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不語。


    隻聽得那男人冷哼一聲,「我還聽說了,那榮昌侯長得跟個娘們似的。京中都在傳,你們之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係。男人嘛,不拘是喜歡女子還是貌美的男子,玩玩都是可以的。但大事應放在前頭,那些玩樂之事暫且拋在一邊。隻要你站在最高處,坐擁江山還愁沒有美人不成。你要是真喜歡他,日後大事一成將他留下也可以。」


    「我姓姬,是信國公府的國公。受先帝所托,與榮昌侯一起輔佐陛下。對於我而言,為大啟江山社稷鞠躬盡瘁就是我的責任。你所說的大事,與我無關。榮昌侯是我同僚,你敢動他,我絕不同意!」


    男人眸色陰沉,額前兩穴鼓起,顯然十分憤怒,「你說什麽!你難道忘記我與你說過的話。你是原氏血脈,生來就應該是坐上那把龍椅的。你居然願意向亂臣賊子的後人稱臣,還敢這樣頂撞你老子。你知不知道,你能有今天是因為你老子的苦心謀劃?你是不是以為已經是國公,就不願意再進一步,當真是鼠目寸光不思進取!比起皇位來,這個國公算個什麽東西!你給我聽好了,你是我的種,我的話你不聽也得。你要是敢不聽,我自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後悔!」


    姬桑直視著他的怒火,神情依舊冷淡毫無懼怕之意。唇角露出一絲嘲諷,看他的眼神帶著蔑視與不屑。


    世間有一種人,慣會躲在暗處如陰溝老鼠一般。真要是血性之人為光複祖宗基業何不堂堂正正自己去爭取,寄望於後代的行為簡直就是懦夫。他要真有為人父的責任感,理應自己奪回江山,而不是在暗中指望兒子去爭去搶。


    他對國公父親的救命之恩,隻怕也是一種算計。


    這樣的人,怎麽會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自古以來江山更替,到如今已不知曆經多少王朝。周氏秦氏宋氏澹台氏,那麽多的前朝後人,這江山怎麽就應該是原氏的?大啟已近兩百年,這個時候還做著光複原氏的春秋大夢,你不覺得可笑嗎?」


    「你這是不想認我,不想聽我的話?」


    「我姓姬,世人皆知我父親是誰,我母親是誰。這時要是隨便一個人跑出來說是我的親生父親我便會認,那我成了什麽人?若人人都效仿你的行徑,這天下豈不亂了體統,混了血脈傳承。」


    「……哈哈……好。你果真是翅膀硬了,連親生父親都不肯認。你別忘了,你能當上國公都是我的功勞。既然你不認老子,老子也不用顧念父子情分,你別怪我心狠。」


    姬桑淡然一笑,慢慢坐下,睨著那男人,「閣下請便。」


    「好,當真是好膽識!你真以為我不敢嗎?」


    「我說了,你自便。」


    那男人見他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陰惻惻一笑。笑聲讓人心底發寒,寒氣從腳底直往後背那裏竄。


    然而姬桑還是不為所動的樣子,毫不在意。


    他眯起眼,知道自己是拿捏不了這個兒子。天下竟然還有不想當皇帝的人,他真是萬萬想不到那個人居然是自己的兒子。


    「你以為,我非你不可嗎?」


    以為自己毫無法子嗎?他做事向來心思慎密,怎麽可能寄希望於一人身上。縱然這人是他的親生兒子,也不值得他全心托付。


    姬桑聞言,更是不意外。這人能處心積慮把自己的兒子送進姬家,保不齊還有什麽兒子養在別的人家。如此行事,倒真是毫無羞恥之心。


    「閣下為達目的不擇手斷,自是有許多條後路。想必這京中還有你的兒子,確實不用在意一個不聽話的兒子。」


    男人臉色一變,眼睛眯得更是厲害,「你不要多想,隻有你是為父的希望所在。其他的都是以後幫扶你的,我是在替你鋪路。」


    「聽你的意思,還不止一個。」


    「你不用管他們,他們將來都是你的臣子。」


    姬桑要是信他的話,那這些年都白活了。不僅他們是棋子,自己在這個所謂的父親心裏,隻怕也是一個棋子。一個人為了帝位,可以瘋狂到何種地步,從眼前人的身上便可窺見一斑。將兒子們視作棋子,一個個的替他鋪就帝王之路,當真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父親,簡直聞所未聞。


    「我說過,我姓姬。我是大啟的臣子,任何企圖動搖社稷的別有居心之人,我若知道必將誅之。閣下今日此言,我隻當沒有聽說過,若有下次休怪我不客氣。」


    「……哈哈……不客氣,你好大的口氣。」男人輕蔑地環視著房間,神情更是得意,「你這國公府,我想來便來如入無人之境,你怎麽對我不客氣。」


    「你既然自己有本事,何不自己奪江山自己坐皇位。相信以你的能力,直接潛進皇宮殺人也是輕而易舉,你為何不自己動手?你殺了小皇帝再振臂一呼,讓那些前朝後人認你為帝,何苦要費如此多的心機。」


    男人被他問得一怔,隨即臉色更是陰霾。真要這麽容易,他哪還用等到今天。且不說皇宮守衛森嚴,隻說他就算是殺了小皇帝,趙家還有其他的子孫,那些人到時候一哄而上,皇位哪裏還有他的份。


    再說他一旦暴露身份,必成為趙氏攻殺的目標。到時候他不僅大事未成,還替別人做了嫁衣,如此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他怎麽會幹。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姬桑冷笑,這人是不敢進皇宮殺人。說穿了,他就是怕死,他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麽都重要,不肯輕易冒險。其實他就是一個懦弱又自私自利的人,隻想著在背後耍陰招,讓別人替他衝在前頭。真要事敗,他可全身而退。


    這樣的人,何其可恨又可悲。


    「既然你的事不用我操心,那我的事情也不用你操心。閣下以後無事,不要再來找我。否則刀劍無眼,傷了你可不好。」


    男人聽到這句話,終於怒了。


    「好,你可別後悔。」


    說完,人影一閃片刻不見影蹤。


    不到一半刻鍾的時間,一個黑色身影跪在姬桑的麵前,「主子,人跟丟了。」


    這人神出鬼沒,行的都是暗夜之事。姬桑並不意外人會跟丟,他也不怕對方再耍什麽陰謀詭計,隻是如今他不再是獨身一人,他身後還有想要守護的人。


    他輕輕擺手,讓暗衛退出去。


    看來,在那個男人沒有動作之前,他什麽都不能做。


    一個月過去,晏瑤珠一家都離開宣京好幾天,他都沒有再去過侯府。晏玉樓起先還以為是因為侯府人多,他怕被人看到。


    誰知三姐一家都走了五天,他還沒有露麵,她不免心生疑惑。兩人在上下朝時都會碰麵,她每每用隱晦的目光看著他,他都故作不見。


    她心裏的疑惑一日比一日更甚,很想當麵問個明白。


    他何嚐不是日日煎熬,如今那人在暗他在明。誰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在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他若是露出什麽端倪,難免不會把她牽扯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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