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連綿的山脈之中,一座矮山被叢林環繞,矮山下的平原上,靈蛇部落在廣場中燃起了一簇簇的篝火,等待著戰士選拔賽選出成績最好的前二十人。


    部落的邊緣處,茶看著落日的最後的那一抹餘暉,心中忐忑又焦急。


    她的身旁,還有其他同樣擔憂著自己孩子的族人,口中低聲祈禱著。


    “願神女庇佑我的孩子平安歸來。”


    遠處的叢林中枝丫一陣搖晃,一人驚喜地大喊道:“又有人回來了。”


    眾人翹首以盼,期待著下一刻會出現的人。


    “薑姝!”


    茶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快速移動的黑影,高興地抓著孫子的小手,和阿蘇等一起迎了過去。


    看清薑姝的模樣後,她嚇得心髒劇縮,“薑姝,你怎麽成了這個樣子?你被燒到哪裏了?”


    旁邊的蘇伸出手想觸碰她,卻又擔心自己毛手毛腳的會加重阿妹的傷勢,急得抓耳撓腮的不知如何是好。


    “快,我們去找巫……”


    這不能怪茶和蘇反應過度,任誰看見薑姝現在的模樣,也會嚇得驚慌失措。


    薑姝亂糟糟的頭發被燒得長度隻到肩膀,從頭黑到了腳,沒有一處是能看清原本的樣子,焦黑的獸皮也破爛不堪。


    全身上下,唯一白的地方,就是那雙明亮清澈的大眼睛了。


    看著阿媽和阿兄緊張的樣子,薑姝好笑之餘,又覺得內心暖暖的,連忙安慰兩人道。


    “我沒事,就是手臂被燒傷了一點點,我全身這麽黑,洗一洗就好了,你們別擔心。”


    茶上手摸了摸她的臉和身子,確認的確隻是看起來嚇人後,這才放了心。


    “那我們趕緊回去吧,這比賽馬上就結束了。”


    薑姝沒有直接走,而是視線從一旁其他等待的人身上掃過,走了過去。


    她取下身後背著的大包獸皮,展開,到最後一層的時候抬頭望向眾人,不忍地說道:“我看到他的時候,就隻剩這麽點了,其他的部分都被野獸吃掉了。”


    眾人臉上閃過空白,然後下一瞬就明白了薑姝攤開的獸皮下會是什麽。


    薑姝解開獸皮,露出一截七零八碎的手骨,手骨上有一點皮肉綴著3根手指,白骨上還有野獸啃過的痕跡。


    白骨的手腕上,還有一串被血染紅的石頭串成的手鏈。


    “啊——


    ”阿水——”


    一個婦人痛哭出聲,聲音充滿絕望,一下子撲了過來,抱著那堆殘破的碎骨,哭得痛不欲生。


    哭聲不像是活人能發出的,倒像一隻野獸在嘶吼般。


    又有幾人撲到婦人的身旁,失聲痛哭起來。


    薑姝撿起虎皮,看著其他人同樣蒼白的神色,不忍地別過了臉。


    他們的孩子還沒回來,有極大的可能也遭到了同樣的不測,並且還沒有人同薑姝一樣,將他們孩子的殘骸帶回來。那些人的殘骸隻能被叢林吞噬,和落葉枯枝一起腐爛,融入大地。


    薑姝趕到部落廣場時,正好一聲嗚嗚的號角聲吹起。


    一個高大魁梧的戰士走到廣場中央的高台上,他披著一身熊皮,頭上頂著黑熊腦袋,高聲說道。


    “今年的狩獵隊巡邏隊戰士選拔賽結束了,一共有三十一……”


    戰士的聲音突然停下,因為他看到了不知啥時候從參賽者隊伍中冒出來的薑姝,然後對著薑姝從頭黑到腳的碳人造型,抽了抽嘴角,繼續說道。


    “一共有三十二人回到了部落,願神女庇佑還未回來的孩子,指引他們回家的道路。”


    所有人都同時虔誠地附和道:“願神女庇佑部落的孩子,指引他們回家的道路。”


    巫也站了起來,將手中的巫杖舉過頭頂,口中諾諾出聲,吟唱起一段巫語,同時她手裏的巫杖也亮起了濛濛清光。


    薑姝垂首閉眼,感受著從巫那個方向傳來的巫力波動,覺得似乎有一股溫和的清爽從那裏傳來,然後很快又消失不見。


    短暫地為部落戰士祈禱的儀式過後,這才正式開始對參賽者獵物的考察。


    考察戰士們帶回來的獵物的人,都是部落裏經驗豐富的老獵人,有的已經退出狩獵隊多年,有的是如今狩獵隊的小隊人。


    參賽者們按回到部落的順序,依次帶著自己的獵物走上部落的高台,將自己的獵物向所有人展示。


    第一個走上高台的是黎,他臉上掛著一抹矜持的得意,將兩隻巨大的鹿角舉過頭頂,轉著圈為所有人展示。


    “這是大角鹿的角,黎他獵到了一隻大角鹿!”


    “看這鹿角的大小,這應該是隻成年了的雄鹿。黎能打到它,還是第一個回部落的,一定是部落最優秀的年輕戰士之一了。”


    陸陸續續地,其他的戰士也走上高台展示自己的獵物。


    有人的表現並不突出,隻獵到了一些體型小的林羊,花鹿等,盡管他們麵色有愧,但族人們也沒人說一些奚落嘲諷的話,一些老戰士還拍著他們的肩給予鼓勵。


    “沒關係,好好訓練,明年再來,一定能打到更好的獵物。”


    大部分的戰士打到的獵物體型巨大,他們基本都不能全須全尾地將整頭獵物扛回來,因此參賽者們一般選擇將獵物標誌性的頭部或者角給砍下,或者剝下獸皮帶回來。


    當諾抬著那隻一米多長的玉白色的角走上台時,引發了一陣熱烈的歡呼聲。


    “這是一頭獨角犀的角,太驚人了。”


    諾站在高台上,被族人的驚歎聲和讚美聲環繞,麵露自豪地朝著月投過去一個眼神。


    在諾看來,這次參賽的戰士中,也隻有月的樹蚺能和自己相提並論了。


    果然,接下來月展示了一張三丈長的樹蚺皮,再次奪得了眾人的歡呼。


    最後,終於輪到了最後回到部落的薑姝上台。一看她黑灰團子的造型,就有人失笑出聲。


    狩獵隊選拔賽開戰了這麽多年,回到部落的戰士裏有缺胳膊斷腿的都不少見,但能把自己折騰得這麽狼狽的,薑姝還是第一人。


    這個外來的女人果然“不同尋常”。


    站在高台另一端的老獵人也忍不住露出笑意,“薑姝,你快把你的獵物展示給大家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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