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多米諾原來是養蜂人!”站在上校身後不遠處的馬波等人目睹了一場激烈的惡鬥。大家甚至還未來得及決定自己的立場,蜂群的威脅就已經到了眼前。


    “快在地上打滾!”切個子高,最先看清情況。他雙手把馬波和扮貓按在腳下髒兮兮的土地裏。外圍的士兵也有人效仿起來,抓起大把髒乎乎的黑泥抹在臉上。被牛群踐踏的泥土和牛糞混在了一起,味道難聞。可是大家已經顧不得臭,紛紛滿地打滾,塗上黑黑的泥漿以保護自己。隨著蜂群的逐漸逼近,牛群再度狂躁起來。


    上校再勇敢,也擋不住蜜蜂的襲擊,黑戰馬成了蜜蜂的攻擊目標,被騷亂的牛群和人群惹急了的離巢蜜蜂竟然鑽進了戰馬的傷口裏。黑戰馬再也受不了疼痛,它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發瘋一樣,馱著上校驚跑出了戰場。


    公牛群和蜜蜂群,這就是裂井三俠能與聯軍持續對抗,且戰無不勝的法寶!


    本應有機會脫逃的萊昂,被轉身奔逃的戰馬一腳踢在後腦勺。他晃悠了一下,重重地摔倒在地,再也沒能爬起來。


    “萊昂!”阿門農連忙從牛背上跳下來抱住弟弟。不受控製的牛群再次踩踏著戰場,沒來得及逃開的士兵們被踩得血肉模糊,哀號聲不絕於耳。


    然而,也有人被排除在這可怕的襲擊外。切趁亂把死去公牛的血抹在了馬波和扮貓身上,扮貓無比吃驚地發現蜜蜂並不追擊他們。奇怪的是,追著士兵們滿地亂滾的公牛也根本不理他們,使他們得以避免致命的踩踏。“新城幻術師”切走到前麵,有了這個“巨人”開路,馬波幾個人雖然在逃跑,卻是從容不迫的。


    戰場上的情形愈發慘烈。受驚的黑戰馬載著半個上校被蜂群趕得沒了蹤影,大多數士兵來不及使用一槍一彈就受了重傷,少數跑得快的到了運河西岸邊,顧不得冬天河水冰涼刺骨,一個個跳進河水裏躲避蜜蜂,運河的淺灘上滿是慘叫的兵士。


    切等人離開戰場,一路逃到高速路邊,在一個枯草坡上停下。不遠處的高速路上根本沒有經過的車輛,隻有零星幾隻蜜蜂跟過來,已構不成太大的威脅。草坡頂上有一棵粗大的麵包樹,枝幹粗壯,綠葉繁茂。毫無生氣的大片枯草,組合這棵生機勃勃的大樹,顯得無比奇怪,如同衰老的軀幹上長了顆嬰兒的頭顱。


    “這地方怪事兒真多!”扮貓望著麵包樹百思不得其解,“切,是不是因為你的幻術,蜜蜂才不追我們的?”


    “不是幻術!”切伸出右手,袖子上浸了大片血液,“我殺了垂死的牛,身上沾了它的味道。牛群會回避這味道。”切的理由並不能解釋蜜蜂為什麽也不叮咬他們,但這時候,沒人顧得上多想。一陣熟悉的怒罵聲帶來了不太新的新情況。


    “你們這兩個啄樹的木頭鳥,空高沒用的木樁!我是士兵!”


    “你跟過來幹什麽?!”


    馬波的這句話引來罵人狂一口濃濃的唾沫:“呸!土鱉養的癟絲瓜!我跟你們這群逃命的地鼠不一樣,我要找達利上校!”


    罵人狂一邊罵,一邊還不忘再啐出一口唾沫,幸好馬波閃開了。兩人開始了新一輪的鬥爭,馬波踹罵人狂一腳,他就啐口唾沫,看誰躲得快。當然,其間還夾雜了相互謾罵。罵人狂雖然老道,馬波也絲毫不輸給他。幾個回合以後,罵人狂被馬波的一腳跺得幾乎全身癱軟,插著玻璃片的那隻腳疼得發抖。他突然瞪眼狂叫起來:“達利上校,我的達利上校啊!”


    “叫誰都沒用。我非把你這罵人的臭嘴好好……”


    “是上校!”扮貓也看見了。


    離麵包樹大約一百米處,一匹被白臉大公牛追逐的黑戰馬快速地朝這邊跑來。馬鬃迎風飄舞,上校手裏的韁繩完全失去了控製。戰馬的速度極快,如果撞在大樹上,很可能連人帶馬都折斷脖子。


    就在黑馬和白臉公牛衝過四人身邊的一刹那,發生了很多事情:馬波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戰馬的韁繩;切卸下背後的大木箱,並把箱子立在疾馳公牛的正前方,公牛根本來不及回避,迎頭撞了上去,隻聽“轟”的一聲,公牛龐大的身軀停在了原地,一隻牛角瞬間崩裂折斷。扮貓還沒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一切就已結束,切和馬波是如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作出如此有效又默契的配合,她完全想象不到!


