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神機營的一員參將,神機營的指揮使認得他,擺擺手:「把淩王爺帶過來。」


    「是,卑職遵命。」


    他一示好,身後的士兵們也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皇家的爭鬥和他們有什麽關係,不過是聽從上麵的命令罷了。誰願意打仗呢,能活著才是最好的。


    如此一來,大局才真的定了。


    王致遠從攢尖頂闕亭也過來了,他讓手下放了嚴家人回去,和嚴良說:「你的罪過要怎樣處置是聖上的事,我一點都不管……也不會私下插手。」


    嚴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張居齡把嚴良交給顧臨,借了楊若的馬車就往固安的方向而去。鬧了這樣大的動靜,估計全京都的人都知曉了……妻子還獨自在家呢,不知道嚇壞了沒有。剩下的收尾之事就讓楊若他們去做,總之不會出什麽大的差子了。


    此時的天際,已微露出蛋白。太陽跳躍著從東方升起,把雲彩染成了紅色。任誰看著,都會覺得美麗異常。


    張居齡驅馬疾行,跨過一路的狼藉。橫七豎八的人.屍,路邊還在掙紮著喘/息的駿馬,滿地皆是幹透或者半幹的鮮血。


    連偶爾刮過來的風,都帶著血腥的味道。


    一切的一切都在無時無刻地提醒著,這裏曾經發生過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


    顧晗裹著楊桃色繡木香花暖被靠在床頭看書,心亂如麻。發髻隨意地披散在肩膀上,襯著雪白的小臉尖尖。


    「少夫人,您都半宿沒有睡了……天都要大亮了,您好歹躺下也眯一會。」


    桃紅吹滅了照亮的蠟燭。


    「我不困。」


    顧晗看了眼槅窗,問她:「三少爺回來了嗎?」她昨晚睡的早,原本並不知道究竟張居齡去幹什麽了,又是怎樣的情勢……是張修派人來喊她過去問話,才恍然大悟。她說為何他走的時候,看自己的眼神那麽複雜,有不舍、憐惜、甚至決絕。


    回來之後便睡不著了,腦海裏全是張居齡渾身帶血的模樣……不用張修解釋,她也能想到情況會有多凶險。


    刀劍無眼的,又寡不敵眾……能活下來都是萬幸。


    「……還沒有。」


    桃紅安慰道:「三少爺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的。」


    「你找咱們院裏的小廝去府門前等著,三少爺一旦有消息趕緊過來報給我……」


    顧晗吩咐完桃紅,又和站在她身旁的桃綠說話:「你去庫房請一尊菩薩過來,我要拜一拜。」


    倆人皆屈身應「是」,退了出去。


    顧晗心裏還是緊張,開口喚了外間的夏風進來伺候她穿衣梳洗。張修已經著人出府打探了,有什麽動靜肯定會告訴她的……但她卻忍不住的惴惴不安。


    這種心情百爪撓心,就像恐懼被放大了十倍,越想越不敢想。又不得不想。


    桃綠請了菩薩,擺到正廳北麵靠牆的案桌上,顧晗找了佛香點上,雙手合十,喃喃自語,「求菩薩保佑我夫君平安順遂。」她其實不是信佛的人,也不清楚要如何禱告才會被菩薩聽到,隻能一遍又一遍地虔誠祈求:「求菩薩保佑我夫君平安順遂……」


    桃綠站在一旁,看著顧晗艱難地跪在蒲團上,心疼道:「少夫人,您懷著孩子呢,這樣勞累可不好,起來歇一會吧。」


    顧晗「噓」了一聲,不讓她吭聲……要是被菩薩聽到,該怪她心不誠了。


    桃綠還要說話時,門外卻傳來了小丫頭的通報:「三少爺回來了。」


    竹簾隨後就被挑開了,清晨的陽光照進屋裏,和煦又溫暖。


    顧晗轉頭去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進來,渾身上下都是血/汙。她隻看了一眼,眼眶就通紅了。


    張居齡向來是如玉公子,何時這樣淒慘過?青色的常服變成了深褐色,破爛的不成個樣子,下擺處還斷了一截。秀致清俊的臉上帶著未幹的血跡……走近了看,才看到他胳膊上還胡亂地纏著布條,血都滲透了。


    「夫君。」


    顧晗猛然抱住了他:「你……」她想問問他疼嗎?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乖。」


    張居齡安撫性地親親妻子的額頭:「已經沒事了,都過去了。」聲音很沙啞。能聽出他的疲憊。


    顧晗「嗚嗚」地哭出聲,從他懷裏掙出來,去捶他的胸口,「你什麽事情都瞞著我,什麽都不和我說……我還懷著你的孩子呢,你要是出事了怎麽辦?難道要他像我一樣,還沒有出生就沒了父親,自小就被稱呼遺腹子嗎?」


    她淚水掉落的又急又快,也不顧滿屋的丫頭、婆子們,委屈極了:「我才不要他和受一樣的冷眼……」


    「不會的,你夫君命硬的很。」


    張居齡長臂一伸,又摟住了妻子:「再說,有你和孩子在,我怎會舍得出事?」


    顧晗掙紮著不要他摟,卻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傷口,張居齡悶哼一聲,額頭上刹那間冒了一層汗水。


    顧晗頓時嚇得一動都不敢動了,小聲地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別這樣。」


    張居齡低頭看她,「要道歉也應該是我……」妻子驚魂未定的表情印入眼眸,他的心軟成了水:「我以後再也不騙你了,無論什麽事情都第一個告訴你,好不好?」


    「真的嗎?」


    顧晗盯著他許久,才「嗯」了一聲,眼淚汪汪地控訴:「你要說話算話。」


    張居齡點點頭,寵溺一般地親親她的紅唇,才讓人抬了熱水到淨房,他要洗個澡,換身幹淨的衣服。


    樹鳴過來和他說話:「少爺,宋大夫在書房等您呢。」他是張居齡的貼身小廝,昨晚上被安排留守午門,嚇到半死,又親眼目睹了少爺的傷勢……惡仗一結束,他就先行去德濟堂請了宋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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