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晴應是,乖巧地坐在母親的身邊。


    「再有兩個月你就要及笄了,剛好趕在你哥哥考試後。到時候,母親給你大辦。你祖母也說過,及笄後就約莫著該給你相看人家了。」趙氏愛惜地撫摸女孩兒的發絲。


    歲月催人老呀,一轉眼,晴姐兒都出落成大姑娘了。


    「母親,我不著急。」顧晴的臉都羞紅了,腦海裏卻出現了一副俊朗的少年人模樣。


    「傻孩子,你不著急母親還著急呢。我的晴姐兒端莊秀美,值得這世上最好的兒郎。」


    顧昭看母親和姐姐說的熱鬧,也沒人搭理她,便不哭了,從袖口處拿出帕子抹去眼淚,插嘴道:「姐姐當然不著急了,她心裏有人啦。」


    「昭姐兒!」顧晴怒瞪著妹妹,「不許胡說!」


    「我才沒有呢。你敢說你不喜歡他。」顧昭一點都不畏懼顧晴。


    「怎麽回事?」趙氏懵了,「晴姐兒,你來說。」


    「母親……」顧晴分辯道:「我沒有。」


    「有……母親,姐姐喜歡三嬸母的弟弟——楊若。」顧昭見趙氏盯著自己看,來了興致:「年前,他來府裏看望三嬸母,還和我們問好呢……」


    「楊若?」趙氏聽到這個名字,抿嘴笑了起來。楊若是內閣重臣楊思遠唯一的嫡子,家世好不說,還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郎。才弱冠之年就官拜翰林院修撰。滿京都的人提起他都是讚不絕口。


    顧晴的蔥白指尖直發顫,急著解釋:「女兒對楊家公子絕無半分不規矩的行為……」


    「你是個好孩子,母親最放心不過了。」趙氏說道:「你的眼光真是好,楊若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你要真心喜歡他,母親願意為你一試。」


    「母親……」顧晴愣愣然,想起騎駿馬、胸配大紅花、遊街的狀元郎,生了自卑,「女兒能配上他嗎?」


    「傻孩子,不許妄自菲薄。他雖然是閣老的兒子,可你祖父也是正二品的刑部尚書,你父親又是翰林院學士、他的上上司……」趙氏安定著女孩兒的心:「你是咱們顧家的嫡長孫女,你祖母對你尤為重視。這麽好的親事,想必她會同意的。我和你三嬸母的關係處的也很不錯,過兩天我先去她那裏坐坐,探探口風……」


    「謝謝母親。」顧晴的一顆心稍稍平穩些,笑盈盈地屈身拜了趙氏。


    趙氏也笑:「傻孩子,和母親說什麽謝不謝的。」


    顧昭也替姐姐高興,拉了顧晴的手,嘻嘻哈哈的同她說話。


    午膳擺在了東次間,葷素都有,色.香.味俱全。


    飯菜吃到一半,大丫頭蔥兒從外邊走了進來,稟告趙氏:「夫人,外院的毛管家要見您,說是為了給六小姐製藥丸的事情過來的。」


    趙氏鳳眸一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交待了女孩兒幾句,起身便往外走。


    寧苑花廳。


    一個身穿程子衣,個頭不高,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正坐在圈椅上喝茶,見到趙氏慌忙跪下行禮,恭敬地:「給大夫人請安。」


    他叫毛拱,是趙氏的陪房。


    趙氏擺手,讓他起來,問道:「讓你找的藥材可有著落了?」


    「小人找到了,是七厘丹。」


    「七厘丹?」趙氏沒聽過這個名字,又問了一遍。


    「是的。七厘丹就是藜蘆,有湧吐,散瘀,止痛之功效。毒性比較強烈,服下後會立即嘔吐。而人參的功效則是內服後才有效果。所以兩者相克。兩藥合用後,會使人元氣大傷。」


    趙氏想了想,說道:「七厘丹即湧吐,那吃下之後會被發現的。此法不可用。」


    「不,夫人。」 毛拱低聲說明:「七厘丹比例要掌控好的話,和人參摻在一起是不會被發覺的。前期隻要人參加入的量多,食入者會臉色紅潤有力氣……但時日一久,七厘丹的毒性就慢慢出來了……人的身體底子會先壞掉的。」幼時,他跟人一起販賣過草藥,還知道些藥理。


    「好。」趙氏讚了一聲,喚站在門口守著的孫婆子進來,笑道:「賞毛拱二十兩紋銀,此事若做的好,你兒女的前程全包在我的身上。但有一條,以後如果事發,無論誰問起,你隻能咬牙不認。」


    孫婆子答應一聲,去正房拿銀子。


    「放心吧,夫人。小人知道怎麽做的。」毛拱拍著胸脯保證。


    午後的陽光有些慵懶,填滿了天地間一切的空虛。


    此時的顧晗正坐在廊沿上看書,突然感覺後脊背涼的很,一連打了幾個噴嚏。


    「小姐,著涼了嗎?」桃紅剛從西廂房出來,嚇了一跳。


    「……」顧晗的身上正暖和著,也不頭疼,便搖頭說道:「你去忙你的去,我沒事。」


    桃紅給她添了盞茶,去了小廚房。給小姐蒸了蛋羹,這會該好了。


    今年的春天比往年暖和多了,三月一過半,玉清小築的牡丹就盛開了。金色的花蕊,重重疊疊的花瓣兒,嬌豔欲滴。


    顧晴選了兩盆最好看的大紅牡丹讓大丫頭蝶兒給三房送去了。母親和三嬸母的關係好,她也要討好些。當然,不排除一些別的小心思。


    等晚上顧景文從外院回來,楊氏和他說了牡丹的事。


    「……挺好看的,晴姐兒送過來你就收著唄。」顧景文去了淨房洗手,出來後見妻子坐在臨窗的大坑上,悶悶不樂的,問她:「怎麽了?」


    「早晨時去給母親請安,聽大嫂說起人參養身丸……說是吃了對身體有好處……」楊氏擺手讓屋裏伺候的丫頭、婆子們都下去,繼續說道:「這樣的好東西也不說給咱們暉哥兒些……大嫂雖說看不上二房,但是母親在,她還得好聲好氣的關照著。」


    「瞎扯什麽?母親也是你能背後渾說的?」顧景文俊眉一皺,又開口道:「暉哥兒身子壯實,不需要吃那些。倒是晗姐兒,你應該多去親近她……二哥臨走的時候,拉著我的手讓多幫襯二房……我都答應過的。」


    見丈夫生氣了,楊氏開始低眉順眼:「我知道二哥替你擋過一刀……你心裏一直愧疚。可是這些年我們對二房也做的夠多了,有什麽好東西都是先緊著他們……」


    「你知道就好。」顧景文打斷妻子的話,「要不是二哥在,死的可能就是我了。」


    「人啊,得學著知恩圖報。」


    夫妻幾年,顧景文還是第一次說她。楊氏又臊又委屈,眼圈都憋紅了。


    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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