    切用粗麻繩把安靜下來的白臉公牛拴在樹幹上,拍了拍它的背。被硬生生折斷角的公牛還未完全冷靜下來,打了幾個響鼻。


    被救下來的上校拍了拍落在臉上和頭上的塵土,馬波幫他坐到麵包樹下。


    “謝謝,你們在戰場上果然比在酒吧裏更有用!”


    “你們難道不知道要對付的是公牛和蜜蜂?至少也該給士兵們準備防護衣。”切想起河岸邊滿地哀號的傷兵。


    “政府不喜歡軍人問問題,沒人搜集這樣的情報,原本說好了要支援我們的一支軍隊也沒來,如果人多點的話,情況不會那麽糟。”


    “為什麽會這樣?”


    “城邦政府除了修高速路其實什麽都不管。城邦之間表麵上統一,其實各有自己的利益。城邦聯軍當然也不是一個整體,我們各有各的軍服,各有各的上司,各自為政,混亂無章。在我們之前來的幾支軍隊據說也是孤立無援地作戰,最後全部潰敗。要支援他們的其他軍隊,根本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也難怪,沒人想打跟自己無關的仗。”


    “那你們為什麽要來?”


    “我們是屠城的軍隊,裂井三俠的目標是屠城,把他們阻擊在屠城外麵是最好的辦法。新城的阻擊軍隊應該也快要到橘鎮了。其實我的部隊人不多,是敢死隊,為了給捉拿他們的大部隊拖延時間的。可是我們是士兵,即便知道是送死也隻能聽從命令。王八蛋的新城。”


    “上校,請帶我回屠城,我想跟隨您。”罵人狂雙手握在胸口激動地說。


    “我能不能活著回到屠城都說不定。這場仗得打到底,我得回戰場去。”


    “我跟您回去吧。我不怕蜜蜂,還可以幫著救傷員。”扮貓的善良讓她忍不住發話。雖已褪下麻袋,她還是會習慣性地隨身帶一個,現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忘了要去舊車場嗎?”馬波抬頭看天,已近正午,坦釘舊車場快要開拍了。


    “你帶上錢去買車,我也想回戰場,戰鬥結束我們再碰麵。”切說。看來他和扮貓主意已定。


    “好吧,我對戰爭不感興趣。我去買車。”


    “我也……”罵人狂本想表現得跟扮貓和切一樣勇敢,但還是缺幾分膽量。


    黑戰馬嘶叫著舞動前蹄,急欲跟隨主人重回戰場。這匹馬實在是異常勇敢,望著主人的大眼睛裏飽含深情。


    “黑馬,你這樣還要回去嗎?”上校心疼地看著它頸部和背部的傷口。


    馬波見狀說:“上校,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把戰馬送到舊車場附近的鎮子塗藥治傷。它的傷口得趕快治療。”


    “那我就把它先交給你了。”上校把韁繩遞給馬波。黑馬有些不情願,打著響鼻對上校表示不滿。罵人狂也有點憤憤不平,隻是上校已經同意了,他也說不出什麽。馬波拉緊韁繩,翻身騎到黑戰馬的背上。


    “嘿,紅燈眼!讓我也上去,得有個軍人保證上校的坐騎平安歸來。”


    雖然不知道罵人狂的葫蘆裏在賣什麽藥,馬波還是允許他爬上馬背,坐在自己身後。


    “聽著!扁虱,我是有名有姓的瓦有名,你別想對上校的馬耍什麽鬼招兒!”他露出滿口黃牙,貼著馬波耳朵邊說。


    “我看你是不敢回戰場!”馬波試著操縱黑馬,先讓馬轉了個小彎兒,再輕輕拍拍它。


    “別那麽大聲,你這自以為是的葫蘆!”


    “我會把車買回來,到時候見。”馬波跟同伴們還有上校道別。


    “快走吧,甘藍菜!”有名有姓的瓦有名不耐煩了。


    馬波拉緊韁繩,雙腿夾緊馬肚子,瓦有名的兩條腿也沒閑著,四條腿一齊拍馬肚子,黑馬奔跑起來。


    “我討厭戰爭,從小就很討厭!”達利上校望著消失在視野裏的戰馬,緩緩說道。


    切從大木箱裏拿出一根粗麻繩,上校接過繩子,麻利地做了個繩套,甩到斷了一隻角的公牛脖子上,再收緊,“大家夥,我要用用你。”他抓住牛角,穩穩地坐在了它背上,又把粗麻繩當成韁繩來用。


    動物是否懼怕或屈服於其他生物,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它們所感受到的氣場。惡狗隻咬那些恐懼它的人,而對凶悍的人則會翻出柔軟的肚子。上校的氣場能讓白臉公牛俯首帖耳。馬波也同樣令高傲的戰馬迅速地接受了自己。


    “我想你不會拒絕跟我一起騎牛。”


    達利上校彎腰向扮貓伸出手臂,扮貓本想推辭,切卻從背後拎起她放到牛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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