可以的話,這帖藥最好由你親自煎熬,千萬別假手他人。”


    這話意味頗為深長,穆至遠因擔憂娘親的病,並未聽出其中真意,可一旁的燕皓卻清楚明白的聽出話裏的玄機。


    看來穆家乃是個是非之地,他若想保住容兒的安危,便絕不能再讓她插手管穆家的閑事。


    為此,他不得不狠下心,斷然作出決定。


    離開穆家後,君玉容因對燕皓還存有幾分悶氣,再則因一心忙著斟酌穆老夫人的病情,遂一路保持沉默,隻管趕路也不多言。


    看她如此,燕皓也不以為意,隻因他心裏另有一番打算。


    不知走了多久,好不容易看到一家客棧,燕皓停下腳步看著她說: “我肚子餓了,我們可否在這家客棧用完膳再回去?”


    君玉容冷眼一瞟,實在想狠下心拒絕他的要求,可又怕餓壞了這睥氣火爆的男子,隻得勉強點頭同意。


    “既然你同意,那還等什麽?走,我們去吃飯。”說完,他也不管君玉容心裏怎麽想,拉起她的小手走進客棧。


    才剛跨進客棧的大門,就見店小二殷勤的上前招呼,“兩位客倌,不知是想用膳還是打尖?”


    “用膳。”君玉容沒啥表情的回答。


    “有什麽好吃的,盡管端上來。”燕皓毫不客氣的說,這可又惹來君玉容的冷眼。


    瞧這女人又在為這等小事跟他生氣,他趕緊開口道:“放心,這頓我請,保證絕不花你半毛錢。”


    “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本還想說些什麽的君玉容,心相對他男人說再多也是枉然,“算了,當我沒說。”


    店小二帶領他們來到一張空桌子落坐,跟著便聽小二朝裏頭大聲吆喝道:“好酒好菜伺候。”


    在等飯菜上桌這段空檔,燕皓一臉質疑的問:“方才你替穆老夫人把脈時,可把出什麽問題?”


    “是有問題,而且還是相當棘手的問題。”君玉容雖是大夫,卻懶得管他人閑事,因此,方才她才沒當著穆至遠的麵說清事情的真相。


    “是什麽樣棘手的問題,讓你眉頭深鎖,卻啥事也不止目說?”他在江湖上闖蕩多年,什麽大場麵沒見過,如君玉容這般單純的女人,要想在他眼皮底下瞞他任何事情,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你注意到了?”她還以為沒有人知曉呢,沒想到還是讓他給看出端倪。“好吧,既然你看出不對勁,我就老實告訴你好了,我懷疑有人對穆老夫人下毒,不隻如此,那人同時還對她下蠱,看來那人心腸十分狠毒。”


    “那你方才所開的那帖藥,可是針對老夫人所中之毒而開的?”解毒容易,解蠱難,碰上這種病人,不用她說,燕浩也很清楚該從何處著手較容易。


    君玉容點點頭,“沒錯。”


    “那蠱毒呢?對這你可有幾分把握?”


    黛眉緊蹙,君玉容神情嚴肅的開口,“這點我尚無把握,得等解了穆老夫人所中的毒後,方能判斷。”


    “依你這說法,這穆家莊可真是個棘手又麻煩的大問題。”燕浩不想讓君玉容插手管穆家這檔閑事的心意更是堅定。


    “沒錯。”這點君玉容無法否認。“隻是我既然已插手,便不可能半途而廢,除非穆至遠或穆老夫人親口阻止,要不我就是耗盡一切心力,也非為不可。”


    這時,店小二手端著菜走到他們桌邊,“客倌,請慢用。”


    “好啦,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現在你什麽也別想,還是先專心喂飽肚子要緊。”怕她餓著口口己,燕浩動箸忙著夾菜給她。


    不好婉拒他的好意,君玉容隻得隨他,直到碗快裝不下了,她才開口,“你別隻顧著我,卻把自己給忽略了。”


    “不會、不會。”嘴裏雖是這樣說,可燕浩依舊把好吃的、營養的,拚命往她碗裏添,直到滿意了,方開始埋頭苦吃。


    等桌上的食物被他們一掃而空,君玉容擱下手中的碗筷,拿起帕子,拭了拭滿嘴油膩。


    燕皓皓舀口湯喝了一口,“不錯,這湯好喝,我盛一碗你嚐嚐。”表麵上看來,燕皓表現得極為體貼,實際上他早在湯裏動了手腳。


    看他如此殷勤,君玉容不疑有他,接過那碗他舀好的湯,三兩口便將它給解決。


    “還要再來一碗嗎?”看她喝下湯,燕浩狡獲一笑,但笑容一閃即逝,讓人難以有所提防。


    “不了,我吃飽了。”話才剛說完,君玉容突然感到一陣昏眩,她這才察覺那碗湯有問題。


    她之所以毫無防備的喝下它,一來是燕皓所下之藥無色無味,讓人無從察覺,再來則是她對他的信任。


    隻可惜她錯了,錯信這手段卑劣的男人。


    “你在湯裏下了什麽東西?為何我……”底下的話還來不及說完,就見她身子一軟,整個人往桌上倒去。


    若非燕皓眼明手快,在她昏厥之前趕緊將她攔腰一抱,否則她鐵定會撞到頭。


    他不是要害她,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她設想。


    既然知道穆府乃是個是非之地,他說什麽也不會讓她親身涉險,就算會因此而招來她的怨怒責怪,他也無怨無尤。


    再則,他是真心真意想與她攜手共度一生,可這女人的固執卻非三言兩語就能勸得動的,因此,他不得不采取這般卑劣的手段。


    另外一個原因則是為了熾焰盟。


    他身為熾焰盟的一員,總得盡一下職責,至於後續的問題,那就看著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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